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午,玉靈笙悠悠醒來之后,獨自躺在床榻上愣了許久。
昨日怎么就喝斷片了,自從喝了三壇名為“妄歸”的酒后,只覺得天地顛倒,萬物飄離,除卻碎片般模糊的只言片語外,便一概不記得了。
早上白青澤來叫她的時候,揶揄她說:
“你昨日竟喝了六壇妄歸都沒吐出來,只是醉得變了個樣,果真是好酒量。”
“六壇?”玉靈笙和衣而睡,因此只是扶著比往日重了許多的腦袋起身穿鞋,聞言迷惑地回道,“我不是只喝了三壇便睡了嗎?”
白青澤彼時為她倒醒酒茶的動作頓了頓,緩緩偏頭問她:
“那你之后同人打架之事你還記得嗎?”
玉靈笙聞言瞬時清醒了大半,抬起頭愣愣地道:
“我同人打架了?同誰打架了?”
看來是什么都不記得了。
白青澤聞言靜默了片刻,給倒好的一杯茶水,也不遞給她,原地放下了茶壺就轉(zhuǎn)身出了房間,臨走前冷冰冰不大高興的樣子,只丟下一句:
“同三皇子櫟王打的架,他現(xiàn)在正在到處找你,說要打斷你的腿?!?p> 玉靈笙本就不太清醒的靈臺上于是“轟”的一聲,炸成了一片廢墟。
最后一個王爺也得罪了,還是在自己神志不清的狀況下。
她直直地倒在了床榻上,陷入了沉思。
想了很久,她覺得此地不宜久留,還是收拾收拾跑路是為上策。
于是她即刻起身,悄悄推開房門,見四下無人,便快步向外走去,半路見逢巧有一叢芭蕉樹,便又扯了一片較小的芭蕉葉半遮著臉繼續(xù)跑路。
可行宮她根本沒來過,如何識得出門去的路,于是悶頭瞎轉(zhuǎn)了很久,直到正面撞上了白青澤口中與她打了一架的櫟王殿下。
她也沒思慮一番為何自己會下意識便識得這淺藍華服的公子便是櫟王,只當下倒吸一口涼氣,還沒來得及轉(zhuǎn)身,面前的櫟王便柔柔一笑道:
“小玉侍衛(wèi),昨日喝了那么多酒,醉成那副樣子,身體沒有事吧?!?p> 玉靈笙一聽更頭大了,連忙扔了芭蕉葉作揖告饒道:
“殿下恕罪,昨日我絕非有意而為,實在是喝了三壇妄歸以后便什么都不記得了,才會......”
她聲音越來越小,最后都不好意思繼續(xù)說下去,面前的櫟王聞言卻道:
“妄歸雖性不算烈,但十分易醉人,你能喝了三壇以后才意識不清,倒算得上酒量不錯?!?p> 這話在玉靈笙聽來,像極了暴風(fēng)雨前的冷風(fēng)習(xí)習(xí),于是她生無可戀地閉上眼,等待這位殿下的斥責(zé),便也不再辯駁什么。
櫟王撫了撫手里的玉笛,神色暗了暗,繼續(xù)道:
“且昨日一見,沒想到小玉侍衛(wèi)的琴藝也如此驚艷,手法同我的一位......故友,十分相像。只是我很好奇,你為何會彈奏《葉吟》,知道這首曲子的人并不多?!?p> 玉靈笙睜開眼,疑惑地瞧向櫟王,全然聽不懂他在說什么。
然他這一說,玉靈笙突然又清醒了些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櫟王,并未發(fā)現(xiàn)有何打斗的痕跡,再瞧人家的神情,也是一派春風(fēng)和煦,不似是要來打斷她的腿的樣子。
玉靈笙于是試探道:
“殿下昨日,可否有同人......打斗過......”
這回輪到櫟王疑惑了,搖搖頭道:
“國人皆知,我是五位皇子中唯一不擅武藝的那個,又怎會與人打斗?”
玉靈笙頓時覺得心氣上涌,只是這一氣,終于想起來了,昨日小紅似乎曾附身她手,彈了一首曲子,后來櫟王也續(xù)著彈了同一首,貌似便是那名為《葉吟》的曲子。
于是她轉(zhuǎn)了轉(zhuǎn)眼,開始改編起事實情況糊弄櫟王道:
“其實我并不會撫琴,這事兒我家將軍是曉得的,但說來也很奇怪,昨日醉酒以后,似乎隱隱有人操控著我的手奏了一曲,除此之外別的我便不大記得了?!?p> 話畢見江楓思緒游離,似定住般沒了反應(yīng),玉靈笙便打著哈哈撤退道:
“殿下若無事,卑職先告退了哈......”
然后便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去找白青澤去了。
這白青澤,又誆她!
虧她昨夜喝酒之前還思量著動情不動情之類的,如今覺得這樣的想法都實在太可笑。
玉靈笙一路走一路想,當初到底是如何在凡間碰上這么個冤家,陰晴不定,時而幫她,時而耍她,全然摸不透究竟是何用意,自從這廝坑她做了他的隨身侍衛(wèi),加不加以優(yōu)待且先不提,三番五次地誆她也就算了,連那些什么公主小姐的熾熱情意熾熱得竟波及到了她,她都一并忍了,然拿她項上兔頭的安危開玩笑已是萬萬忍不得,理應(yīng)去好好同他以拳腳“理論”一番,問問他到底什么仇什么怨非要這般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