骰子搖動在骰盒之中,砰地一聲砸在桌子上之后,一片與周圍隔絕一般的寂靜降臨在辰游賭場的喧鬧之中,賭客們雙眼都緊緊盯著骰盒,等待奇跡降臨的那一刻。
賭場下方,用各種手段隔音隔震的靜場。
靜場里來往的人并不算多,但都衣冠整齊、鎮(zhèn)定安靜。賓客們帶著各式面具,三三兩兩地坐在飲品長臺之前,酒量好的面前放一小杯酒,酒量一般的就放一杯茶或是其他果汁,開朗的酒保說些簡單的話題、或是講些文雅的詩文故事來消磨時間。賓客們不時會評論幾句,以打開交談的話匣。
易凡戴著一張包住全臉的面具,獨自坐在一張偏遠的小桌前,不言不語,斂息凝神,一看就知道不是來靜場消遣的人,酒保和賓客都識趣地沒有去打擾他。直到一個面具上夾著花毛翎的人拿著一杯果汁轉(zhuǎn)遍各個長臺,然后來到易凡面前,道:“久等了。”
易凡睜眼,然后道:“你倒是悠閑?!?p> “先小人才能后君子,總得防著一些。”花毛翎和易凡的說話語速很慢,幾乎沒有抑揚頓挫。易凡知道“一嘴毛”這樣做是為了消除話中特點,以防易凡從用詞習(xí)慣里抓出他的身份。
易凡發(fā)問:“你是怎么知道我什么時候去哪里破案的?”
“不告訴你?!币蛔烀f完,五指全部握住杯子,中規(guī)中矩地喝果汁,然后把果汁放下,繼續(xù)保持緩慢的語速:“我是線人,這次要提供的線索是春花街的小酒館,十天前?!?p> 易凡冷笑:“十天前的事兒,現(xiàn)在拿來跟我說?”
“這總好過你不知道,也總好過你很久以后才知道?!币蛔烀f完,便緩慢地站起來,準(zhǔn)備離開。
易凡突然道:“你們的眼線就在三部對面,對嗎?”
一嘴毛站直之后,拿起他的杯子,才回答:“不告訴你。”
……
在旅店老板的再三詢問之下,高楓表示雖然房間里進了賊,但是他真的什么東西都沒有丟。
因為他根本就沒有放多少東西在旅店房間里。
“以后我們一定會多加防范。不過,高公子,這個……”掌柜搓手,欲言又止地看著高楓,店里有賊,對他們近期的影響是巨大的。雖然高楓的理由很白癡,但人家是官差送來的客人,禮貌些總不會出錯。
高楓灑然一笑,說:“既然什么事都沒有,那大概就應(yīng)該是我記錯了?!?p> “多謝!”掌柜長出一口氣,然后道:“以后高公子每頓飯想要什么、或者熱水劈柴跑腿什么的,只要招呼一聲就好?!?p> “好說、好說?!备邨髂_步一轉(zhuǎn),下樓梯,朝店外走,說:“不用搭理我,掌柜的你就去忙著吧?!?p> “成,高公子記得玩得盡興。”
高楓一笑,然后站在街上,收起笑容,看著往來的行人,不知該去向何方。
“高兄?”
一聲呼喚從背后傳來,高楓轉(zhuǎn)頭,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常風(fēng)塵。高楓抱拳:“常兄,真巧?!?p> 巧個屁,我是特地來這里找你的。常風(fēng)塵走到高楓身邊,問:“今日過得如何?”
“在街上遇到了騙子,去特搜局逛了一圈,現(xiàn)在在外面還不知道去哪兒玩呢?!备邨鲹u搖頭,猶豫道:“我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
就怕你沒空,常風(fēng)塵驚喜:“我做東吃酒,一起結(jié)伴,如何?”
“如此甚好!”
……
“起來吧?!?p> “是!”
常思從地上站起來,看著總管。
“他小小年紀(jì)就有這等能耐,誰都想不到,出現(xiàn)失誤不怪你?!背<铱偣軗u搖頭,道:“你被他一直抓在身邊,覺得他這個人怎么樣?”
“風(fēng)清云淡,什么都不在乎,而且很平和,不遷怒、不仗勢欺人,但是十分世故,幾乎滴水不漏。”常思想了想,又說:“但是我覺得……他有些矛盾。”
總管讓常思坐到椅子上,問:“怎么說?”
“他很享受一人獨處的悠閑,但他同時也想有人陪在身邊?!背K奸]眼想了想,說:“他有能力和人打成一片,但是他更喜歡與安靜的人結(jié)伴,偶爾說話交談,不吵不鬧……每到這時候,他會特別放松。”
“現(xiàn)在的年輕人就是麻煩……”總管皺著眉嘟囔一句,問:“還有別的嗎?”
常思仔細回憶,然后搖頭:“沒有?!?p> “嗯,你先下去吧,記得不要多說什么。”總管讓常思離開,然后嘆氣。除了常思之外,常家的另一個眼線也見識到了高楓的實力,認(rèn)為高楓至少是第七階的高手。
二十歲的少年!第七階!這兩個幾乎不可能被聯(lián)系起來的事情居然就真的發(fā)生在眼前。震驚之后,總管意識到兩件事:第一,高楓是個比常平還要出色無數(shù)分的天才;第二,高楓背后有人,而且起碼是傳說中第九階的人物。
即使是開辟了辰游的常家始祖——半神級巔峰、留下回春提命術(shù)、為常家打下無數(shù)基礎(chǔ)的人物——他老人家全力栽培的徒弟,記載中在二十歲時也只有第六階中級。
高楓的出現(xiàn)已經(jīng)成為最高機密,報給家主??偣芊駴Q了所有有可能使高楓感受敵意的行動,同時感到背后冷汗陣陣——值得慶幸,常思的出現(xiàn)沒有讓高楓生氣。
可以讓常平偶爾和高楓聯(lián)絡(luò)一下感情……總管閉著眼,琢磨著事情。目前最好的突破口就是常平,雖然不是什么親密的關(guān)系,但也總聊勝于無,不算太過突兀。
“總管!總管!出事了!”
被打斷的總管自然滿心怒氣,他站起來,怒氣沖沖:“進來!什么事!”
“小的去找風(fēng)塵少爺?shù)臅r候才發(fā)現(xiàn),風(fēng)塵少爺已經(jīng)出去了!”
總管腦子里嗡的一聲,他后退一步,又安慰自己常風(fēng)塵應(yīng)該不會做什么孟浪的事情,問:“常畔呢?他在哪兒?”
“常畔好像也出去了……”
“去找!”總管挑起來,說:“不、不……不要大張旗鼓地找,悄悄地找,不要引起轟動,不許引起騷動,更不許沖撞冒犯任何人……找到風(fēng)塵以后立刻停止搜查,然后告訴我,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