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公主殿下自帶易栽體質
成雪融內心煩悶,每有公子、小姐前來敬酒,她都豪氣十足,一口悶了,悶了幾杯再要悶時,卻發(fā)現(xiàn)杯里的液體已成了茶。
她回頭問那斟酒的宮女:“干什么,往本公主酒杯里倒茶做什么?”
“回稟殿下,喬世子爺說有些頭暈,這才讓小的把仙子醉換成了茶?!?p> “哦?!逼^看去,果然見喬佚扶著額、閉著眼,有些暈乎乎的了。
“無雙,無雙?”成雪融輕輕晃他,見他連睜眼都難了,哼了一聲,“叫你喝酒不喝湯,醉死你算了!”
“公主殿下,讓小的來吧?!币粋€高壯男子走了過來,正是跟著喬佚一起來的那位副將,“小的知道客房在哪,小的這就扶少帥去休息?!?p> “好。”成雪融晃晃腦袋,感覺也有些暈了,便不情不愿地將喬佚交給那位副將,悶頭喊:“沉魚,落雁,回來了嗎?快來,本公主醉了,本公主要睡覺,快來伺候本公主?!?p> “殿下,小的在呢。”沉魚、落雁剛好趕了回來,攙扶著成雪融,與喬佚一前一后離了宴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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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帥,您重得很,能不能自己使點力,自己走兩步?”那副將一臉苦相。
“少帥,這兒沒人,您就別裝了,那仙子醉是有后勁兒,但哪有咱軍營里的酒夠味兒啊,您這一口氣悶五壇子酒還能上場殺敵的酒量,就這么叫一小壺甜酒給放倒了,傳回軍營豈不叫將士們笑話。”
喬佚睜開眼,褐色眼眸澄明清冷,哪有什么醉意?
“就你話多?!眴特南驴纯?,見果真沒人,便慢悠悠散起步來,“下回兒飲宴,我就不帶你了,我?guī)Ф藕狻!?p> “別啊,少帥?!蹦歉睂⒁荒樣懞茫帮嬔邕@事兒也講究一回生、二回熟的,杜仲我頭一回是生手,下一回兒就是老手了,您要再換成杜衡來,還得從第一回的生手培養(yǎng)起,多不值當。”
那叫杜仲的副將侃侃而談,拼命地勸說喬佚下次再有好玩的宴席還要帶他來,而喬佚又尋了棵高樹,一縱身飛了上去,仰躺著繼續(xù)曬太陽。
杜仲還在回味:“嗯,那公主殿下太好玩了,整人的手段一頂一的好,嘖嘖,她要是生做男兒,我定要和她做兄弟,帶她去干壞事兒,肯定好玩!”
喬佚閉著眼,感覺到春日午后暖陽落在臉頰之上,暖暖的,軟軟的,又想起成雪融問他的那句,“無雙,你心里痛快些了嗎?”
那忍了許久的笑,便肆無忌憚漫上了唇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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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帥,少帥,睡著了?”杜仲飛身上樹,湊到喬佚身旁,“您要不要下去瞧瞧?公主知道您沒回客房,滿園子地找您呢?!?p> 喬佚眼一睜,猛地坐起,問:“她不是喝醉了,回房睡了嗎?”
杜仲答:“醉了的人都說自己沒醉的,她剛好相反,一直嚷著說自己醉了,依小的看,她就是喝多了些,但還沒醉。”
“那酒勁后發(fā),她是還沒到醉的時候?!眴特謶袘械靥闪讼氯?,“由她去吧,她找不到我,等會兒醉了,自然愿意回房去睡。”
“哦,依小的看,可不一定?!倍胖僦噶藗€方向,示意喬佚望過去,“她都要人扶了,還不肯回去呢?!?p> 喬佚一望,還真是,醉得腳步都是飄的,她還拼命趕她的沉魚落雁走:“去去去,本公主沒醉,本公主就在這兒等你們,絕不亂走,你們去找,把無雙找出來?!?p> 好了,改口說自己沒醉,那就是真醉了,看來那酒勁兒真起來了。
沉魚、落雁拗不過她,扶她坐在了一處涼亭下,再三請求她不要離開亭子,便分頭去找人了。
她酒品不錯,往日里的活潑好動全不見了,就靜靜地坐著,坐了一會兒,又慢慢將腦袋擱在了欄桿上。
午后陽光正好,透過樹葉稀稀疏疏落在她一身大紅箭衣之上,金斑點點,靈動非凡。
喬佚挪了挪位置,肩背靠在樹干上。
杜仲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家少帥,結結巴巴問:“少……少帥,您……您這么看著公主干嘛?”
“我……”他家少帥清了清嗓,“看著她點,免得她醉得狠了,一頭栽下亭子?!?p> “哦?!倍胖儆X得此話有理,聽說公主殿下見到他家少帥的第一眼,就從馬車上栽下來了。
看來公主殿下自帶易栽體質,是該多看著點。
忽然,公主殿下腰身一挺,長臂一指。
“要栽了,要栽了!”杜仲嚇得捂住了眼。
“出息!”喬佚嗤了杜仲一句,眼神順著成雪融手指的方向望過去。
是董志林和梁師贊。
看來成雪融還沒醉到不省人事,起碼董志林和梁師贊遠遠走來,她還是有看到的。
剛才她那一起身、一伸臂,應該就是想喊董、梁二人。
但不知為什么,她又安靜下來了。
是打算聽人家花前月下嗎?
喬佚也望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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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林,”梁師贊桃花滿面,亦步亦趨,問:“志林,你叫我出來,是不是……愿意了?”
“對不起?!倍玖纸K于頓步,回身,雙手已捧著了一本詩經(jīng)。
“原物奉還?!彼f。
梁師贊臉上濃濃情意便在瞬間淡去,她接過東西,低聲道:“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
詩經(jīng)中夾有硬物,她翻開,果然見是那半邊玉魚佩。
她已到了適婚年齡,梁詢打算在世家子弟里為她選一個夫婿,雖說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她心中既有君子,當然要為自己爭取一番。
于是,半月前,她將這半邊玉魚佩,夾在這本詩經(jīng)里,送給了他。
“這是我娘留給我的東西?!绷簬熧澆恢獜哪膬耗贸隽硪贿呌耵~佩來,將兩條魚兒嘴對嘴、尾對尾并在一起,竟嚴絲合縫,拼成了一枚雙魚圓玉佩。
董志林吃了一驚。
他并不知道,這看著就造型怪異的玉魚佩,竟只是一半兒。
但她送這玉魚佩給他的心思,他完全明白。
“衣錦褧衣,裳錦褧裳。叔兮伯兮,駕予與行。裳錦褧裳,衣錦褧衣。叔兮伯兮,駕予與歸?!?p> 因為,她將那半邊玉魚佩,夾在了詩經(jīng)中《豐》下半闕的那一頁里。
她是希望他能去向她爹求親。
“對不起?!彼ㄓ羞@一句。
梁師贊輕輕搖了搖頭,道:“是我唐突了?!?p> “我娘說,這雙魚玉佩意義非凡,只能送給我想送的男子。”她再次將玉佩分成兩半兒,一半兒放進自己懷兜里,另一半兒握在手中。
“既不得君心似我心,空留此物又有何用?”她說著,忽然高舉起手,就要將那半邊玉魚佩扔進湖里。
“等等!”董志林拽住她手,眼中掠過痛色,似有不忍,又生生強忍。
半晌才說:“這雙魚玉佩意義非凡,當然應該送給合適的男子,如……如太子殿下,殿下他……”
“你說什么?”梁師贊大驚回頭,緊盯著他,眼淚已不可控制滑了下來,“我與公主殿下交好,你則是太子殿下侍讀,你我因二位殿下而相識,可我又與太子殿下有何……有何親近之處?”
“志林斗膽,說句大不敬的話,殿下并非治國良才,若想坐穩(wěn)那個位子,必得娶一位真真正正的賢內助。恰好殿下也到了適婚年齡,便有幕僚進言請他與梁太尉結親,此議甚好,因此我……我……”
梁師贊此刻感覺,便似被當頭澆下一桶冰水。
“此議甚好?”她凄然一笑,問他。
“此議……甚好。”他倉惶一避,答她。
“好,甚好。”梁師贊不再逼視董志林,隨著淚水流淌,她一雙眸子也漸漸失去了光華。
“為了太子殿下,董侍郎可真是盡心盡力,無微不至啊。”她說。
“太子殿下于我有恩,我父母早亡,是太子殿下收養(yǎng)我、栽培我、提攜我,我……”
咚——
一聲脆響回蕩。
“師贊!你……你做什么?”董志林驚起,再要去拽梁師贊的手,卻是晚了,那半邊玉魚佩已經(jīng)被她扔進了湖里。
“能得到那半邊玉魚佩的人,應該是我心儀之人,而非合適之人?!绷簬熧澤裆业?,道:“我既不能嫁我想嫁之人,那再嫁與何人,于我而言,已無差別。董侍郎既然覺得我該嫁給太子,那我便嫁給太子?!?p> “至于這半邊玉魚佩,便叫它長埋于此吧?!?p> .
喬佚將雙手墊于腦后,微昂起頭,望著無邊天際。
男女之情啊。
他無聲低嘆,偏頭再看涼亭下的成雪融,卻見她正掙扎著要離開。
她那么古道熱腸的,大概是想趕過去多管閑事吧。
再望,原地已沒有了董志林和梁師贊的身影。
“喲,這地兒不錯,幽靜別致,還有湖,不知有沒有小船,若能再泛舟湖上就好了?!辨倚β?、腳步聲紛至沓來。
喬佚循聲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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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世子爺儀表出眾,談吐不凡,依小弟看,方才宴席之中,除太子殿下外,可無人能與余世子爺相比了?!?p> 被簇擁著的,是余萬杭。
蒲芹
董梁的故事屬于蜻蜓點水、一筆帶過的類型,大家知道有這么一個伏筆在這兒就好了,此后很久,他們都不會再露面,倒是炮灰……炮灰出來了,公主殿下要發(fā)飆了,明天準時見。哦,順便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