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房間的門虛掩著。
小春推開門，濃郁的香氣撲面而來，一縷縷甜蜜綿軟的香氣爭相鉆進鼻腔，心跳猛然加速。他站住定了定神，然而心跳聲越來越快，越來越響，在耳邊聲如擂鼓。
“先出門再說。”清冷美麗的青年穿過水晶簾走出來。能一路暢通無阻闖進她臥室的人，只會是夏春了。
“她睡著？”小春聲音平靜，垂在身畔的手微微顫抖著。
堇點頭，指了指門外示意一起出去。
小春顧不上他，繼續(xù)向前走了幾步到簾后去看森夏。室內(nèi)光線暗淡，她抱著被子睡沉了，他模糊的視野中一片深色裹著宛若玉琢的小仙子。靠近拔步床之后，甜香越發(fā)濃郁，極力撩動著他的每一寸神經(jīng)，心跳再次加速。他捂住胸口，心快要蹦出胸腔一般瘋狂跳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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堇扯著夏春的手臂走出房間。風(fēng)卷著湖面的水汽吹進走廊，沖淡了香氣，小春的心跳慢慢平穩(wěn)下來。
“謝謝。是堇么。”小春謝過青年。
“不客氣。是我，我知道你是夏春?！陛狼那拇蛄苛讼拇阂槐?。她口中特別的夏春看不出任何特別之處。
“她怎么了，生??？”小春扶著窗臺狠狠吸了兩口氣，唇齒間留著一縷甜香，揮之不去。
“發(fā)育?！陛揽吭趬ι贤覂?nèi)，漫不經(jīng)心的回答。
“發(fā)育。”小春重復(fù)著這兩個字。樹的發(fā)育不存在如此驚天動地的階段，徐驚鴻不讓她出門是對的。這樣的她絕對不能出門。
“身體到一定年紀后的自然變化。她的變化不知為何格外劇烈?！陛揽戳艘谎凵砼缘南拇?，他泛紅的雙眼片刻之間，已經(jīng)恢復(fù)了清明。不得不承認夏春的品性確實不錯。
“麻煩你照顧她了。”小春閉上眼睛，短時間內(nèi)他不能接近她了。室內(nèi)的甜香比平時她身上若有若無的香氣濃烈了數(shù)倍，甜到入骨的熟悉香氣輕易勾起了他深藏心底的欲望，蠱惑著他靠近她。剛才如果不是堇拉他出來，他怕是會做出無法回頭的錯事。
堇毫無異樣，看來傀儡的身體能令他保持清醒。
“份內(nèi)之事?！陛罍\淺一笑，美麗的臉龐愈發(fā)生動。
“徐驚鴻真的討厭?！毙〈旱吐曊f。怪不得徐驚鴻先是攔他，又痛快放他過來。這邊一個又一個麻煩等著他。目前的狀況，他只能托付堇照顧她，偏偏堇長了一張美若天仙的臉。徐驚鴻生怕他過的太痛快，專程給他添堵。
“同意?！陛蕾澩?。
“你可以說他壞話?！毙〈恨D(zhuǎn)頭看著堇，略驚訝。
“我的主人正在床上午睡。徐驚鴻，呵呵?！陛腊l(fā)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劍的主人不是鑄劍師，而是握著劍的人?！?p> 小春見過的傀儡只會執(zhí)行簡單的命令，沒有堇這般鮮活如同真人的。
“我曾經(jīng)是人?！陛垒p聲說，“臉，身體，脾氣性格倶是我曾經(jīng)的樣子，除了某個地方?！?p> 小春嘴角抽了一下，即使堇不刻意強調(diào)，他相信徐驚鴻不會這么沒有節(jié)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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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徐大家主是好人？天真。”堇從夏春的神色，猜到夏春的看法。在她醒之前還有一段時間，他和夏春聊幾句正好打發(fā)時間，或者他單純想把藏在心里許多年的話說出來。
“我生前是個被慣壞的小少爺，天賦不壞，肯吃點苦，實力比同齡人略好，算得上年少得意。誰知道某天不明不白死在一個路人手里。”堇垂眸捏了捏手腕。
小春猜堇的意思是他的死和徐驚鴻有關(guān)。
“再次睜開眼睛，我已經(jīng)變成了傀儡。徐驚鴻可能怕她有負罪感，暗示她我們的身體是制作出來的。嗤，我?guī)讱q調(diào)皮留在手腕內(nèi)側(cè)的疤能被他做出來？當(dāng)我是傻子?！陛缐旱偷穆曇魩е婚_的憤懣。
“殺你的人，帶走了你的身體制成傀儡？”小春順著堇的意思推測。亦或徐家制作傀儡時，給傀儡編織了逼真的記憶，并且注意到了各種身體細節(jié)，與記憶一一匹配。
“不知道。殺我的人可能與徐家有關(guān)，專門搜集適合做傀儡的身體。也可能是貪圖徐家的酬金，撿了我身體換小錢的無知之輩，世家多有收集尸體做實驗的習(xí)慣?！陛啦辉谝庀拇旱膽B(tài)度，自己繼續(xù)說下去，“徐家傀儡術(shù)是只有核心嫡系才知曉的秘密，最少我生前從不知道徐家有此秘術(shù)?，F(xiàn)在回想起來，徐家子弟身邊忠誠盡責(zé)的侍衛(wèi)婢女大概全部是傀儡。”
“如果你的面容未改，你的家人難道沒有去找你？”小春問堇。
“敢?guī)С鲩T的當(dāng)然是不用擔(dān)心后患的，不能帶出門的藏在家中便是。我自從醒來，從沒踏出過徐家二門。”堇忍不住懷疑夏春的智商，他應(yīng)該叫夏蠢。
小春看懂了堇眼神里的鄙夷。他一棵山野孤樹，沒有世家大族的花花心思，也不想有。
“徐驚鴻的四個傀儡據(jù)說各個絕色。巧的很，那幾年接連消失了幾位以美貌著稱的千金小姐。但是誰能窺見徐驚鴻內(nèi)院里的傀儡呢，一切都是猜測罷了。”
小春一方面覺得徐家不可能為了合適的傀儡身體害死別人家寶貴的孩子，另一方面又隱隱覺得徐驚鴻的確是不擇手段的作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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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驚鴻做了家主之后，把我重新煉制過一次。第一遍煉制時無知無覺，第二遍生不如死?！陛阑叵肫鹗┘釉谧约荷砩系姆N種手段，身體抖了一下。
小春不由心生同情。死后身體被人制成傀儡，喪失自我的活下去，難怪堇心生怨氣。
“不過現(xiàn)在我挺開心的，終于能擺脫徐驚鴻?！陛赖恼Z調(diào)突然變得輕松愉快，“我屬于她，與徐驚鴻無關(guān)?！?p> 小春從堇臉上看到四個字，心花怒放。堇的笑很美，可是堇因為跟了小仙子笑得開心，他就不開心了。何止不開心，極其心塞。
“我存在的唯一目的是她。我只忠于她，只喜歡她?！陛捞翎叺目粗拇?。
小春波瀾不驚的聽著堇的宣言。堇再像真人，終究是傀儡，必須遵守傀儡的準則。她不允許他做的事情，他不能做。她討厭的事情，他更不會做。
小春相信她對自己的感情，她的發(fā)色是最好的證明。即使如此，他依然花了無數(shù)努力才慢慢攻破了她的心防。
天真的人是堇。堇的妄想不會實現(xiàn)。
“無趣?！陛蓝⒘讼拇阂粫鲁鰞蓚€字。
小春和傀儡沒什么好計較的，吃醋是他和她之間的小樂趣。
“可惜命運選擇了你。你可以站在她身邊陪伴她，我只能做她的傀儡?！陛赖哪樕龅聛恚疑瓷?，君生我已死。他被定格在傀儡身軀里，不能主動，不能越界。
“另外三位和你性格像么?！毙〈合肫鹌渌弧］酪呀?jīng)夠驚喜了，如果再來三倍驚喜，他要認真考慮一下退貨的可能性。
“我是獨一無二的。”堇抬起下巴說，“我們性格各不不同，徐驚鴻怎么可能考慮不到這方面?！?p> 小春暗暗松了口氣，希望另外三位平易近人些。果然她的哥哥是最大的敵人，踩著他的底線挑釁他。
看來今天他沒機會抱到小仙子充電了，希望她的這個階段快些過去。一日不見思之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