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困獸、門栓、埋伏

　　平靜的塢堡突然喧鬧了起來，帶著些許錯亂與恐慌。

　　塢堡正面的大門，兩扇門板被大個子直接撞塌了一邊，而他本人則當先沖了進去。

　　路遠在其身后，稍稍被拉開了幾步，猶在門外，此時正想趁機跟進，卻見門洞內(nèi)閃出兩道人影堵在前面。

　　片刻之后，兩道人影后面又現(xiàn)出一人，手里竟然拿著一張弓，弦拉滿月，瞬時就對著路遠射出一箭。還好路遠反應夠快，再加上幾乎逼近身前，壓縮了對面的視角，只是躬身藏起了身形就躲過了箭矢軌跡。這時他也看清了前方，堵門的原來只是兩名空手老奴——駭然而痛哭流涕，狀似可憐。

　　“狠下心，不能心軟，心軟會死的！”腦中突然浮起一個念頭，也許是來自于他那還沒有記起的過往經(jīng)驗。

　　彎腰前沖，兩步來到門前，單手半持矛柄，把矛刃往前依次輕送兩下，對著兩名老奴的腹部，入肉一絞即收。

　　兩名老奴雖然面露絕望，卻連躲都不敢躲，但被刺中后，疼痛與鮮血剎那間就沖垮了他們，再也堅持不住，捂著腹部痛苦地軟倒在地，暴露出身后的弓手。

　　弓手這時剛剛重新搭箭扣弦，甚至還未張弓，只能愕然相望，目視矛刃扎入自己心口。

　　矛刃橫劃回收，這已經(jīng)是從西山家收取的第五條性命。

　　……

　　踢開礙事的尸體，路遠終于也沖進了塢堡。

　　之前弓手射出的那支箭矢，被路遠躲開后，卻找到了跟在路遠身后的小石頭。也許是好運吧，小石頭一直把藤筐抱在身前，飛來的箭矢只是扎在藤筐表面，被條絡之間的狹小縫隙卡住，雖然被沖擊力帶倒，但至少人沒事。

　　……

　　進門是一片空地，路遠目光來回一掃，其中的場面一覽無遺。

　　只是有些不妙的是，大個子被困住了！

　　一群滿頭蒼蒼的老奴，全都空著手，就把有著一身蠻力的大個子給困住了，他們或是抱腿摟腰，或是拽著胳膊。

　　這時，大個子僅余一條手臂還能勉強活動幾分，但看他樣子雖然憤恨，卻也面有難色，始終不忍心對那些老奴下狠手，擺脫糾纏。

　　另外外圍還有三名西山家的男丁，一人持弓，兩人持短兵，各立一面，伺機攻擊。

　　石斧已經(jīng)不知去了哪里，大個子拖著滿身的累贅，就算再是力大無窮，行動間也受到了遲滯，只能在原地艱難騰轉(zhuǎn)，可肩背上的傷口與扎入肌肉的箭矢依舊在不斷添加。

　　移動間稍慢半拍，又是一箭抓住時機，直飛面門，大個子不得已抬起手臂格擋，箭頭釘進了肉里，尾翎顫動不休。

　　越來越猙獰的表情，越來越慢的動作，猶如困獸一般。

　　……

　　那些老奴一邊全力限制著大個子的動作，一邊還喊著一些類似求饒的話語。

　　“啞巴啊，我們也是被逼的，我們不想這樣的??！”

　　“啞巴你行行好，可憐可憐我這一把老骨頭吧！苦了一輩子，好不容易才活到了現(xiàn)在！”

　　“你小時候的吃食可是老斧頭從我們這些人的口糧里扣出來的！你可不能狠心負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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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得出來，仗著大個子的善意，這些老奴在用往日的那些“情誼”來捆綁他的手腳，卻只是想幫助“西山家的貴人”殺死他。

　　路遠就沒有這些顧慮了，他先從身后偷襲，干掉一個西山家的男丁，然后再找上另一個對招，只是一個來回，長矛一格一刺就穿透了對方的心口。

　　接著上前一步抵住那人尸體，阻擋弓手視線，再推著尸體連續(xù)幾步?jīng)_到弓手近處，一把推開，揮桿拍落長弓，最后將其刺殺。

　　路遠只覺得這長矛，越用越是熟練，好似曾用慣了類似形狀的兵器一樣，所有招式都深埋在了心中，現(xiàn)在只是在慢慢找回。

　　西山氏的性命，已經(jīng)收了八條，視線范圍內(nèi)暫時看不到他們家的男丁了。

　　一群老奴雖然傻了眼，但猶自不肯松手，緊緊拖絆著大個子。

　　路遠不耐，也是氣惱大個子的糊涂，于是直接當場刺死兩個，剩下的才彷如恍然大悟，紛紛放開手，哭嚎著滾爬而去。

　　……

　　“你是不是傻?。∷麄兡睦锸窃凇箴埫?，他們是在要你的性命！”

　　就算情勢緊急，路遠依舊忍不住當場教訓道，可大個子看著地上那些老奴的尸體，神色間還是有些不忍，明顯沒有聽進去。

　　“你想不明白嗎？你死了，沒人…去救丑兒，那丑兒也就死定了！他們只是…想活命嗎？不！他們不僅是想要…你的性命，還想要丑兒的性命！就像剛才…外面那些棍奴一樣！他們之前不就是攔…著你去救老斧頭嗎？如…若不然老斧頭會死嗎？”

　　“現(xiàn)在看著我，你想…明白了嗎？”

　　為了勸服大個子，路遠在言語中偷換了一點概念，但看起來效果不錯。

　　“下次再看見他們，不要多想，直接砸了！別讓…他們靠近你！再像之前那么猶豫，丑兒…就死定了！”

　　關(guān)系到丑兒的生死，大個子絕不敢輕忽，他臉一板，眼內(nèi)光芒重新變得凌厲，連連點頭。

　　……

　　這時小石頭出現(xiàn)在了門口，抬起腿，探著頭，邁過一地尸體，一步步靠近過來。

　　雖然跑得不快，但藤筐負擔不輕，再加上摔過一跤，此時已經(jīng)是氣喘吁吁、滿身塵土與汗水。

　　抬起頭，還是一張興奮的、臟兮兮的笑臉，他難道不怕這遍地的死人？和跟著作亂的后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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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個子不愿用劍矛這些缺少重量的兵器，可又丟了石斧，看見小石頭帶來的藤筐，于是馬上上前翻揀。但是不知道是本身只備了兩把還是半途中遺失了，藤筐里已經(jīng)沒有了石斧，大個子只能拿起一把石鏟揮舞了兩下，不順手的別扭全寫在了臉上。

　　這時路遠在地上看見一根橫木，像是根門栓，用來架在門后的那種。尺寸有一人多長，粗細約等于成人大腿的比例。于是指給大個子看，大個子邁步過去拎了起來，左右揮舞了兩下，很是滿意。

　　反正他打斗中也無章法，全靠蠻力，這東西勢大力沉，正好合用。

　　……

　　前院空地，此時也就剩他們?nèi)齻€活人還站在那里。

　　有了趁手的兵器，老奴們都逃光了，也不再見西山家的人出來，可丑兒又在哪里？西山塢堡這么大，總得要有個方向吧。

　　之前一門心思就是要沖進塢堡，如今沖進來了，也站住了腳，可接下來路遠卻沒有了頭緒。

　　塢堡的內(nèi)部，中間依次是三進院落，高墻之內(nèi)房屋眾多，地方實在不小。

　　可惜面前只有一地的死人，連個問話的都沒有，而另兩人都在看著路遠，等著他安排下一步，小石頭的表情帶著幾分期待，大個子的表情則是滿臉焦急。

　　“都想想，你們…知道不知道，塢堡里是誰要抓丑兒或者想殺掉丑兒？”

　　大個子點了點頭，但是不會說話，那就給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還好小石頭開口了。

　　“我知道！我知道！是同家婦，只有同家婦會干這事，就是她把沸水潑到丑兒臉上的?！毙∈^答得斬釘截鐵，然后迅速看了大個子一眼，縮了縮脖子，帶著后怕的情緒解釋道，“我不是有意去打聽的，只是不小心聽到的?！?p>　　“抓緊時間，別管其他的，你們誰知道…同家婦一般待在哪里”

　　大個子，歪頭想了想，又點了點頭，比劃了兩下，轉(zhuǎn)身就開始往前帶路，向著塢堡更深處疾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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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入塢堡的第二重院落，除卻幾個不死心上前，然后被大個子砸翻的老奴，只遇見過三個西山家的男丁，而且都是與老奴一般的蒼頭，其中一人甚至連腿腳都不利索了。

　　看樣子確實如老斧頭之前所說，西山家的人手不夠了，這時正是他們虛弱的時候。

　　西山家男丁的性命，已經(jīng)收割掉了十一條，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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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穿過幾間屋舍，終于到了最后一進院落，這里應該是西山家的后院，算是核心的部分。看起來比前兩重精致干凈了許多，也能看見許多慌忙四竄的女眷身影。

　　如同野獸柔軟的腹心一樣，這里入眼連個守衛(wèi)都沒有。

　　正這么想著，三人就在入口遭遇了埋伏。

　　有一人躲在花叢中，等路遠與大個子走過后，想從背后偷襲。還好走在最后的小石頭警醒，看見后立即大喊提醒。

　　有了提防，路遠側(cè)身輕松躲過對方長矛的鋒芒，然后一拳將其打倒，繳去武器交給小石頭保管。

　　“就是他，剛才跟著同簍一起出去的人里面就有他?！毙∈^大叫指認道。

　　路遠記得，之前同簍帶著兩人一起出得塢堡，后來有一人抓著丑兒先行回返，看來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