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見天帝陛下有些咳嗽,我準(zhǔn)備釀罐白蜜送去九清宮,掂量一番,決定再釀罐金蜜。
在瑤園采花時,云衡師叔注意到我右手上戴著的琉璃手鏈,面上掠過一陣驚詫,“琉璃,這是天帝陛下給你的嗎?”
我點了點頭,師叔果然是見多識廣,一眼便認(rèn)出此物來歷,“天帝陛下說這琉璃手鏈能驅(qū)邪化兇,將它當(dāng)作生辰賀禮送給了我?!?p> 云衡師叔靜吸一口氣,小心地問道:“那天帝陛下有沒有跟你說些別的話,”頓了頓,試探道:“譬如,成親之類的。”
我搖了搖頭,心下著實不解師叔為何要這樣問,難道自己答應(yīng)嫁給夜籬的消息已經(jīng)人盡皆知,天——應(yīng)該不可能。
“琉璃別多想,”云衡師叔笑著道,“我就是隨口問問,這琉璃手鏈本是天帝陛下的隨身之物,看來,天帝陛下很是看重你,將來說不定會委以重任?!?p> 我高興道:“阿婆也這么說,我一定好好努力,絕不辜負(fù)天帝陛下的一番栽培。”
云衡師叔甚是欣慰地點了點頭,然后繼續(xù)跟我聊師父。
回到釀仙府后,我去了釀蜜房,云衡師叔不出意料的話,九成會去找?guī)煾浮?p> “師妹,這是去哪兒啊,是不是想趁著師姐我不注意,偷偷去騷擾師兄啊?!?p> 云衡在凌霄耳邊說了一句悄悄話,兩人一番眼神交流,默契地達(dá)成一致。
白辰在院中靜站,眸中倒映著一片清澈天光,察覺到有人靠近,收起竹笛。
兩只師妹齊齊現(xiàn)身。
凌霄搶先一步道:“師兄,天帝陛下看上琉璃了?!?p> 云衡撇了撇嘴,“什么看上了,你別瞎說,師兄,是這樣的,天帝陛下將隨身所帶的琉璃手鏈送給了琉璃,當(dāng)作她的生辰賀禮,師兄,你怎么看?”
白辰道:“琉璃手鏈能驅(qū)邪化兇,天帝陛下自有考量?!?p> 兩人見白辰這般云淡風(fēng)輕,不免有些掃興,一個東拉,一個西扯,變著花樣地打聽他的私生活,然后,白辰就關(guān)起門來打坐了。
威風(fēng)凜凜的步伐,莊嚴(yán)肅穆的面孔,火德神君駕到。
“琉璃仙子何在。”
一名仙侍指了指釀蜜房的方向。
凜凜步伐整齊踏遠(yuǎn)。
然,這次議論的內(nèi)容與上次大相徑庭。
一曰:“太子殿下怕是看上琉璃那丫頭了,我怎么就得不到太子殿下的青睞?!?p> 二曰:“太子殿下英俊瀟灑,玉樹臨風(fēng),怎就看上了琉璃那個惹禍精,我可比她好看多了?!?p> 三曰:“你們別在這兒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琉璃可比你們漂亮多了?!?p> 四曰:“琉璃要是做了天宮的太子妃,那咱們釀仙府也是面上有光,畢竟是從這兒出去的小師妹。”
“琉璃仙子可在?!?p> 洪亮威嚴(yán)的聲音傳進(jìn)房中,正在釀蜜釀酒的師兄師姐驀然一怔,目光齊齊朝我看來,我聽聲音有幾分熟悉,出門一看,原來是夜籬麾下的火德神君。
“仙子,太子殿下讓您送罐仙蜜過去?!?p> 我記得夜籬說他不喜歡吃甜的,便釀了一罐甜味最淡的白蜜。
還是那株瓊玉花樹,夜籬坐在樹下看書,一件寬袖墨袍,松散著青絲,發(fā)梢松松系著一根墨色發(fā)帶,神情悠閑。
他未抬頭,便知道我來了,動動手指,我想被一只無形的小仙云纏住雙腳,抱著一罐仙蜜身不由己地朝他飛去,腳下突然踏空,恰被他伸手?jǐn)埲霊阎小?p> 他一眼便注意到了那串琉璃手鏈,眸光浮浮沉沉,明暗不定,托起我的右手,淡淡問道:“這是叔父的手鏈,怎會戴在你手上?!?p> 我見他似有幾分不高興,便將這手鏈的來龍去脈都與他說了一遍。
他默默地看著我,眸中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渦黑,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便移開視線去看花花草草,糾結(jié)著要不要跟他撒個嬌,可自己又沒做錯什么,天帝陛下就更沒有錯,也不知他在惱些什么。
“桃桃?!蔽颐D(zhuǎn)過頭,陡然對上一雙幽幽眼瞳,嚇得汗毛倒豎,“你要是不將手鏈還給叔父,日后是要嫁給他的?!?p> 我聽得一臉茫然,反應(yīng)過來后,忙搖了搖頭,“不行不行,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嫁給你了,就不能嫁給別人了?!?p> 他勾了勾嘴角,眸中浸著絲絲淺笑,問我道:“那這手鏈你要怎么辦?!?p> 我掂量一番,又掂量一番,痛下決心:“還給天帝陛下?!?p> 他微微一笑,視線移到我懷里的蜜罐上,“這是你釀的仙蜜?”
我點了點頭,“這是白蜜,甜味最淡,還能治病療傷?!?p> 他突然抓起我的手放在心口上,“桃桃,上次與九陰一戰(zhàn)后,我這兒就一直隱隱作痛,你給我揉揉吧?!?p> 面對這么合情合理的要求,我突然想到在凡間遇見的那個無恥公子,然兩者卻有天壤之別,無恥公子是個地痞流氓,夜籬是個蓋世英雄,他手握一柄黃金寶劍斬開漫天紅光,剎那間,星辰如洗,萬象新生,想來定是那一劍耗費了他大量靈力,傷了心神。
“好些了嗎?!?p> 他點了一下頭,我心里落下一塊石頭,“要不要喝點白蜜?”
他變出一只玉盞,我打開蓋子,酌情地倒了半盞。
他淺品一口,面上掠過一絲疑惑,這甜味最淡的白蜜,卻也是甜,然也并不討厭。
“桃桃,念書給我聽吧?!?p> 瓊玉花樹下,他慢條斯理地淺品仙蜜,我搖頭晃腦地認(rèn)真念書。
不消天光過半,他知我還有事要辦,甚是體貼地讓人送我離開了錦桐宮。
我左手抱著一罐白蜜,右手抱著一罐金蜜,在九清宮門外靜候佳音。
不多時,那位進(jìn)去通報的仙侍回來了,不僅禮貌地請我進(jìn)去,還讓另外兩名仙侍幫我拿蜜罐,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天帝陛下那般和藹可親,身邊的仙侍也是謙謙君子。
還是上次那個園子,領(lǐng)頭的那名仙侍站在拱門外通報了一聲,然后對我做了個請的手勢,“仙子,里邊請。”
我暗示了一下自己的兩手空空,那名仙侍立刻會意,讓身后的兩名仙侍將仙蜜還給了我。
粉櫻下坐著一人,從容閑適地淡然品茶。
他稍抬首,雪紗后的那雙眼睛朝我看了過來,嘴角浸著一絲淺淺的笑意,“琉璃來了,過來坐吧?!?p> 我一手抱著一只蜜罐地走了過去,將兩只蜜罐放在桌上后,正欲行禮,他抬手輕托了一下我的胳膊,收回后,道:“坐吧。”
天帝陛下這般和藹,我也不再拘禮,在他對面坐下后,介紹起桌上的兩罐仙蜜。
他聽完,道我有心了,見我欲言又止,便倒了一杯茶放在我面前,讓我嘗嘗。
茶香清冽,回味淺香。
我吃了一口茶,心境頓時安穩(wěn)不少,掂量了一番措辭,將右手上戴的琉璃手鏈取下,遞回他面前,話到嘴邊,又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琉璃可是不喜歡這串琉璃手鏈?”
我搖了一下頭,支支吾吾半晌,決定實話實說,然也是一字三停頓地道出緣由。
“要是我戴著這串手鏈,以后就要......嫁......給天帝陛下?!?p> 他輕輕笑了笑,將我掌心的手鏈變成一只小巧的琉璃珠花。
“這樣,琉璃就能放心了吧?!?p> 我不甚感動又慚愧地點了一下頭,三界之內(nèi)怎會有天帝陛下這般通情達(dá)理之人,若是日后天帝陛下成婚,我定要釀上一百罐仙蜜前來道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