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這句話說得依然算是非常委婉。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在懷疑自己的智商,而是在懷疑自己到底有沒有腦子。
因為那本薄薄的入門心法……他看了整整五天也沒琢磨出個所以然來。無論他用什么現(xiàn)代化方法理解,用什么方法拆字解字或者是加以注釋,都完全沒能明白那短短幾句話到底在說些什么。
在讀完之后,他也按著師兄師姐說的方法嘗試過引動天地元氣,然而無論怎么努力,空氣中的那些小東西都始終沒有半點反應(yīng),氣得他當(dāng)場就把那本印著《滄海卷》三個字的入門心法狠狠地……打入冷宮三天。
于是在經(jīng)歷了這一切之后,他很合理地開始懷疑自己的天資是不是連旁邊那個叫立夏的小婢女都不如……聽說她也是個年輕的入微中境。
想到這些,時越感覺自己血壓都升高了不少,內(nèi)心的悲傷有如泄洪一般滔滔不絕,一路順著自己的心血管噴涌而上逆流成河……還是亞馬遜河。
這樣下去還去個鬼的天海之宴!還進(jìn)個鬼的聚星院!過去當(dāng)笑料嗎!
楚云瀾很明顯也沒有想到這點,事實上他料想到這幾日時越應(yīng)該會在房中認(rèn)真修煉,以時越兄的異稟天賦,真正踏進(jìn)入微境界大概也就是這么短短的幾天時間。
入微境界,相當(dāng)于從凡人一只腳跨入了修行者的世界,雖然門檻本來就很高,一般人哪怕有高人指點也大概需要數(shù)月甚至數(shù)年才能突破,但那些不能以常理論的天才自然不算其中。時越兄連太虛殿韓行夜都能擊敗……為何卻在這種地方犯了難?
于是他出聲安慰道:“以時越兄的天資,假以時日我相信一定沒有問題。只是……時越兄的師承從未指點過你么?”
他不提還好,一提到時越就來氣:“他們教個鬼!我在山上學(xué)會的只有書法打鐵和種菜做飯!”
楚云瀾一滯,心想這到底是個什么怪異宗門?
他想了一想,對時越說道:“若是時越兄不嫌棄的話,我可以在滄海城內(nèi)找一名師引你入門。”
時越沉默了一會,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三師姐說過,除了他們之外,我一路修行最好不要聽從任何人的教導(dǎo)?!?p> 雖然他還是對那幫子懶人很惱火,但是至始至終都堅信一點,那就是師兄師姐們絕對不會害自己。
楚云瀾一愣:“為何會有這種怪異說法?”
“我也不清楚,也許是宗門的功法比較特殊?!睍r越心想要不什么時候修書一封送回去問問?可是我在山上他們都不教,都出山了誰還理我???
楚云瀾看他無奈樣子,說道:“那么時越兄不妨這幾天在滄海城內(nèi)四處走走,調(diào)節(jié)一下心境?修行本就是明悟的過程,在這期間若是能有靈光一現(xiàn)也說不定。聽聞聚星院院長秋晏前輩就是在秋山居觀滿林楓葉,一夜悟道,進(jìn)入十大天人之列?!?p> 時越注意到他話中的那幾個名詞,想了想:“也好,不知這滄海城中可有什么優(yōu)美景觀?”
“自然有不少,不過這幾日正好有賞燈會,不知時越兄可有興趣先去看一看?”
燈會嗎……算算日子,如今已經(jīng)是中秋時節(jié)了?不知道這里有沒有類似說法?
只是前世時越就無親無友,從未嘗試過在佳節(jié)與誰團(tuán)聚的滋味,對這種并不特殊的日子生不出任何感觸。于是把這些念頭拋在腦后,一口答應(yīng)了下來。
……
……
大概是因為心中并沒有什么期待的關(guān)系,夜晚降臨得似乎格外迅速。時越感覺自己只是房中稍微想了想那些入門的口訣法門,天色就漸漸黑了下來。
于是他決定今夜暫時不再去想那些煩人晦澀的斷句,把事情交給明天的自己去做,出門與楚云瀾一道前往賞燈會的地點。
他初到這里就在房里連著宅了好幾天,此時終于有空好好打量一番這座城市。滄海城無愧滄溟第一大城之名,與前世那些網(wǎng)上還原的長安古都頗有幾分神似。
在城池的正中,那扇從不開放的巨大中心城門前方,有一條寬闊筆直且空曠的通道,兩邊的民居和店鋪都被圍墻隔開。
因為那一條通道,就是直直通往皇城的路。
遠(yuǎn)處圍墻比周邊眼見的高了數(shù)倍不止,地基結(jié)構(gòu)有如一個巨大的階梯,層層疊起,滄溟國君所在的蕊珠宮就位于那通天階梯的最頂端。
以兩人所在的位置看去,那就像是座處在云霧之中的天上宮闕。
時越怔怔地抬頭看著那離自己尚且很遠(yuǎn)的皇宮,有些震撼。
現(xiàn)代社會的人們用科技的力量創(chuàng)造了無數(shù)座高樓大廈,卻沒有任何一個比得上他面前這副壯麗景象。
當(dāng)年威震天下的盛世大唐,想必也就是如此了吧?
楚云瀾看他這副樣子,理解地笑了笑:“第一次來都是這樣的,現(xiàn)存的七國之中,滄溟大概是歷史最悠久的國度之一。只是池氏皇族不愿大肆征兵,拓展疆土,因此被扶光和大周后來居上趕超了過去?!?p> 兩人離燈會的那條街還有些距離,路上就已經(jīng)張燈結(jié)彩,平日入夜街上的行人總是會少上許多,此時卻是家家戶戶都走了出來,大街小巷充斥著孩子們歡鬧的笑聲。
而且萬幸的是,這個時代的彩燈并沒有那么明亮,他們兩人走在街道的正中央,離那些五光十色的圓形或者柱形燈籠有些距離,光線映照不到他們的臉上,于是兩人雖然沒有涂抹脂粉,也能夠安然地在城中行走。
楚云瀾倒是神色如常,時越卻是邊走邊看,認(rèn)真感受著這不一樣的風(fēng)土人情和氛圍,心想果然是百聞不如一見。他前世就很喜歡那些古代的文化和環(huán)境,此刻真正身臨其境,心中有了些說不出的喜悅和感動。
如此盛景若是能一直持續(xù)下去,那該會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