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第三日的夜晚,上京街頭依舊是花燈通明,熱鬧非凡,忽而狂風大作,千盞花燈如同水中浮萍被卷向風眼中心,一團巨大的黑影壓了過來,黑影掩蔽最后的月色,上京街頭陷入一片惶恐的黑暗之中。
我看著那團黑影,隱隱覺得眼熟,再仔細一看,原來是那小子,一千多年不見,倒學會為禍人間了,這膽量倒是對我胃口。
皎月重現(xiàn)人間,那團黑影在空中化為人形,身姿魁梧挺拔,即便隔著幾百米的高空,仍能感受到從他周身散發(fā)的殺戾之氣。
“你們這些凡夫俗子給老子聽好了,”
我心下默默感慨:還是小時候要可愛些,現(xiàn)在怎么還學會爆粗口了。
“三日之內(nèi),準備牛羊一千,雞鴨一千,供奉給火神廟,否則,本神便將整座京城變成焦土。”
我心下默默感慨:還學會栽贓嫁禍了。
那個魁梧挺拔的身姿向西飛去,我拈訣跟去,他有所察覺,反身打來凌厲的一掌,我躲開那掌變回女身,他警惕地盯著我,神情忽而一怔,“你是…姐姐?”
我微微笑了一下,“千年未見,你倒是長高不少。”
他似乎未料到會是這樣的開場白,半晌都沒有接話,最后撓撓頭,生硬地寒暄了一句,“好久不見?!?p> “我暫時住在冥界的忘川宮,你現(xiàn)在住哪兒?”我問道。
他回道:“蒼茫山的三心洞?!?p> 三心,蕊嗎?
“蒼茫山,聽名字還不錯,你帶我去看看?!?p> “......”
他帶著我到了一座寸草不生的荒山,也不知道他這些年都吃些什么,據(jù)我所知,蛇應該是不吃土的,難不成,這小子在抓人吃?
想到這兒,我著實抹了一把冷汗,旁敲側(cè)擊地問道,“這蒼茫山這么大,應該有野雞野兔之類的吧?”
他默不作聲。
我也不再多問,畢竟自己也不太了解他們蛇,說不定這吃飯問題是個極其重要的隱私,不能隨意透漏給外人,自己這樣貿(mào)貿(mào)然地問,著實有幾分不禮貌了。
過了一會兒,他又主動透露這個隱私。
“平時,我會去別處抓些兔子野雞果腹,蒼茫山屬極旱之地,飛禽走獸難以在這兒生存,不過我本就喜歡干旱之地,住在這兒也挺好的?!?p> 自進入這蒼茫山的地域,我便略感不適,但也無妨,畢竟本體是朵花,還是更喜歡有水的地方。
三心洞中陳設不過一張睡覺的石床,一張坐人的矮凳,除此之外,再無其它,實在有些...簡陋。
看著這一目了然的洞府,我腦海中冒出一個四字成語,家徒四壁。
他將石凳留給我,自己站在一旁,視線一直游離在洞外,似有幾分不自在。
我矮身在凳上坐下,而后補了一張石凳和一方石桌,又從袖中取出一壇酒放在桌上,最后擺上兩只酒杯。
他側(cè)臉看了一眼桌上的酒壇和酒杯,說道:“我記得你以前是不喝酒的?!?p> “以前年輕不懂品酒,現(xiàn)在懂了?!蔽业股蟽杀?,一杯飲盡,一杯遞與他,“嘗嘗?!?p> 一壇忘憂酒空,我喝得倒是盡心,他酒量也不差,連喝三杯這冥界烈酒才醉倒在桌上。
等他酒勁過后,我已在這蒼茫山待了兩日,無聊時便畫幾張畫,看看話本子,在這無人打擾的荒山里,時間過得似乎格外慢,也不知他平時是怎么打發(fā)日子的。
我問他愿不愿意跟著自己,他沉默半晌,點頭同意了。
老實說,我也不是個愛多管閑事的性子,只是這小子是自己看著長大的,按照這小子如今的張狂做派,保不準哪天就被天界那群老匹夫捉去燉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