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爐兩邊的高臺其實就是兩座爐窯,為了提高冶鐵溫度,高爐被置于封閉的燃燒環(huán)境中,高臺就成了火窯。為了充分利用高臺的余熱,高臺之中存放些木材,快速烘烤干燥,再次投入爐中可以迅速提高爐火溫度。
當然爐窯之中酷熱異常!
高臺狹長,墻壁厚達三尺,爐窖更是狹長,出口封堵嚴實,下部裝有五尺矮的鐵門。當鐵門徐徐打開,里面熱浪席卷而出。
此時高爐下的火差不多燃盡,然而已經(jīng)如此酷熱,若是高爐之中生起足以化鐵的大火,可想而知,這里面瞬間就成了烤箱,人進去也就成了烤肉!
若是殺人滅口不必這般麻煩!韓非此舉,作何盤算?
外面的喧鬧聲越來越大,韓非督促道:“連同所有人質(zhì)一并關(guān)入其中,核查人數(shù)!”
不多時,繁陽令西門安以及衛(wèi)瑯呂伯樂也被帶入高臺爐窖之中。
一見被人拖過來也已陷入昏迷中的養(yǎng)父呂父,趙端不禁放聲悲哭。
老人家被自己連累遭大罪了,還要跟著自己一同赴死,自己都覺無顏再見這個可敬可愛的老人。
趙端抱著大汗淋漓的養(yǎng)父,一邊掐捏他的人中,一邊不斷用手為其扇風,同時不斷喚他,好半天的折騰,養(yǎng)父呂伯樂才悠悠醒轉(zhuǎn)了過來。
趙端欣喜的呼喚道:“大,我是端兒?你醒了?”
“大,沒死?還是下了黃泉?”呂伯樂不可置信的望著身邊的趙端恍惚的問道。
“大,你還活著……”趙端半句話出口,半句話卻收住了。
眼前呂伯樂是沒死,不過,用不了多長時間,自己和他都會因脫水而死!
所有人被推入高臺爐窯之中,大門關(guān)閉前,韓非詢問死士首領(lǐng):“子鑒,你的一眾人手,是否只有你一人幸存?”
漢子首領(lǐng)慚愧低頭:“報公子,仆下無能,死于墓室之中者三十八人,死于繁陽市中者十六人,只有我一人茍活,仆下無能愿一死謝罪!”
韓非輕輕頷首,又問道:“讀過那卷書簡者有幾人?”
“就此兩人!”漢子一指西門安和衛(wèi)瑯說道。
“再無他人?”
“再無他人!”
“那好,你進入窯中,再為母國做最后一件事……”韓非附耳,漢子聞聽神情駭然,不過依舊鏗然應諾!
隨著沉重的鐵門緩緩被關(guān)閉,那名脖頸有著一道紅紅血印的死士也被留在了窯中之中。
名叫子鑒的漢子,舉著火把持劍頹然立于一旁,麻木看著希西門安和衛(wèi)瑯的嚎啕,始終無動于衷。
接著鐵門底部突然冒起一陣白煙,有一道火焰從門底流入窖室,差點燒著門前的西門安和衛(wèi)瑯。
“是鐵水!是鐵水!他們這是要如何處置我們,難不成要把我們炮烙了?”大汗淋淋的西門安連連后退牙齒打顫,渾身戰(zhàn)栗的哀哭道。
扶著渾身滾燙司空馬的端木勝淡漠說道:“安生點吧!這是將門用鐵水澆鑄死,一會高爐就會再生起火來。在韓非想來,外面攻擊工坊之人是我的人手,留下一人大聲疾呼,外面人聽到自會耗費功夫,破開爐窖,他就可領(lǐng)著仆下趁機遁逃!”
一陣噪雜之聲過后,爐窖外隨即安靜了下來。窖中雖悶熱,但不穿衣服還能忍受,靠在門縫處還有些涼風。爐窖內(nèi)部被半道矮墻分作了兩段,里面靠近高爐的一段,堆放的木材也已成了木炭,可想而知一旦生火之后,爐窖之中何其炙熱。
不幸被端木勝所言中,爐窖果然在慢慢升溫,窖中空氣開始悶熱難耐,死士子鑒看到鐵門門縫外人影晃動,大聲高呼道:“來人??!端木氏家主在此,速來救人??!”
端木勝慘然笑道:“我若擁有那么多的死士,也不會落于你們之手,你就省省氣力坐著等死吧!”外面?zhèn)鱽矶6.敭敱懈駬粢约班须s的喊聲之聲,卻無一人理會門縫處的呼救之聲。
求生的本能,讓屋中西門安和衛(wèi)瑯四處查看爐窖四壁。
端木勝大汗淋漓的喘著氣說道:“別費力氣了,當年修建高爐時我在,五尺厚的夯土壁墻兩尺厚的石質(zhì)窖頂,足以承受萬斤之重,高爐所在壁墻是薄弱出,估計此時,大火也已燃起,恐怕再無出路,令公就坐于地上省省力氣吧!”
趙端四下望去,窖室除了一堆木炭還有一些黃白的石塊外,再無他物,找個東西扇扇風都難。
諸人本能挪到鐵門處,貼在涼涼的鐵門之上,舒服異常。隱隱之中對門的墻壁也已紅亮了起來,那外面就是高爐。
窖中溫度是越來越高,幾乎熱的不能呼吸。諸人只能隔著門縫喘口氣。
西門安和衛(wèi)瑯瘋狂的拍打鐵門,然而外面并無任何回應。
司空馬也被驚醒了,一臉苦澀的望著趙端,欲要說話。
趙端貼在他的耳邊,司空馬流著淚喃喃說道:“少宗主,老仆無能,徹底斷送了我周室復辟的希望!小宗主別怨我!”
趙端在想求生之道,自己壓根就未認定自己是周王之子,更未考慮過什么周室復辟之事,可笑??!
“莫要再說了,保持體力,等待救援!”趙端輕聲安慰司空馬。
抱著利刃躲在門后墻角的死士子鑒懶懶說道:“別折騰了,即便有人救你們,我也會在之前用劍結(jié)果了你們!”
韓非其心何其險惡!
諸人都在門縫中喘息時,趙端脫去身上短褲,在上澆了泡尿,捂住了口鼻,來到那堆黃白的石頭面前,神情興奮之極。
黃色石塊不就是大塊硫磺?白色塊物氣味異常難聞,會不會是硝石?如果是硝石的話,加上窖中的木炭,這豈不就是制作火藥的三種原料。守著這樣絕大的火藥堆,還愁破不開這間密室嗎?
別管他是不是硝石,先將他們砸成粉末再說,充分混合在一起點燃才有威力。
地上本就有現(xiàn)成的粉末,也根本不必去砸碎。趙端用心小手嘩啦了一大捧硫磺,又撮了一大堆白色粉末,又撮了一大堆炭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