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顧問有把握嗎？”說到這里，吳總向老波問了這個問題。
“什么意思？”老波沒有明白。
“我作為公司的所有者，我對于企業(yè)的生存和發(fā)展都負有全部的責任，”吳總慢慢地說，“如果有人勸我去做房地產(chǎn)，去做金融，我可以一個人說了算，我可以拒絕?！?p> “如果我的股份分散了，外人再勸我去做房地產(chǎn)，去做金融，現(xiàn)在我的小股東也支持做房地產(chǎn)，做金融，我該怎么辦？我還能這么堅決地拒絕嗎？”吳總反問。
這個問題，老波沒有想過，他一下愣了。
他感覺這又是一個激勵理論的新實踐問題。
“我愿意把股份分散出去，但是獲得股份的人必須是長期的共同奮斗者，”吳總說，“這些人必須有使命感，有改變制造狀態(tài)的使命感，有改變普通人生活狀態(tài)，具有人文精神的使命感的人。”
老波和老項都點了點頭。
“你們剛才說的很好，短期激勵轉(zhuǎn)變?yōu)殚L期激勵，”吳總說，“有利也有弊，你們考慮了這樣做的有利的一面，并沒有考慮這樣做的弊端?！?p> 這時候，吳總轉(zhuǎn)向老項，說：“你以前提的產(chǎn)業(yè)工人和工匠精神就很好，值得長期奮斗！”
“我需要這樣的股東?！眳强傆洲D(zhuǎn)回到老波，說：“你敢肯定周總是這樣的人嗎？”
老波沒有考慮過這方面，無法回答。
“我們都知道周總很有能力，甚至銷售能力比我都強?！眳强傉f，“我愿意把利潤讓給他，但是我不愿意把股份讓給他?！?p> “我的想法，希望你理解?！眳强傉f到這里，認真看了看老波。
老波感覺到了壓力，他一時拿不出更好的解決方案。
吳總指了指這山坳，說：“我們是這里的人，這里的山水養(yǎng)育了我們，我們終將一生在這里，不論是富還是窮。周總是空軍，能力很強的空軍，今天在這里，明天在那里，后天可能在國外，他怎可能關(guān)心這里的山山水水，這里的人？”
“我們這些土生土長的人才會關(guān)心這里的山山水水，這里的人，”吳總深情地說，“我們愿意讓這里更好，而不是賺了錢，到處跑。”
“我們是土，我們是關(guān)心本鄉(xiāng)本土的土，”吳總先是自嘲，然后話鋒一轉(zhuǎn)，毫不客氣地說：“這就是我們和周總這些能力很強的空軍最大的不同。”
吳總的話也讓老波明白了自己理論的適用范圍和局限性：自己所知道的激勵理論是建立在高度職業(yè)化基礎上，是建立在資源很強的流動性的基礎之上，而對于那些依戀于鄉(xiāng)土的企業(yè)，對于那些資源流動性很低的企業(yè)，這樣的激勵理論并不合適。
這時，老波又感到自己的理論的局限，他把目光投向了李瞻海。
“是的，企業(yè)的所有權(quán)需要考慮企業(yè)使命和企業(yè)精神！”李瞻海適時地接過了話，“這也是東方的管理理論和西方的管理理論的不同?！?p> 吳總收回了目光，認可地看著李瞻海。
“時代擔當、共同奮斗、工匠精神、人文精神，”李瞻海醒目地說，“這些是企業(yè)的精氣神，是企業(yè)的長遠追求，是與企業(yè)股權(quán)相掛鉤的不變追求。這些必須得到遵守！”
吳總很深重地點點頭。
“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崩享棽幌滩坏貞艘痪?。
“今天早晨，我和魏教授又交流了一下，也是說的這個意思?！眳强偤攘艘豢诓?，繼續(xù)說：“魏教授希望的大破大立的作風，我欣賞，但是，我也需要立足現(xiàn)實，穩(wěn)步推進?！?p> 說到魏教授，顧問們都不說話了，都看著吳總。
“魏教授是個明白人，”吳總說，“風起云涌，風云變幻，有起有落，需要鼓吹手，需要知心人，但是我不希望是大起大落?！?p> “他調(diào)整了團隊，調(diào)整了方案，穩(wěn)扎穩(wěn)打，我就放心了。”吳總說。
吳總又看著眼前的山坳，徐徐地說：“我只希望我們的后人，還能繼續(xù)有這些幽靜的竹林，還能有這些蒼勁的大樹，還能有屬于我們的人文精神?！?p> 顧問們都點了點頭。
天色漸漸黑了，已經(jīng)看不太清竹林和大樹，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些影子。但是在這山坳中一坐，山風漸過，山坳幽寧的感覺確實很怡人！
“股權(quán)必須與精神相結(jié)合，這是我的底線！”吳總斬釘截鐵地說，“這個絕對不能動搖，否則企業(yè)就會不穩(wěn)?！?p> “我跟周總也多次談過這個問題，”吳總繼續(xù)緩緩地說：“他不理解我的初心，是唯業(yè)績論。我知道在他的世界里，確實是這樣，但是，我也擔心如果有一天業(yè)績走不動了，他又會動別的腦筋。”
這時，老波急忙把現(xiàn)代激勵理論是建立在高度職業(yè)化、資源高度流動性基礎上的話講了一遍。
吳總贊許地點點頭，說：“資源高度流動性？說的多好！但是我們還有一些東西是不能流動的，比如眼前的山和土?！?p> 在說到眼前的山時，吳總流露出無限的留戀，顯示出他與這片土地的無比情深。
這是老波以前從來沒有體會過的，他想周斌總肯定也沒有體會過。他們這些“精英”們或許從來都沒有用這樣的方式與這個世界打過交道。
“我想，你們幫幫我，也幫幫這些山和土，”吳總緩緩地說，“用你們的所學，既幫助這山跟上時代的步伐，又能延續(xù)自己的精神?！?p> 老波的眼淚幾乎都要流出來了，他雖然出國留學，曾經(jīng)遠離故土，但是他也一樣感受到這份炙熱的赤子之心。
老波從來沒有想過，幫助企業(yè)的戰(zhàn)略變革升級會是震撼心靈的心靈之旅！這對于一個理性的理論專家來說，確實是新的開始！
他開始更深的理解自己的民族！更深的領會自己民族的精神！
這是很多單純專業(yè)型人才所欠缺的！
“小蔡起點低了一些，能力也嫩一些，但是她理解這些?！眳强傉f，“我們能感覺得到，這是裝不出來。”
云棲看了看吳總，也在回顧這個風風火火、急于做事的年輕女孩。
“思路明白了，方案就容易了。”吳總說到了，又講了一句，“我相信你們！就憑你們敢跟我說工匠精神！”
“不投我所好，敢在這么低的利潤情況下，還敢讓我再增加投入，提倡工匠精神！有膽量！有底氣！”吳總邊說邊看著老項。
老項不好意思地收著眼光，他當時并沒有考慮那么多，只是一份對制造業(yè)的熱誠。
“工匠精神、人文精神，”吳總說，“把兩種精神合在一起，都實現(xiàn)了，我的使命就差不多該完成了?！?p> 說到這里，吳總疲憊地閉上了眼睛，領略起了山風。
過了一會，吳總睜開眼睛，說：“希望這一天，早日到來?！?p> 雖然說了這話，吳總也知道目前只是明確了方向，真正的實現(xiàn)還有千山萬水，千難萬險，容不得他清閑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