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揭秘望南樓,聽聞先帝曲
豆蔻年華懷春時,偶遇俊郎心生意
欲迎卻拒扮生氣,怒目而視嘴角抿
郎才女貌總無緣,賴漢總捧嬌滴滴
忠厚老實是無趣,又壞又帥方得伊
南懷杰下午時分回到了船上,在全船同仁盯著他這身打扮驚嘆不已中,南懷杰拿出了特有的大氣,一百兩的籌碼分攤給普通艙室的同事,又拿出五十兩給了船長。船長笑了笑,沒有推脫更沒有言謝的收下了。
船長道:“看來你在那里炫了幾把,還贏了不少?!?p> 南懷杰笑道:“承蒙領路,運氣好罷了?!?p> 船長道:“我也贏了不少,只是懶的高調,就當你這是在分享戰(zhàn)果?!?p> 船長搓了搓兩撇胡須又笑道:“聽聞你將賭場里的那只金絲雀搞到手了,怎么樣?”
南懷杰搓了搓嘴巴道:“妙不可言!”
船長吞了吞喉結,倒杯酒喝了下去,也為南懷杰倒上一杯,道:“如還有多余的資源,記得哥哥我?!?p> 南懷杰道:“三天后月亮灣的月老酒會船長應該懂得?!?p> 船長哈哈一笑擺擺手搖頭道:“那地方去不得,去了萬一被沾上,想逃那是插翅難飛,我已吃過一次虧。勸兄弟你也莫要去的好?!?p> 南懷杰呦了一聲道:“船老大現在依舊英姿颯爽,想當年定是風流倜儻,不知多少姑娘家主動投懷送抱。這月亮灣的事船老大講來聽聽?!蹦蠎呀鼙阒鲃幼讼聛?,拿出端正的聆聽態(tài)度。
船長被如此一夸,好似贏了一萬兩銀子一般,嬉笑一下而后搖搖頭嘆了口氣笑道:“往事如煙,想當年哥哥我確實如弟弟這般所言,都是傷心事。不說也罷,不說也罷,反正兄弟你最好莫要去,被沾住了起碼十年內是脫不開身的。十年后讓你脫身時你反而不愿意脫身了,如此便是一生,如我這般,變成了一個十足的賭鬼,或如大副那般變成了一個十足的酒鬼,鋃鐺一生不知所終?!?p> 船長說完苦澀一笑,低頭嘆息片刻,擺出送客的架勢,南懷杰明白每位浪子的背后總有跌宕起伏的往事,看似風淡云輕實則內心深處刀割火燎。
南懷杰起身為船長杯中倒?jié)M酒,道:“人生如賭局,昨天贏今天輸明天贏后天又輸,循循環(huán)環(huán)斷斷續(xù)續(xù),該放下的放下,何必太較真呢?!?p> 船長靜靜地坐了下來,陷入思考中,南懷杰輕輕的帶上門走開了。
望南樓的神秘如一塊吸引力強大的磁鐵,將南懷杰牽繞的欲罷不能,南懷杰站在沙灘上盯著那座高高在上聳立在山腰最高處的望南樓,左瞧右瞧上瞧下瞧,越瞧越耐不住寂寞。南懷杰只希望天能快些黑下來,但又一想,夜晚時分這座大福島反而會更熱鬧。下半夜或許會靜一些,但這不是去尋人也不是去尋寶,而是去打探下望南樓究竟為何物?那般丫鬟究竟為何人?那被金絲雀提到琥珀人又是何狀態(tài)?下半夜雖說便于隱蔽卻不是恰當時分。南懷杰咬了咬牙,甩開扇子扇了扇,心道:白天為客夜晚為賊,望南樓先去做客,做不成客再做賊。下定決心便沿著坡道徑直的朝望南樓走去。
望南樓遠觀雄偉壯觀,近了卻感覺到一股淡淡的胭脂味道,或許是聽說里面盡是丫鬟的心理作用。但玫紅色的大門,和大門上雕刻的兩朵黑色薔薇花,總和陽剛相違背。且門口沒有傳統(tǒng)的石獅子坐鎮(zhèn),也沒有鑲金門匾,代替?zhèn)鹘y(tǒng)石獅子的位置種著兩株比人高的薔薇花。門口沒有門衛(wèi),大門旁的側門開著,只是冷靜的無人出入。
南懷杰沒有走側門的習慣,我行我素毫不把自個當外人的推了大門,大門沒有內鎖,“咯呀”一聲大門開。南懷杰眼角瞟了一眼門軸,不顯眼處有蛛網拉絲,看來大門未鎖卻久未活動,沒人從正門進入。
望南樓外表氣派非常,內在卻樸素很多,藍磚鋪地,白漆粉墻,窗格均為枚紅色,走廊下載滿了薔薇。沒有雕梁畫柱,沒有豪華的亭臺花園,更讓南懷杰奇怪的是里面的清靜,或說是一種清涼,因為南懷杰還未見到一個人影。南懷杰心生詫異反而興致倍增,望了望二樓,隱隱約約感覺到一些動靜。便尋到樓梯處輕輕的登了上去,經過走廊走到二樓正廳時,更是詫異到驚愕。只見一群漂亮的姑娘各自在一個蒲團上盤膝打坐,沒有一絲聲響,心無旁騖一般,對南懷杰到來視若不見,個別姑娘眼神往南懷杰輕輕一瞥繼而目光收回,如同瞧見一團云彩一片樹葉,沒有任何表情。
南懷杰掃一眼姑娘們,共十二人,素凈的白紗連衣裙,束腰帶卻是枚紅色的。南懷杰向為首的一位姑娘挑了挑眉毛笑了笑,這是南懷杰的標志性動作,對這個動作屢試不爽很有自信。果然見到幾位姑娘嘴角浮起一抹喜悅,為首的姑娘瞪了南懷杰一眼,瞧南懷杰還賴著臉皮站在門口,嘴角一撇,站起身來到南懷杰面前,向走廊盡頭指了指。南懷杰會意,便隨這位姑娘一道來到走廊盡頭,走廊盡頭旁還有一間大廳,門敞著內無人。
姑娘走進去,南懷杰便也走進去。
姑娘道:“公子不懂得望南樓的規(guī)矩嗎?”
南懷杰搖了搖頭。
姑娘嘆了口氣,道:“公子請回吧,如是來參觀請在初一十五再來?!?p> 南懷杰瞧面前姑娘眼神清澈,雖透著聰慧但也透著清純,便拿出耍賴的招數,怔怔的盯著姑娘慢慢的道:“姑娘嫁人了沒有?”
姑娘眉頭一皺,被這莫名的問題問的摸不著頭腦,郁悶的噗嗤一笑,瞧見南懷杰還在怔怔的盯著自個,心想這人好生無禮但又不自覺的心里一喜面孔微微一紅。但不知接下來該做如何回答,唯有裝作生氣的樣子怒目而視。
南懷杰在姑娘面前可謂是老手,想讓你哭會分分秒秒把你惹哭,想讓你笑也會分分秒秒把你惹笑,這是他兒時浪跡街頭挨過很多揍后練出來的本領,只是攻讀完圣賢書后又經歲月沉淀,便將這些收藏了起來??膳e止之間總能牽出來童年時代的浪跡,或許痞子就是痞子,最多是懂文化的痞子。
南懷杰嘴巴微張拋了個飛吻,道:“姑娘請回吧,我先隨意颯逛颯逛,等候姑娘忙完請你吃飯?!?p> 姑娘眉頭皺的更緊了,好似從沒見過臉皮這么厚的人,無語到極點,哭笑不得的道:“你誰???”
南懷杰掏出令牌一亮,笑道:“我叫醪工,想在望南樓內討個老婆,這樣就能快速發(fā)家致富。姑娘,你們望南樓的茅廁在哪里?我見到姑娘就緊張,這兩天吃壞了肚子,有點……”
說到這運功一擠,一個響屁便冒了出來。姑娘家恨不能找個老鼠洞鉆進去,捂住眼睛遮住鼻子擋住嘴巴笑的肚子有些疼,指了指樓下西南角。南懷杰便快步下樓去了,姑娘瞧著南懷杰,眉頭慢慢舒展開來,嘴角的笑意卻久久未能消散,嘀咕兩句:“大福島啥時候來了個這模樣的神經病!”正是:
豆蔻年華懷春時,偶遇俊郎心生意
欲迎卻拒扮生氣,怒目而視嘴角抿
郎才女貌總無緣,賴漢總捧香餑餑
忠厚老實是無趣,又壞又帥方得伊
南懷杰確實去了趟標注男的茅廁,里面干凈的令人發(fā)指。說明一個問題,這里沒人使用,也表明這里沒有男傭人居住,當真是一幫丫鬟在這里料理事情嗎?南懷杰瞧這位為首的姑娘聰慧單純,一點也不老練。起碼與韓家那位燦燦姑娘比起來,簡直天上地下,和小椒也沒法比,也沒法與金絲雀比較?;蛟S只是見到小丫鬟而已,老媽子還藏在后面。
南懷杰心道:既然允許初一十五來參觀,定有可供參觀之物。南懷杰瞄向一樓大殿,推開門,環(huán)視大殿,正面墻上皆是一人多高的美女圖。正對門口最顯眼的一副美女圖上卻不是一位美少女,而是一位優(yōu)雅的少婦人。少婦人面容富貴,慈眉善目,一抹淡淡的微笑,如此美輪美奐的人物形象的圖畫,定是出自大家之手,然而卻沒留下畫師姓名,同樣也沒留下圖像中人物的名字。一陣風兒從門口拂來,畫卷嘩啦啦的掀了掀,南懷杰驚詫的愣住了。畫卷后面露出一只腳,美麗纖細的腳。
驚詫之余南懷杰心頭泛起激動的情緒,仔細打量了一眼這幅圖畫,畫卷是棉布材質,旁邊有道珠鏈,拉起珠鏈將畫卷起。畫的背后是一具精美透明的瑪瑙,瑪瑙里面是位款款屹立的少婦人,穿著精美的衣衫,露著一雙裸足,正是畫卷上所畫之人。表情寧靜嘴角細微處一抹微笑,永遠定格在那一剎那,而后松香澆灌,特殊加工處理化作一具瑪瑙,美的絕妙絕倫,在瑪瑙的右下角刻著三枚精美的小字:董小宛。
南懷杰又連續(xù)拉開了別的幾幅畫,里面皆是這般,只是別的畫卷皆是美麗的年輕姑娘,畫后瑪瑙里便也是美麗的年輕姑娘。南懷杰細看瑪瑙里姑娘們的表情,也皆是淡然平靜,款款而立,仿佛一陣風兒吹過,花田里的姑娘們便被定格在了那里。脖頸處沒有傷痕,表情中沒有痛苦,眼神中還充斥著淡淡的喜悅。
南懷杰震撼住了,即是對一門藝術震撼,也是一種無知而生發(fā)的恐懼震撼。大殿內這面墻上的畫卷,剛好十二幅。沒有姑娘家愿意在青春年華風華正茂時化作一具瑪瑙,停尸在這冷清的望南樓,藝術的背后聯(lián)想到的是一幅幅殘忍的畫面。與當年天水喪失案相比,有過而不及。南懷杰越想越驚怕,不覺的打了個寒顫,寒顫后便是悲憤。
南懷杰又到大殿兩側的配房里參觀一下,左邊的配房里是兩位身穿盔甲威武琳琳的軍官畫像,南懷杰從盔甲上辨別出這是皇宮大內侍衛(wèi)的打扮。畫卷拉起,后面同樣是具瑪瑙,畫像之人活生生的裹在瑪瑙里。南懷杰想了想,猜不透,嘆了口氣。又到大殿右邊的配房中,這次讓南懷杰更有些摸不著頭腦,這間配房墻上掛著三幅畫卷,畫卷上是三位慈眉善目的太監(jiān),一老二中年。拉開畫卷,瑪瑙中的三位太監(jiān)身著太監(jiān)服行禮作揖。
南懷杰將畫卷慢慢放下,他已經明白了什么,靜靜地想了想,想到喬東家,想到了跟隨喬東家的強哥九人,想到了陳超所說的韓家那具瑪瑙女尸,想到了月老案,想到了宮女,想到了護衛(wèi),想到了太監(jiān),然后就不敢再往下想了。南懷杰的面孔上出現了汗珠子,一滴一滴的順著下巴滴在地上。
南懷杰自言道:這是一種類似皇帝一般窮奢極欲的葬禮!
月老案如牽連到這些事情,這位作案人便是喪心病狂,千刀萬剮方可解恨。
南懷杰又回到了大殿,再次打量一眼殿堂布置,而后從大殿內退出來到院中,打量一遍院內布置,又從院內退出來到院外,重新鑒定一邊望南樓的整體布置。工部侍郎出身的他搓了搓眉頭,長長悲懷的嘆了口氣。
望南樓北背山南面湖,東臨一凸出疊嶂,疊嶂下是密密叢叢的柏樹;西面是座寺院,寺院內佛塔林立,林立的佛塔與北面山呈現凸出形狀。如此望南樓便被環(huán)抱其間,可謂是背山面水左右有護,左青龍右白虎朱雀玄武全在于此,藏經納氣風水寶地。工部侍郎出身的南懷杰做出了判斷,所謂望南樓是座帝王陵!有十二位佳麗陪伴,左有兩位侍衛(wèi)護衛(wèi),右有三名太監(jiān)伺候,進入地府依舊做著皇帝夢。只是為了滿足一己私欲,且是死亡后的私欲,十二位姑娘兩位侍衛(wèi)三位太監(jiān),成了陪葬品,且被松香浸沒化為瑪瑙。
南懷杰現在不敢斷定這座帝王陵里是位真帝王?還是俗人想做陰曹地府的帝王而建造一座帝王陵將自個葬于其中。
如不是帝王陵,只是一充大頭的凡夫俗子,如此布置便是誅九族之罪,冒著誅九族之罪建座帝王陵去幻想做陰間皇帝,不如冒誅九族之罪去謀反或成立自個的政權。在荒山野外的大海之上,憑此財力人力物力占領此島成立一國是件很容易的事??裳巯麓蟾u還是大福島而不是大福國。
如是帝王陵,侍衛(wèi)與太監(jiān)是太監(jiān)打扮,便是大清帝王,當今天子康熙是第三位帝王,第一位帝王已葬在滿洲鎮(zhèn)守龍脈,普天皆知第二位順治帝做了和尚而后失蹤。如是帝王陵,葬身此處者極有可能便是順治帝。對,董小宛不就是董妃嗎!
曾經是位太監(jiān)跟隨順治帝做過和尚又還俗的喬東家,又在這月老案里面扮演著一位怎樣的角色?南懷杰木納的站在望南樓大門前陷入深思,久久不能釋懷,額頭上面孔上又滲出黃豆般大的汗珠。這是南懷杰一個特征,每當陷入深思的漩渦里,在錯綜復雜的線索里來思索脈絡時,流汗便是一見證!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咔嚓一聲雷鳴,好端端的天烏云密布。這就是大海之上的天氣,伴隨一日三餐一日三變。緊隨雷鳴音后的大雨珠驚醒了南懷杰,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望了望天,南懷杰哈哈哈的蒼涼一笑,搖了搖頭,又進入了望南樓。
南懷杰走進大殿內怔怔的望著地板,地板上鋪的是條形大青石,石匠鬼斧刀工之下,青石大小勻稱光亮如鏡。青石東西向長鋪,剛好鋪設九條,南北向寬面,數目恰恰也是九條。九為大,中數為五,九五至尊也!南懷杰目盯著那塊東西南北皆為五的中心青石板,這塊青石板上仿佛長出一面人臉在與南懷杰對話一般,出神的瞧著。一道閃電霹靂打下,嘩啦啦的雨水順著屋檐滑下一道川水,越下越大越下越急,光線也是越來愈暗。
閃電之下南懷杰下定了決心,向青石板下跪叩首,行了個君臣之禮。憑一位工部侍郎的職業(yè)直覺,與熟知的皇家密室規(guī)矩,南懷杰在朝南的兩扇窗戶窗欞處停了下來,瞧了瞧窗欞圖案,在第一面窗戶第三格處上下扳倒,第二面窗戶第五格處左右扳倒。地面上那塊中心青石下沉,而后與此相臨的周圍四塊青石也跟隨下沉,形成一扇地道入口。
南懷杰便摘下門口一盞燈籠,閉上門內橫上插銷,點上燈籠順著入口潛入地道。從地道口進入一密室,南懷杰驚嘆住了,密室內金碧輝煌,是座微型的山水之城,黃金為山白銀為水,夜明珠為日月,金絲楠木鋪地,寶石鑲成群星,角落里堆滿金元寶,金元寶上趴著幾具骷髏。頭顱山插著幾枚銹跡的鋼針。南懷杰不敢直目,生發(fā)唐突心口直跳,一種貪婪感不自覺地在心頭打轉,眼花繚亂令人發(fā)狂。南懷杰忍耐不住,眼睛直勾勾盯著那兩顆為日月的夜明珠,意欲伸手去夠。但圣賢書之言,君臣之綱又冒進腦袋里。南懷杰便閉上眼睛,深吸口氣,定下神來。回憶在朝為官時所見目目,大臣間勾心斗角謀權謀利,到頭來為權為利所害。失敗者搭上性命,成功者搭上靈魂,看你起朱樓看你宴賓客看你樓傾倒。曾經桑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淡泊明志轉行做了一名偵探,不是看破紅塵而是一種追求。如同,眾里尋她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返璞歸真,是種大智。南懷杰睜開了眼,眼前金是金銀是銀,夜明珠是夜明珠,珠寶依舊絢爛美麗,如同一道光彩奪目的風景,僅此而已。
南懷杰盯著地上的金絲楠木地板,依舊是長條狀鋪設,長是九板寬是九板,仍是九五至尊也,這條法則雖好猜破但無法改變。因為這是一種權利,皇權的象征。南懷杰觀察一圈暗室布置,視線停留在兩塊金色大匾上的匾文上。
匾文如此寫道:藍田日暖玉生煙,甘當月老濟世寒!
匾文下方有本經文,上寫金剛經。經文旁邊是個簽筒,簽筒內裝滿簽子,南懷杰想了想,拿起簽筒搖了搖,搖出一根簽。南懷杰撿起簽,上寫:緣由善在西元前
南懷杰深思片刻,心道:如此機關又是皇家陵,如是先帝順治陵,里面必是禪機,卻不可按整體字句去解疑。緣分的理由在于一個善字,緣分便是相見,善在西元前,西元確非年份而是西面,是方位。元是首位,西面最首位,首位的前端。
南懷杰按照方位面向西墻,西墻上是座黃金浮雕,講述的月老拋紅繩的故事。紅繩拋向鵲橋,鵲橋兩頭一對男女欲向橋中央相聚。浮雕上橋在最前端,鵲橋二字雕刻橋欄上。南懷杰心道,鵲橋二字便是最首位,首位的前端,便是一個鵲字。南懷杰走向西墻,手觸到“鵲”字,用力往里一按。
只聽“嗡——”的一長聲,暗室入口處青石恢復原位,而后,金絲楠木板九五至尊中心處內陷而后移開,跟著周圍的金絲楠木板紛紛下陷而后向周圍移開。暗室墻周圍的幾盞巨型蠟燭旁丟出幾粒藍火,蠟燭被點燃。南懷杰知道這是被射出的白磷,解除禁封遇空氣便會自燃而點燃蠟燭。蠟燭點燃后,從地板中央空洞處緩緩升上一具瑪瑙?,旇Ч氖俏蛔椎闹心旰蜕校]目養(yǎng)神,神情淡定,面目安詳,不覺中投出一股強烈的尊貴氣場。南懷杰在宮中曾見過先帝順治的畫像,知曉,這位浸沒松香化作瑪瑙坐缸圓寂之僧人便是先帝順治。欣慰感油然而生,便恭敬跪地,三叩首再行君臣之禮。
南懷杰起身后,只見此具瑪瑙緩緩收回,而后金絲楠木地板陸續(xù)回攏,恢復先前模樣,這時先前青石板暗道門打開,頂部掉下一塊帶鈴鐺的牌子,上寫:速離。
南懷杰懂得,這是給“有緣人”發(fā)出的信號,或說是一種命令。南懷杰疾步走到暗道門口,停住了腳步,回望一眼金幣惶惶奇珍異寶的暗室黃陵,貪婪心盡去,好奇心卻突發(fā)的的心癢。便掏出一塊籌碼,彈向那顆掛在當空日月同天的夜明珠,夜明珠被彈輕輕晃動一下,只見暗室兩側嗖嗖的噴出兩股鋼針,密如雨絲,讓人防不勝防。南懷杰倒吸一口涼氣,離開了暗室,青石板升起,恢復先前模樣。
雷鳴聲已經停止,雨點的聲音也已變得溫柔很多,南懷杰猶如恍然一夢,回憶方才目目,膽戰(zhàn)心驚又意猶未盡的欣慰與喜悅。笑了笑,扒開插銷推開了門。然而眼前這一幕又讓南懷杰愣住了!
只見大殿門口的院子中站著數人,正是方才二樓打坐的那群丫鬟,為首的那位一抹笑意的瞧著南懷杰,而后雙手按下躬身行禮。南懷杰走出房門左瞧,只見走廊中一位認識的老人帶領兩位認識的姑娘也朝自個行禮,另一端走廊是三位強壯的漢子,雙手抱拳向南懷杰拜了拜。南懷杰愣了愣,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南懷公子義薄云天,即是先帝等待的有緣人,便是大福島的幸運星,請受老夫一拜?!?p> 說話之人不是別人,正是讓南懷杰存疑之人——喬東家。
喬東家身后二人,一位是喬姑娘,另一位卻是在京杭運河山川號客輪所遇的那位冒充笑笑的珊珊姑娘。南懷杰心頭如針一刺,回憶那晚桅桿之上的風流,心田酸甜苦辣百般滋味。
珊珊姑娘笑道:“南懷公子,小女子姍姍有禮啦!”
喬姑娘愁一眼姍姍,冷冷一笑,諷刺道:“南懷公子真應改個行,立塊招牌,取名起名先生,再備注上,專門服務姑娘家。姍姍姑娘你說是嗎?”
南懷杰尷尬一笑,心里面舒服了些,便拱手向喬東家還禮,道:“喬東家如此大費周折,一定有一肚子話要向在下訴說。”
喬東家輕輕一笑,道:“南懷公子也一定有很多話要向老朽質問。”
南懷杰笑了笑,甩開扇子搖了搖道:“客隨主便。”
喬東家道:“雨要停了,雨后大福島山頂山嵐起伏勝似仙境,喝酒喝茶老夫都奉陪。即是先帝有緣人,南懷公子有問老夫皆全盤托出”
南懷杰道:“喬東家是雅興之人,品茶之處應是個好地方?!?p> 喬東家揮揮衣袖,眾人皆去,留下南懷杰與喬東家,和兩把烏篷傘。喬東家撐起傘悠悠而去,南懷杰隨后。
出了望南樓左拐幾十步,上望一條崎嶇山道通向云深處,隨喬東家向上攀去,喬東家的步伐輕飄飄軟綿綿,看似無力實則輕盈飄逸,輕功了得。
上至一峰頂,身旁雨霧繚繞空氣清新,極目遠眺心胸舒暢,峰頂有小亭一座,亭內已燃起木炭煮茶。寥寥茶香潤澤層疊煙云,朦朧雨下此景似真非真如夢如幻。
南懷杰入座,喬東家煮杯,洗茶沏茶,而后端到南懷杰面前。
南懷杰雙手接過,道:“喬東家是則傳奇,身份重重,但在下最想明白的是,喬東家的身份是否還要再加上月老與島主?!?p> 喬東家淡淡一笑,撥了撥爐火,將砂壺中添滿山泉,而后道:“老夫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p> 南懷杰品口茶,“呦-”了一聲。
喬東家將南懷杰杯中茶水補滿,道:“當今圣上年輕有為,滅鰲拜平三藩,短短數年間已造就創(chuàng)世奇功,鋪平盛世之路,此乃天下之福,也是先帝的驕傲。但你可知天子最怕的是什么?”
南懷杰道:“喬東家不是已說了嗎,滅鰲拜平三藩,他們是要與天子爭權奪勢之人,自古天子最怕的是失去手中權利,有權方能有作為。”
喬東家道:“重臣可以與之爭權,藩王可以與之爭權,兄長更可以與之爭權?!?p> 南懷杰聞此言一驚,無意喝茶,將茶杯放下,拿出聆聽之態(tài)。
喬東家道:“先帝出家為僧之事天下皆知,原因重說云云,公認是先帝董妃董小宛之死讓其看破紅塵,決定出家為僧,南懷公子在朝為官應知曉。但,臺面下的更是云霧重重。董妃生前早已為先帝生下一子,且年長于當今天子。后宮是充滿變數的地方,心機陰謀不亞于朝堂之上,有時先帝也無能為力。為了這個孩子的安全,董妃偷偷生下了這個孩子,先帝知曉,太后不知,太皇太后也不知。而后將這個孩子托付給了一位先帝最親近的太監(jiān)韓公公,偷偷將這個孩子帶出宮外撫養(yǎng)。先帝與董妃也多次借各種理由出宮去關愛這個孩子。兩年后,圣上出生,母親地位決定著皇子地位,皇太后加上太皇太后關愛有加著重培養(yǎng)。那一年,先帝與董妃生有一子之事還是被傳開了,先帝速命韓公公帶著這孩子逃亡江南。后宮審問先帝與董妃可有此事,董妃已看透后宮陰謀,明白說出此事這個孩子必死無疑。便死活不認以死相爭,先帝也是如此,兩位皇后發(fā)威,懲罰先帝。董妃不忍,便在眾人面前撞梁自盡。眾人被這位烈女子震懾住了,兩位皇后不言不語,揮揮手走了,自此以后后宮之中無人再提此事,也無人敢提此事。先帝愧對董妃,心中有憾,生出出家念頭,但想到這孩子還無安身之所,便以各種措施撥給韓公公很多銀兩給予很多優(yōu)待,韓公公是位能人,運用這些銀兩與優(yōu)待成就了現在的韓家。”
講到此處喬東家有些哽咽,便停了停,淡淡一笑喝了口茶。南懷杰端起茶壺為其斟滿。
喬東家道:“只是韓公公與另兩位公公和兩位護衛(wèi)當初發(fā)過誓,只可死在先帝之前不可死在先帝之后,這是皇家的規(guī)矩,也是做奴才應盡的本分,沒有保護好照顧好先帝便是我們的失職?!?p> 南懷杰嘆了口氣道:“所以先帝駕崩之時,三位公公與兩位護衛(wèi)和先帝之前的妃子們便殉葬了,也就有了望南樓那一具具的琥珀。喬東家先隨先帝出嫁,而后接替了韓公公的任務繼續(xù)來保護那位皇子。只是喬東家的保護方式與韓公公不同,韓公公是隱姓埋名變換身份明著保護,喬東家則是成立喬家綢緞莊,同在通州暗中保護?!?p> 喬東家苦澀一笑道:“享了這幾年的清福,該來的終究會來的,該還的終究要還的?!?p> 南懷杰道:“這位皇子便是韓友城!”
喬東家點了點頭。
南懷杰道:“喬東家是淡泊之人,身上流淌著一種佛性,月老案絕非喬東家所為,但月老與喬東家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是因為喬東家要為韓友城背負所有福禍,好的壞的都要背著?!?p> 喬東家搖了搖頭,笑道:“藍田日暖玉生煙,甘當月老濟世寒!想必南懷公子方才在先帝陵墓里看到了這塊匾文。先帝是位重情義的善人。因自身的遭遇,便祈禱世間少有悲情兒女,常感慨自個如是一位月老,定要讓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韓友城繼承了先帝的慈悲,也繼承了先帝的遺志,甚至有了和先帝類似的遭遇。韓友城的第一個孩子蹊蹺的死掉,原配妻子瘋了,最心愛的一位小妾也死于非命?!?p> 南懷杰道:“聽聞這個孩子是夭折,這位小妾是被韓傾城所害?!?p> 喬東家長長的嘆了口氣,道:“一切皆是孽緣。當今圣上一直在記恨著韓友城,認為是韓友城奪走了他也應享有的父愛,這也不能怪當今圣上,畢竟先帝確實是對韓友城關愛有加,而對圣上疏忽了很多。當今圣上坐穩(wěn)皇位那一天就開始了對權力的癡迷與心憂,最令他心憂的便是韓友城,畢竟他是長子,雖沒出生幾天就離開了皇宮,但長幼有序是皇室的傳統(tǒng)。有父愛失寵之恨,有權利移位之憂。當他得知韓友城有了兒子之后便在幕后有了操縱,那個孩子是被悶死,兇手便是韓傾城。原配起先是真瘋,后來是真瘋還是假瘋有待考察。再生孩子的小妾本名布伊,原是位尼姑,是韓友城的魅力將她從空門清凈之地拉入紅塵?!?p> 南懷杰挑了下眉毛,心中暗生佩服,笑了笑,將喬東家茶杯再次補滿,二人喝了口茶。
南懷杰笑道:“這位布伊僧人倒很勢利?!?p> 喬東家淡淡一笑,道:“布伊走了先帝董妃的路,為韓友城生下一個孩子后與韓傾城談了個條件,一命換一命,布伊自殺了?!?p> 南懷杰聽后一顫,從喬東家淡淡微笑里能品出他的無奈,那種微笑是滄桑之后的悲苦。
南懷杰道:“那個孩子還健在嗎?”
喬東家道:“那個孩子現在很健康很快樂,現就在韓友城身邊。”
南懷杰道:“這位韓傾城到底又是什么身份?”
喬東家道:“韓友城十八歲那年,先帝坐缸西去,韓公公他們隨之而去。接著韓家接到宮中口諭,說將韓公公在京城的一位名曰韓傾城的女兒,送還給韓家。十七歲的韓傾城便進了韓家的門,一副傾城傾國之貌將通州迷的神魂顛倒。只是一副好皮囊之下竟是一顆歹毒的心。”
南懷杰道:“這么說這位韓傾城是宮里安插在韓家的眼線,順帶懲罰著韓友城?!?p> 喬東家道:“更準確的說應是圣上的眼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