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之上又來了兩名陌生人。
常天凱與火明在山里轉(zhuǎn)了一圈,重新又回到了山腳:“這兩人的氣味明明就在這里停住,怎會不見了人影?”
“莫非找個地洞鉆進(jìn)去了?”火明道。
“你這話倒提醒了我?!背L靹P點頭道?!拔覀儚奈飨驏|仔細(xì)找,看有沒有什么蹊蹺的地方。”
他如今右半邊臉仿佛被熱油潑過一般,紅肉外翻,皮膚卷裂,十分可怖。再普通的話從他嘴里說出來,似乎也有一股怨氣在里面。
此時坐在墻角的陸寧還在等宗良蘇醒,他雖然氣息已經(jīng)平穩(wěn),但仍處于昏迷之中,身子時不時地顫一下,似乎身體內(nèi)有一團(tuán)團(tuán)異物,時不時爆炸開來。
靜下心來之后,陸寧剛準(zhǔn)備進(jìn)入丹田空間,就在即將入定的一瞬間,他突然睜開眼皮,目光閃爍,往身后望去。
他原本還詫異,這山洞雖然封閉,但靈氣卻比外界還濃郁幾分。就在剛剛心神敏感之際,他突然察覺到一股濃郁的靈氣,正從身后某處滲透進(jìn)來。
“莫非這里還有一處暗門?”陸寧大奇,手掌在墻壁上四處摸索了一番,沒有發(fā)現(xiàn)。于是閉上雙眼,一股靈氣從丹田內(nèi)沖出,黏在墻壁之上,仿佛流水一般,流過看似毫無縫隙的石壁。
兩息之后,只聽吧嗒一聲,陸寧嘴角一勾,露出一絲笑意。同時雙臂猛地用力,墻壁被推了開來,噶扎噶扎一陣機(jī)括聲響,墻壁后以一間寬闊的大廳。
大廳頂部鑲嵌著上百枚月光石,將山洞內(nèi)照耀得如同白晝。中央一面水池美輪美奐,池中流淌著羊脂般濃郁的池水。
水池四周砌了一圈漢白玉地磚,月光石照耀之下,猶如閃爍著無數(shù)白色星辰。
最讓陸寧震撼的是,水池上空,霧氣蒸騰,然而室內(nèi)卻無一絲熱意,反而有些清涼——這蒸騰的煙霧,竟是靈氣濃郁到極點自然凝結(jié)而成的靈霧。
“這是什么地方?”陸寧見四周只有背后這一扇門,四周墻壁上坑坑洼洼帶著斧鑿刀刻的痕跡,與宗良所躺的地方一模一樣,不像是別人的洞府。
但這水池,又分明是人力所為。
他心里訝異,深吸一口氣,只覺身心舒暢,說不盡的精神煥發(fā),當(dāng)即喜不自禁,在池邊舀起一捧水放在眼前。
池水觸手清涼,一股濃郁的涼氣從指尖直沖腦海。
“啊……”陸寧只覺心頭一酥,忍不住叫出聲來,腳下一軟,竟撲通掉入池水之中。
池水深及胸口,陸寧撲騰了兩下便即站定,腦海中一波波無法言喻的爽快之感,潮水般打上心頭,讓人渾身酥顫,不可自抑。
陸寧這時意志早已被浩瀚的清涼之感淹沒,只覺心情古井無波,自然而然運轉(zhuǎn)起金丹。
平時修煉,運轉(zhuǎn)金丹,猶如山地碎石里推著,顛簸不已不說,還擔(dān)心車子毀壞。在這池水之中修煉,卻仿佛在鏡面之上行車,流暢無比,毫無凝滯。
陸寧只覺平生從未如這刻感受到修煉的樂趣,暢快無比。全力施為之下,法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蹭蹭強(qiáng)大了起來。
原本金丹只有腦袋大小,幾乎是眨眼之間,便變大了一倍有余,當(dāng)?shù)蒙鲜逗g冷心丹。
就在陸寧沉浸在修煉之中時,昏迷中的宗良似也被浪潮般濃郁的靈氣驚醒,渾渾噩噩中走到水池邊,瞇縫的眼皮驀地睜開,瞪得圓鼓鼓的,愕然望向水池中央。
室內(nèi)濃郁的靈氣,正是從池心水底散發(fā)而出的。
他目中精光閃動,似乎看穿了乳白色的池水:“竟用十枚上品靈石鑄基,好大的手筆,雷殷山什么時候這么有錢了?”正疑惑間,忽聞池水里有呼吸聲,陸寧背靠池壁,大口呼吸著,宛如妖獸一般吞吐著靈氣。
每一張口,一股幾乎液化的靈氣便沒入他腹腔之中,神情愜意,似有不可描述之愉快。
“這小子倒是好運,吃了這么一大口肥肉?!弊诹加行┖眯??!安贿^他根基尚淺,可受不了這么強(qiáng)大的藥力?!?p> 他走到池邊,伸手去拉陸寧,陸寧下意識地一掙,卻聽撲通水響,將宗良也拉下了水池。
宗良身上有傷,加上沒料到陸寧力氣如此之大,一個不察落入水中的,池水涌來,登覺身心清明。
他內(nèi)心象征性地抗拒了兩下,終于是抵抗不了實力提升的誘惑,運轉(zhuǎn)起金丹來:“此池也不知為誰而設(shè),不過給了我,也是一樣?!?p> 也不知過去多久,陸寧只覺自己像灌滿涼水的蛤蟆,肚皮越漲越大,似有撐破的跡象。
此時他丹田內(nèi)的金丹猶如已經(jīng)長成的嬰兒,金丹之上每一條玄奧紋絡(luò),如今都纖毫畢現(xiàn),十分清晰。
金丹的體積也是急劇膨脹,有圓桌大小,無盡黑暗之中,散發(fā)著淡淡金光,每一次鼓動,丹體內(nèi)部似乎都蘊含著無窮能量,足以撕天裂地。
陸寧沉浸著實力暴漲帶來的暢快感中,只覺自己的意志猶如變成了嬰兒,明明對周遭事物感應(yīng)得一清二楚,就是不能指揮身體,爬上水池。
這種無力感,越來越強(qiáng),涌上心頭逐漸變成絕望之感。
金丹還在膨脹,疾速轉(zhuǎn)動之下產(chǎn)生的鼓動聲也變得無序。陸寧清楚,只要再過半刻鐘,金丹就會轟然炸開,化為齏粉。
而金丹炸開之后產(chǎn)生的沖擊,必將令自己心神失守。
正無計可施之際,突然耳邊響起一道天籟般的怒喝聲:“原來是你,壞我好事!”
接著水聲大響,身子凌空而起,似乎被人扔在了地上。
離開水池,迅速旋轉(zhuǎn)的金丹似乎一下子失去動力,速度下降。同時腦海中的清涼感降下去,陸寧眼皮一顫,睜開眼來。
“瑯琊兄?”陸寧見面前站著一個白衣青年,面含怒意,一張臉卻再熟不過,正是好久不見的第五瑯琊。
第五瑯琊扭過臉不理他,又伸手一抓,將宗良仍在地上。宗良此刻金丹全速運轉(zhuǎn),丹田的吞吸之力極強(qiáng),猶如風(fēng)雷鼓動,比陸寧強(qiáng)了何止兩三倍。
“你倒好,進(jìn)入了結(jié)丹后期?!钡谖瀣樼鹄湫Φ?。
宗良沒有喪失行動力,只是一時沉浸在突破瓶頸的快意之中,沒有察覺第五瑯琊近身。
聞言連忙爬起身,臉有愧色,深深德鞠了一躬:“在下唐突,無意闖了進(jìn)來,壞了道友好事。”
第五瑯琊抬起一腳,砰地踹在墻壁之上,登時巖石碎裂,落了一地;“你們兩個,壞我大事!”
陸寧見他氣得七竅生煙,卻猶自控制住了自己,沒有動手,心里也是愧疚不已,雙耳發(fā)熱,低下頭不知該說什么。
“這池水似有些迷惑心神的效果,我本要拉陸兄弟上來,沒想到不巧落了進(jìn)去。池水沾身便不愿再起來。”
第五瑯琊哼了一聲,臉如寒霜,也不解釋,只冷聲道:“你們打算怎么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