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本花仙再次恢復仙形之時,已經(jīng)身處于熱鬧的酒樓之中。
然無緣無故被變成手帕,本花仙心存怨念,奈何夜籬點了一大桌子菜,色香味俱全,本花仙也就暫且放下個人恩怨。
吃飽喝足過后,夜籬讓紫小哥帶我去妖界玩幾日,等他辦完事后便會來接我,夜籬是個說一不二的人,他既如此說了,那我也只能唯命是從。
上次離開妖界時,我答應過銀雪要給他帶仙蜜和雞蛋,經(jīng)過兇大叔一事,回到天宮后,我便釀了好幾罐金蜜和白蜜存放在自己的靈域空間中以備不時之需,如今正好派上用場。
賣雞蛋的大嬸似乎特別喜歡紫小哥,不僅多送了兩顆,還招呼他以后常來,真是位熱心腸的大嬸。
經(jīng)過一間賭坊時,紫小哥問我要不要進去看看,我本能地搖了一下頭,里面又吵又鬧,還有人在罵罵咧咧,言辭粗鄙不堪,聽著實在不像什么好地方。
紫小哥見我拒絕,一臉失落地唉聲嘆氣,面色慘淡得如同霜打的茄子,本花仙畢竟不是一朵鐵石心腸的石頭花,便改口同意了。
“買定離手,買定離手…”粗嗓門的莊家一面嚷嚷,一面將骰盅搖得噼啪作響。
圍在賭桌前的人紛紛下注,一個個紅光滿面,嘴里嚷嚷著“大大大”,“小小小”,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莊家手里的骰盅,像是生在上面一般。
紫小哥問我道:“押大還是押???”我正要推敲一番,哐地一聲,莊家將骰盅利落倒扣在桌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我也被這安靜而詭異的氣氛所傳染,不由自主地提心吊膽。
骰盅揭開,一些人黯然失色,一些人歡天喜地。
我看著那三個方方正正的骰子,問紫小哥道:“這算大還是?。俊迸赃呉幻麆傏A錢的歡喜公子得意而輕蔑地道:“這都不知道,還來賭坊干什——”話音突然頓住,視線直勾勾地盯在我臉上,忽而殷勤道:“姑娘是第一次來賭坊吧,在下孫三,不知姑娘芳名。”
紫小哥將我攬在身后,有禮道:“原來閣下就是那個鼎鼎大名的名落孫山,久仰久仰?!?p> 孫三不快地掀了掀上眼皮,氣哼哼地道:“你算老幾,敢在老子面前放肆,一個大男人還涂脂抹粉,真夠娘的?!?p> 紫小哥并不生氣,氣定神閑地道:“我這相貌天生就這般好,不比公子歪瓜裂棗,不堪入目?!?p> 我心里默默贊同。
“你個娘娘腔,敢這么囂張,老子今日非把你打得滿地找牙不可!”
孫三擼起袖子,就朝紫小哥揮來一拳,紫小哥輕松躲過,同時轉動折扇,反手一點,動作如蜻蜓點水般優(yōu)雅從容,孫三背上吃痛,嗷地一聲撲倒地上,滿口臟話地罵咧起來。
鬧出這般動靜,驚動了賭坊老板娘,芳娘。
一位風情萬種的女子搖著一把桃花團扇款款下樓,身后跟著兩名身材魁梧的打手。
“這是怎么了?”嫵媚的聲音穿過大堂,整座賭坊瞬間安靜下來,賴在地上的孫三也只剩幾聲哼哼。
當那一身紫袍的男子映入眼簾,芳娘忙快步迎了過去,行禮道:“不知殿下駕到,有失遠迎,還請殿下見諒?!?p> 孫三聽得心里咯噔一聲,忙從地上爬起來,低眉順眼地賠罪道:“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剛才多有得罪,還請殿下大人不記小人過,日后殿下有用得著小人的地方盡管吩咐,小的必當盡心竭力?!鳖D了頓,又小心地問道:“不知,殿下可是當今的睿王殿下?”
紫無心漫不經(jīng)心地沉吟片刻,“睿王,沒聽說過?!?p> 孫三面色驚了三驚,這位殿下連美名遠播的睿王殿下都沒聽說過,莫非是別國的王子?
“孫公子,你剛才躺在地上干什么,”芳娘關心道,“是不是哪里傷著了?”
孫三忙笑嘻嘻地擺手道:“沒有沒有,是我自個不小心摔著了,不礙事,我突然想起家里還有些事,就先回去了?!闭f著一面作揖,一面忙不迭地朝門口走去。
芳娘看著孫三灰溜溜的背影,不屑地挑了挑眉,又對其他人招呼道:“沒事了,大家繼續(xù)玩吧?!?p> 賭坊重新恢復熱鬧。
“奴家芳娘,不知姑娘該如何稱呼?”芳娘揖禮道,紫小哥替我道:“這是花花?!蔽毅读算叮ɑㄓ质莻€什么名字?相比之下,本花仙突然覺得夜籬取的桃桃無比動聽。
這名字一聽便知是臨時胡謅的,然芳娘也并不在意,少主本就是個游戲人間的性子,如今有個花花相伴,也挺好的。
“芳娘,你先去忙吧,我再玩兩把?!?p> “那奴家就不打擾殿下了?!?p> 芳娘揖了揖禮,帶著兩名打手朝樓上走去。
“小琉璃,你說押大還是押?。俊薄把骸蟀??!?p> 莊家開盅,三個骰子,一面四,一面五,一面六。
“贏了!”紫小哥興奮得眉飛色舞,作為大功臣的本花仙也不免沾沾自喜,心里多了好幾分底氣。
“小琉璃,咱們下一把押大還是押???”“押小?!?p> 莊家開盅,三個骰子,一面三,一面二,一面一。
“贏了!”紫小哥興奮得紅光滿面,直接拿過莊家面前的骰盅動作熟稔地搖了起來,樣子頗有幾分痞里痞氣的瀟灑。
“買定離手,買定離手…”
紫小哥帶著我在賭坊玩得熱火朝天之時,夜籬一腳踹開了龍宮大門。
西海水君見夜籬平安歸來,驚詫之余,殺心再起。
“原來冥君也在?!币够h淡淡地掃了一眼那個紅色的身影,鏡羽站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處,冷眼旁觀著一切。
西海水君假意寒暄道:“幾日不見,殿下別來無恙吧。”
夜籬勾了勾薄唇,眸中是一片冷冷的渦黑,“水君可知謀害天界太子,該當何罪?!?p> 西海水君面色陡然陰沉,“殿下無憑無據(jù),可不能含血噴人。”
夜籬張開手,一團妖異的綠光在掌心出現(xiàn),“這是那條妖龍的妖氣,我離開西海之后,這團妖氣將我引至峽谷,又驚動峽谷下方的妖鳥,可惜這群妖鳥沒能吃了我,那條妖龍的尸骸沉于西海之下,水君想必是物盡其用了?!?p> “殿下既然知道得一清二楚,那就怪不得本君心狠手辣了。”西海水君現(xiàn)出龍形,一雙龍瞳變?yōu)檠惥G色,釋出強大殺氣。
夜籬收起浮在掌心的那團妖氣,亮出軒轅劍,那雙妖異的綠瞳中閃過一絲微詫,“這把劍,怎會在你手上?”
“水君若是現(xiàn)在回頭,”“哈哈…”狂傲的笑聲打斷了夜籬后面的話,“回頭?本君早就回不了頭了,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轟地一聲巨響,一龍一人沖出海面,直奔云霄。
厚厚的云層間,妖異的綠光,耀眼的金光,交替閃過,伴隨著沉悶的轟隆聲,宛若電閃雷鳴。
聽見西海上方傳來不平常的響動,清凌正欲出去查看,被連璟攔住了去路。
“清兒,大哥送你回洞庭湖吧?!?p> “大哥,外面發(fā)生了什么事?”
“……,先回洞庭湖吧,聽大哥的話?!?p> 一襲紅袍鋪于云天海水之間,一聲慘烈的龍鳴劃破天際,那個冷眼旁觀的人幻作漫天紅蝶,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