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空浮起一抹魚肚白。
圍著玉京的鎮(zhèn)北軍軍營篝火剛剛熄滅,還有些許火星在空中亂舞。野草晨露垂在枝葉上,綠意茫茫,萬籟寂靜。
忽然,一陣馬蹄震動聲從遠處傳來。
晨露顫顫巍巍的從野草上甩出。
早起的士兵朝著北面瞭望。
數(shù)千騎兵從北方直面而下,背上插著鎮(zhèn)北的令旗。而在其后,另有一遮天鑾駕緩緩驅馳,鑾駕四周圍著鐵衣鐵甲的將兵。
嗚嗚嗚~~~
號角聲響起。
鑾駕在軍帳外邊停下。
鎮(zhèn)北侯在身旁侍女的攙扶下,先是緩步踏在人梯上,然后騎在一匹烏云鬃上,他加緊馬腹,眼神銳利道:“林昭呢?本侯已到,他怎么不親自出來迎接?”
這時從軍營涌出的文武官員面面相覷。
一名林昭的親衛(wèi)軍官站出來道:“近日將軍在玉京附近大肆收羅美女,想必昨夜是與美女......誤了時辰吧?!?p> 他雖未言明林昭在何方,但只聽其中意味,就能明白。
“好一個本侯的義子!”
鎮(zhèn)北侯乍聽此言,神色一松,但立即又怒道:“爾等派人將這個逆子從軍營中給本侯拖出來,是什么樣子就是什么樣子,本侯倒要看看他是怎么享受艷福的?!?p> 他指著身旁的幾名親衛(wèi)道。
“諾?!?p> 幾名親衛(wèi)領命。
其他文武班列也不敢出言阻攔,林昭雖然在鎮(zhèn)北軍中聲威赫赫,但也要看是與誰,想必遇到了鎮(zhèn)北侯,再有幾個膽子也不敢替林昭求情。
以往倒不是沒人冒著大不韙求情。
可是事后。
義子沒事,求情的人反倒被義子斬殺討好鎮(zhèn)北侯。
片刻后,上身赤裸的林昭被幾名親衛(wèi)五花大綁,壓出了軍營。
“義......義父饒命,孩兒昨夜.....昨夜只是心喜義父要來玉京,心喜之下,多喝了幾杯,只是沒想到這醉酒誤事,身旁又有美人......”
看著林昭在自己跟前搖尾乞憐,鎮(zhèn)北侯心里寬慰。
他嗅覺敏感,問到了林昭身上那股淡淡的脂粉氣,心里知道了林昭所說的是事實。
他又瞥了林昭身旁一眼。
赤烈馬親昵的蹭著林昭的頭顱,怒視著將林昭五花大綁的親衛(wèi)。
“汝還可騎烈馬么?”
鎮(zhèn)北侯壓下了其他心思,轉而訓斥林昭。
“可!”
說罷,林昭用力將身上的麻繩崩斷。
以他換血境的實力,如果不是甘愿受綁,不然就以兩名親衛(wèi),根本就不可能將他禁錮住。
林昭上前一躍,騎在了馬背上。
“孩兒另有事情稟告,玉京遭此變化,仙家多亡。我在幕后多有調(diào)查,查明竟然是五弟所為,讓人意想不到?!?p> 林昭嘴角翹起,眼神里隱隱有一絲得逞的快意。
“看來林昭還未有反叛本侯的心思,現(xiàn)在還和王璞慪氣?!?p> 想到王璞,鎮(zhèn)北侯忍不住心里生出幾分歡喜,繼而想到自己的親子被人鳩占鵲巢,額頭青筋忍不住微微凸出,哪怕他再是城府極深,對于唯一子嗣還是異??粗?。
“若不是奪舍之事只能進行一次,不然肉體立刻消亡。本侯早就將此殺子兇手手刃!”
他攥緊拳頭,咯噔作響。
胯下烏云鬃忍不住哀鳴幾聲。
僅是武圣稍微透漏出的一些氣力,就讓它有些不堪重負。
“小五如今在何處?本侯要好好嘉獎他!”
鎮(zhèn)北侯微微一笑,盯著林昭。
戴南星可是密信告訴他,王璞麾下謀士葛朱白曾經(jīng)見過林昭,如果王璞不在林昭這里,才是咄咄怪事。
至于對王璞殺死各派修士的消息。
他是一點也不知情。
只是以為是大魏與各派修士魚死網(wǎng)破,王璞僥幸存活了下來。
試想任何一個人也不可能在短短幾月就發(fā)生急速蛻變。
“五弟就在這里。”
林昭拍了拍手,一個琵琶骨被穿,血跡斑斑,身上滿是鐐銬的玄服青年就出現(xiàn)在了眾人面前。
“不錯,確實是小五,可是他是本侯的義子,林昭你這是何意?”
鎮(zhèn)北侯感受到血脈相牽,輕輕點頭,可是話語突兀一轉,開始質(zhì)問林昭。
有的人,他可以碰,其他人不能碰。
王璞就是屬于這種人。
哪怕他被李代桃僵,可畢竟還留著他鎮(zhèn)北侯的血。
在沒有明令的條件下,誰敢緝拿王璞,就是挑戰(zhàn)他鎮(zhèn)北侯的權威,妄圖揣摩‘圣意’!
孤家寡人!
鎮(zhèn)北侯現(xiàn)在雖然還沒有登基稱帝,但作為一個帝王最基本的素養(yǎng)他還是明白的,一個帝王絕對不能讓手下揣摩心思,一點也不行。
更別說明目張膽,光天化日之下!
林昭臉色微僵,低頭不語。
這時被扣押的王璞立刻出聲道:“義父,五哥可是一心想要從你旗下脫離出去,曾經(jīng)有相師說五哥的腦后有反骨,義父你不可不防啊。
今日他可能對孩兒這樣,明日也可能這樣對你!”
他說到動人處,忍不住涕泗橫流,低低嗚咽。
“好??!殺子之仇本侯還未報,現(xiàn)今大魏已亡,何須你這個潛龍,本侯這就斃了你!”
鎮(zhèn)北侯一聲冷喝。
驅馬上前,右掌朝王璞的天靈蓋拍下。
命格玄而又玄......
正是因為王璞的潛龍命格并未改變,對他這個生父有冥冥之中的好處,而且大魏神靈藏身之處的神宮要是破碎.......也必須以一命格極硬的人代為承受天地反噬。
雖不知王璞是以什么方法化解了這場厄難,但他現(xiàn)在的利用價值已經(jīng)沒有,不殺他難道還留著登基后封他為太子不成?
實際鎮(zhèn)北侯并不知道,當日王璞并未完全炸裂神宮,而且他暗中挑動各派修士與大魏對峙,從中漁利,最后承擔的因果都轉化給那個自爆的分魂上。
就在鎮(zhèn)北侯右掌拍下來之際。
王璞眼眸微閃。
一旁的赤烈馬嘶鳴一聲,就朝著鎮(zhèn)北侯急撞而去。
“義父不可,五弟再怎么辦事不利,也是有一番苦勞的?!绷终焉锨皠窠?。
“滾!”
鎮(zhèn)北侯手掌一滯,冷眼瞅了林昭一眼。
這個賊子,他還不知道他心底的打算。只不過借此機會,證明他并不知道侯府內(nèi)宅秘事,不知道王璞是他親子,不知道王璞被人李代桃僵。
前面的他一點都不信林昭不知道,可后面的,鎮(zhèn)北侯還不認為林昭將事情知曉到了這一程度。
所以林昭驅馬前來,就是假惺惺的......
然而讓鎮(zhèn)北侯絲毫沒有察覺的是,就在他將頭偏轉的那一剎那,林昭寬闊的身軀像是紙糊一樣,從胸腹破開,鉆出一個手持木簪向他刺來的美貌女子。
驚愕?!
但他一點也不怕。
宵小伎倆罷了!
武圣一身肉軀有若金石,豈是輕易就被刺進的。
而在他掌下的王璞也沒有坐以待斃,口中吐出三柄銀白小劍,小劍迎風而漲,在空中催生出無數(shù)鱗白劍光,密密麻麻。
殺機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