夜深,宴散。
幾乎所有的賓宴之人都喝的酩酊大醉,有的住的近的選擇離去,若只身一人醉酒離開怕出事,將有虎伏山莊的仆從護送。而路途遙遠的,則選擇今夜在這虎伏山莊留宿一晚,明日再行趕路。
某位貌似醉癱在飯桌上的官兵的左手抖的厲害。他的額頭冷汗直冒,他很明顯地感覺到,他的內(nèi)力以及體力正飛速流失!
他可是二境九重巔峰的功力,絕不可能被幾壇子摻水的老白汾醉成這般模樣。那菜里下的毒看樣子并不致命,但修為散盡體力不支的眾人,近乎就是砧板上的魚肉。
他勉力操使運轉(zhuǎn)官府內(nèi)功碧血心法,抵抗內(nèi)力的消散。望四周確實無人,張開左手,囫圇地把那黏團吞服了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
一名虎伏山莊的家仆慢步走來。
“官爺們,小的帶你們?nèi)シ坷镄菹?,外邊涼?!?p> 可是他的右手握著一把尖匕。
那官兵瞳孔急縮,因為那家仆臉上的憨厚笑容,竟與那伍渾江一模一樣。
就如同僵硬的尸體。
山莊后屋里側(cè)長廊。
莫浩穹酒足飯飽,一步一步地走回剛剛仆從介紹的房間。
長廊灰暗,幾只燈籠閃著無力的光。
趙清秋已被那伍渾江帶去虎伏山莊所謂的俠義廳去與十四椅上的大佬們談些事情,因此醉的不行的他只能自己走回房間。
步態(tài)顛倒,搖搖晃晃。
一只飛蝗石自面前急速打來!
莫浩穹腳步踉蹌,身子朝右一歪,那暗器擦著耳邊飛過,他又是好巧不巧的躲過了一擊。
“嗖嗖嗖!”
三只飛蝗石裹著內(nèi)力破空而來,朝著頭,胸,腰三處擊打,這三只飛蝗石比之前那只還要快上三分!
莫浩穹小腿一彎,整個人狼狽地摔在地上,但又好巧不巧的避開了那三枚暗器。
梁上傳來了氣急敗壞的低罵聲。
白袍儒生自梁上跳下,左手持扇遮臉。他的眼睛小而尖細,正瞄著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莫浩穹。他不是很懂,一個毫無修為之人……即使真的有修為但中了那伍渾江在菜里下了赤倌散的人,如何的能多次躲開他的必殺。
他可是服了伍渾江的解藥,才能保持修為仍在。
柏芝文仍舊十分謹慎,原地不動,右手一甩,一枚飛蝗石夾著內(nèi)力朝著莫浩穹的天靈蓋急速打出。若那莫浩穹屢次避開他的暗器實為巧合,那這次必然擊中。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一刻鐘后。
莫浩穹舒舒服服地蓋上棉被,捏斷了燃著的蠟燭,看樣子是準備睡覺。
屋外長廊,若有心人仔細瞧瞧梁上,可以發(fā)現(xiàn)那上頭有一抹灰暗。
柏芝文的尸體掛在那上頭,面容可怖,七枚銀針扎著他的七竅。
燈火通明,古盞焚香的聚義廳。
一干大佬坐在酸枝木欄背椅上輕聲交談。他們已然察覺到了自身狀況的不對,可這聚義廳里的仆從再他們進入的一開始便先行退下,無人可問。而起身,更是做不到。
交談聲越來越小,接近沉寂。
在約摸半盞茶時間的寂靜后。
一位大漢威武的一腳踹開宣紙糊秀的木門,正是那伍渾江。
一干大佬的心沉落谷底。
伍渾江昂首挺胸,就似視兩側(cè)大佬于無物,大步跨進最前方的中心的那椅子上。
那椅子后的墻上掛著一把銀光閃閃的三頭兩刃戟,再朝上看有副牌匾,上頭有燙金的八個大字。
老天有眼,人心有義。
可那一干大佬覺得這八字無比諷刺。
伍渾江撩衣轉(zhuǎn)身,重重坐下。
清清煙嗓,淡淡的開口。
“諸位,現(xiàn)在你們自身的情況,你們自己很是清楚。因此不要再做那無謂的掙扎。”
趙清秋咬牙切齒,可是無絲毫力氣。
伍渾江伸手進了里衣,掏出來個小小的青瓷瓶。他兩只手指輕輕的捏住那瓶子,旁若無人的細細觀摩了一番,卻又忽然將它狠狠地摔在地上,通紅的藥丸自碎瓷中滴溜溜的滾了出來。
若細細數(shù)數(shù),藥丸只有十一顆。
可椅子上有十四人。
“這藥丸便是解藥。由于藥材難得,目前我手上只有這十一顆。因此諸位之中會有三人,得不到這解藥?!?p> 伍渾江語氣愈發(fā)寒冷。
“而虎伏山莊里……不養(yǎng)廢人。”
伍渾江戰(zhàn)術(shù)后仰,頗有上位之姿。
“諸位自己選便是。愿意跟著我的,便服了這解藥?!?p> 一顆藥丸在剛剛滑溜的停在了一虎背大漢身下,他彎腰拾起這枚僅有黃豆大小的朱紅藥丸,兩指捏住停在眼前左右觀摩。他忽然地道:“伍莊主就不怕我等服了解藥恢復(fù)修為后反悔么?”
伍渾江輕笑了一聲,“這解藥自然不會是一次性讓你等完全恢復(fù)。在日后我尋到藥材,會為大伙兒一點一點恢復(fù)修為。”
“大伙,哈哈,真是親密?!币灰紊系睦蠇D不屑的笑笑。
伍渾江像是未聽曉老婦的嘲諷,自顧自地向大佬們問道:“不知大伙是否聽曉過靜溪鎮(zhèn)?”
一干大佬神色各異。
一肥胖無比的富商皺眉,道:“伍莊主說的可是那劍谷山腳下的靜溪鎮(zhèn)?”
“正是。”
“可那兒不過是一平凡之地,眾人皆知,伍莊主有何想法?”
伍渾江一眼橫掃,將各佬的神色盡收眼底。
“但那靜溪鎮(zhèn),可從未遭過賊盜入侵,有記錄的紅頭幫曾想洗劫那靜溪鎮(zhèn),欲給劍谷來一個響亮的耳光,可后來那幫不知為何,憑空蒸發(fā)。甚至之前天災(zāi)降臨,就像暴雨與雷擊,靜溪鎮(zhèn)卻依舊毫發(fā)無損?!蔽闇喗D(zhuǎn)眼望向一位大佬,“肖老板你的米倉曾遭雷擊燃燒而損失頗大,對吧?!?p> 肖姓老者輕輕點頭。
“靜溪鎮(zhèn)最西的屋子離肖老板的米倉的也就千余尺,以天雷之威,必有余波,而那間木房依舊矗立,絲無損傷。這靜溪鎮(zhèn),必然有問題?!?p> 那虎背大漢哈哈笑道:“哎我說伍莊主,你這是那些說書的哈子話聽多了,都是假的。沒有盜賊,那還得夸一夸那些捕快官兵以及邊上的劍谷俠士們給力,而沒有天災(zāi),那得說他們幸運。伍莊主,別老搞那些不實在的玩意兒。”
伍渾江微笑,不理會這莽漢,“而現(xiàn)在我的想法,三日后,攻打靜溪鎮(zhèn),翻天也要把那秘密給我翻出來。”
近半數(shù)大佬對伍渾江不切實際的想法感到無語。
一位錦衣玉服的中年人摩挲著手里的舍利子,目光流轉(zhuǎn),“那伍莊主可有什么計策?按伍莊主的話,那靜溪鎮(zhèn)玄之又玄,可不是說攻打便攻打的下的?!?p> 伍渾江輕笑,“各位還是服下解藥先回房休息罷。說來實在尷尬,我目前還沒有什么計策,容我慢慢思索。由于解藥數(shù)量其實并不足,選擇不服下解藥的,我再重復(fù)一遍。
虎伏山莊里,不養(yǎng)廢人。”
一干大佬寂靜無言。
那虎背大漢把那藥丸摩挲了老久,聽了此話,正欲送入口中,卻又停止了動作。
“怎么了,魯鏢頭?”伍渾江疑惑的問道。
“這顏色很喜慶,我很喜歡,不能那么快吃?!濒旂S頭輕輕捏著藥丸,慢慢觀摩。
伍渾江內(nèi)心憋氣,無處可發(fā)。
“好像伍莊主很想魯某服下藥丸???”魯鏢頭似無意道。
伍渾江再次輕笑,“我那是想各位快些修為恢復(fù)罷了……”
“那你還整那么多事,在飯菜里下藥?還想我等爭奪藥丸?”魯鏢頭對伍渾江的話感到好笑。
兩只指頭婉轉(zhuǎn)搓著藥丸,它聚焦著十五副視線。
魯鏢頭呵呵的笑。
“實在抱歉啊伍莊主,這藥丸我吃不下去啊。
因為,魯某并不愛吃蟲子!”
魯鏢頭兩指猛然用力,藥丸碎裂,渣子落在地上。
他的兩只捏著一只小小的漆黑的猙獰的蠱蟲。
伍渾江緩緩起身,臉色漆黑,淡青的狂暴的內(nèi)力自他的身軀涌動,烈風(fēng)由他為中心不停刮漲!
“魯鏢頭于虎伏山莊酗酒致死,那剩余各位,如何選擇?”
大廳里靜的可怕。
“咚?!?p> 一聲響聲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一只染血的頭顱自破開的大門外的夜色扔進,一只僵死的蟲子自頭顱的左耳掉出。那頭顱看帽子的樣式,是虎伏山莊的家仆。
一只金縷紅靴踏進大廳。
那官兵身軀單薄,但在眾人眼里,又無比的偉岸。他的內(nèi)力匯于雙手,右手握著的黃銅長刀緩緩出鞘。
“由于伍莊主公然肆意使用假酒,按照康朝的第七則第六十一條律法,本官可以將伍莊主你……”
“就地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