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廢話就把你舌頭割掉,手腕伸出來!”
看著魔君那副天下人皆該死的神情,穆慈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
可話說魔君今日本該魔逢喜事精神爽,難道不爽?
迫于魔君的淫威,他只得顫顫巍巍地將手腕伸出去,稍稍將頭側(cè)過去。
余光卻暗瞟,只見魔君細(xì)細(xì)地凝視著那個猙獰的血疤,在魔君異常瘆人的注目下,血疤竟?jié)u漸幻化成花枝手串。
穆慈當(dāng)即愣住,自己腕上什么時候多出這道疤?他全然不記得。
再說這魔君好生奇怪,今晚是他的好日子,他犯不著和自己這個小小獵魔人過不去。
“你——”兩人異口同聲道。
“您先說!”穆慈咽了咽口水,狗腿子地笑臉奉承。
“哼!”
魔君戾氣更重,俊顏微冷,語氣滿帶不屑。
“你究竟是何人?在此作甚?”
聞言,穆慈鼓起膽對上魔君那冰冷刺人的目光,聲細(xì)如蚊:“我……叫穆慈,四海為家無依無靠……”
他越說越悲慘,說到最后自己也受不了了,便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拉著魔君的衣袖,跪在地上連連求饒:“殿下請饒命,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放了我吧!”
魔君難得出神,眉頭緊皺似有心事,許久才一臉厭惡地冷呵道:“松開你的臟手!”
穆慈一愣,旋即松開自己臟兮兮的手。
就這樣,彼此一時無話,只余四目相對。
見狀穆慈壯了壯膽子,清清嗓準(zhǔn)備開口,卻聽到:“不管你是誰?不管你來自哪兒?今日且看在這鐲子的份上,饒你不死!回去告訴那人,我沈天寧定要這三界陪葬!”
這冷漠狠毒的聲音,這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話……穆慈還沒來得及揣測一二,只聽耳邊刮過一陣疾風(fēng)。
等他回過神時,魔君早已不帶一片云彩地消失了。
抬眼望去,四周空蕩蕩的,仿佛根本沒人來過。
窗扉緊閉,外面依舊熱鬧不已。大難不死,必得繼續(xù)作一把。
穆慈死性不改地準(zhǔn)備開窗再望望,誰知拼出吃奶的勁兒也打不開,原來沈天寧下了結(jié)界。
頓時他氣的直跺腳,不過轉(zhuǎn)念一想那沈天寧沒殺他已是格外開恩,如今只得自求多福!
冷靜過后還是忍不住破口大罵,這混蛋竟然把他困死在這里,想他穆慈還能不能舒坦地出去混飯吃了。
使盡八寶愣是出不去,思來想去,他糾結(jié)的睡著了。
次日天不亮,穆慈便試著喊過往的諸妖來開門,可喊了老半天,水都喝光了,嗓子也啞了,就是沒妖來,人更是沒一個!
心灰意冷至極,一陣風(fēng)吹來,門自己開了。
當(dāng)下他恨不得直撞墻,慌忙收拾好東西,出門才發(fā)現(xiàn)城中已空無一妖。
怪不得呢?哎,這沈天寧真是翻云覆雨只手遮天,氣焰甚為囂張。
下一瞬,肚子不合時宜地咕嚕嚕響個不停,穆慈精疲力竭地走到河邊,腦海里莫名想起沈天寧說的話,他壓根兒沒聽明白。
那人?誰人?想來想去,穆慈連自己是誰都需要別人來告訴,還怎么替魔君傳話!
難道沈天寧也失憶了,罷了!還是一味趕路算了!
走至城郊,看見一個佝僂婆子拽著個黃發(fā)小孩正步履蹣跚地趕路。
穆慈看出他們是人,便上前詢問。
“老人家,前面是什么地方?”
那個老婆子看了他一眼,眸中忍不住閃過一絲垂憐,顫巍巍地答道:“前面可是漢郡,前歲大旱早已顆粒無收……聽人說餓殍伏尸千里。公子獨(dú)自一人,還是不要去了。”
穆慈點(diǎn)點(diǎn)頭,正準(zhǔn)備離開。
身后卻響起期待的詢問:“哥哥,明方郡的瘟疫還有沒有?”
他不由得感嘆,想那本是魔界作亂才導(dǎo)致一場浩劫,到頭來竟掩飾成瘟疫。
可是,有時候?qū)θ碎g來說,災(zāi)難總比鬼神慈祥。
穆慈從懷里掏出一小錠銀子,遞給那個老婆子,愛憐地?fù)嶂『⒌哪X袋,好意勸道:“老人家,還是轉(zhuǎn)道去隔壁郡縣吧!”
夕陽很快西下,他望著遠(yuǎn)處晚霞紅燦燦的一片。腦海又一次不受控制浮現(xiàn)出一幅畫面,似乎也是這樣的傍晚,自己歡樂無比地折柳而行。
身旁有著同行而歌的男子,自己似乎也很開心,彼此一路上有說有笑……畫面中的自己笑得正開心,心口卻有些發(fā)痛,低頭一瞥一把利劍正生生插在其中。
穆慈不受控制地大口大口喘氣,明明是腦海中的畫面,他卻疼到連呼吸都撕心裂肺。
疼痛的感覺,使他的大腦開始斷斷續(xù)續(xù)地記憶……
“呼!”
他大吼一聲,盤腿坐在地上運(yùn)功,凝神靜氣,許久才將這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壓下。
傍晚將至,餓的愈發(fā)難捱,他在山野間生火準(zhǔn)備烤些野味。
發(fā)呆的時候,忽地起了一陣陰風(fēng),轉(zhuǎn)瞬滅掉他的火堆。
一時林中風(fēng)聲瀟瀟,古怪的聲音此起彼伏地在四周響起。革囊咯咯作響,穆慈立即右手按在背后的刀柄上,凝神警惕四周。
四處探看時,一把利劍不知從何處冒出,劃過他的脖頸,鮮血瞬間染紅白衣。
“何方妖孽,速速顯出真身!”
穆慈隨意抹了下脖頸上的鮮血,拔刀厲聲喝道。
林中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哈哈響起,一個戴著修羅鬼面的女人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
“水千華,別來無恙啊!”
水千華又是誰?這個女人多半有病!穆慈滿心疑惑,抬眸不客氣地質(zhì)問:“你是誰?”
說著他反手一個大刀朝前砍去,那女子冷笑一聲,稍稍用力便將他擊倒在地。
“如今的你,比當(dāng)年更自不量力!”
那女人冷哼一聲,語氣里滿帶鄙夷,她隨手從袖中拋出個小玉瓶。
穆慈順勢接下,不解地問:“你是神是妖?這是什么東西?”
她極為厭惡地盯著他,目光令人寒顫,視線相及,她漠然道:“我?你不必好奇!好意救你,不領(lǐng)情就算了。瓶里是丹藥,且自行處置!”
“丹藥?”
“瑤池凈水加上昆侖神草,在太白星君的丹爐里煉造的還心丹……想必你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吧!瞧瞧你這只可憐的喪家犬,與當(dāng)年無二!”
“喪家犬?”穆慈移神之際,那人已消失不見。
他困惑地打開手里的玉瓶,里面果然有顆赤色丹藥。
可比起眼前固然可疑的丹藥,他更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的來歷。
自己到底是誰?為什么會遇見這么多不可思議的事。與其行尸走肉,不如孤注一擲。
他沒有絲毫猶豫,便將丹藥放入口中。吞咽之后,只覺腦中渾渾噩噩,接著胸部漸漸發(fā)燙,隨后臉龐也跟著燃燒……
不知過了多久,他竟變成了一個女子。不對!或許他本來就是女子。
接著腦海里模模糊糊的景象開始清晰,腦袋再也不受控,瞬間心神俱裂,思緒一片混沌。
視線開始模糊,整個人開始陷入無窮無盡的黑暗之中,她痛苦地抱緊腦袋閉目低吟。
跌跌撞撞中,仿佛落入一個溫暖的蛛網(wǎng)中,渾身動彈不得……耳邊還浮起若有若無的喃喃細(xì)語,沉淪的令她想要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