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端想了想也不知道自己所配是不是火藥,總得先試驗(yàn)一下為準(zhǔn)。
趙端見到短墻之下有只殘壞的大肚窄口罍陶范。
真是天助我也!
陶范不常有,陶范即泥坯模具,將銅水或鐵水灌入其中,放涼之后,敲壞泥坯,便是成形的銅鐵器具。
罍陶范之所以是殘壞的,正是里面缺了一疙瘩填充罍肚的泥坯,也許正是由此,陶范才留了下來。
有了這一疙瘩,澆鑄出來的罍就是空心,沒有就是實(shí)心罍。實(shí)心的如何用來盛酒盛飯,當(dāng)實(shí)錘倒不錯!
趙端心中激蕩,完全忘了爐窖中的悶熱,抱起填實(shí)的罍陶范,頂著灼燒皮膚的熱浪,欲要將罍陶范放在爐窖里墻根下,借著窖壁高溫傳導(dǎo)引燃火藥陶范,怎奈剛邁兩步,就覺地面滾燙灼燒,根本容不得下腳。
自己赤腳,力氣有限,腳下鉆心灼燒疼痛感迫使自己不得不將陶范就地放下,扭頭飛奔撤回。
爐窖升溫極快,趙端適才體力消耗過大,還未跑到鐵門處,一下就摔倒在了地上。
端木勝扭頭看見,用盡力氣將趙端拉到了鐵門縫隙處。
呼吸到清涼的空氣,趙端悠悠醒轉(zhuǎn),依舊惦記窖中的陶范,然而身體的虛脫讓自己絲毫動彈不了,回顧周遭,養(yǎng)父呂伯樂和司空馬也已昏迷栽倒在了地上,西門安和呂瑯跪趴在門縫處貪婪的呼吸著外面的清涼空氣,死士子鑒也已靠在門后墻角陷入了半昏迷狀態(tài)。
端木勝不解的問道:“憨子你剛才往陶范里搓土又抱著陶范往里走,意欲何為?
“那東西若能放在高爐窖壁之下,說不定能轟開窖壁,轟滅爐火,也許我們都能逃脫劫難……”自己話音越來越細(xì)微,一時體力耗盡只想睡覺,二是自己也信心不足。
自己完全是根據(jù)書本知識第一次配比火藥,不知能不能炸響,更不知炸響之后能有多大的威力。
“憨子,你醒醒!”自己耳邊盡是端木勝的呼喚聲,然而不知何時閉上了眼睛,渾身乏累的睜不開眼睛。
“為何陶范能轟開窖壁?”端木勝的聲音似乎越來越遙遠(yuǎn)。
自己心里清楚的狠,此時此刻也許只剩這一條生路,若能將罍陶范放在紅透的壁墻之下,說不定就會引爆,一旦窖壁轟開,爐火說不定就會被轟滅,只要爐窖中溫度降下來,諸人包括自己,自己的養(yǎng)父,司空馬都還能有一絲生路。
可是一尊陶范如何能放到高爐壁墻之下?平時的舉手之勞,在此時都要費(fèi)盡氣力,靠近高爐窖墻處更是有著將鐵熔化的溫度,血肉之軀焉能承受?
也許自己的土地雷壓根就不會響,這一切猜想大概都是自己的妄念!
?。『美О。?p> 聽著趙端喃喃的自語,端木勝眼神灼灼的打量這位面目丑陋的小憨子,啞然一笑,突然蹲起,湊近門縫深吸一口氣,而后彎腰前沖,數(shù)步之后拾起地上的肥碩罍陶范,猛的上前一步,端木勝手中的陶范便被穩(wěn)穩(wěn)放在通紅的窖壁之下。
于此同時著地的端木勝頭部轟然起火,緊接著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瞬間就傳遍了整個繁陽城中的角角落落。
五里外,繁陽黃澤津口,正在端木氏家貨船上閉眼養(yǎng)神的公孫子楚陡然蹦起,鉆出船艙,望望岸邊津口柴燎明亮,確定天地之中無風(fēng)無雨。
公孫子楚向著繁陽城的位置,再三確認(rèn)非是天將下雨刮風(fēng)打雷之后,喃喃說道:“人間天雷!世上果有天雷之術(shù)!”
遲愣片刻之后,公孫子楚勃然大呼一聲:“快,秦叔,帶人前往濮陽,速速通知郎中令,天雷驚現(xiàn)繁陽城!”
……
一陣微風(fēng)吹過,趙端悠悠睜開了眼睛,只見眼前站滿首舉火把樣貌迥異的漢子。
“孩童你醒了?你可知適才發(fā)生了何事?”一個身如鐵塔的漢子俯身下來極其詢問。
“自己這是被人救了?還是又穿越了?”趙端只覺腦中茫然空洞,想要張口,卻是口干舌燥,喉嚨似結(jié)了痂:“水水水……讓我點(diǎn)喝水。
“來人取水!”黑塔漢子呼喝一聲,隨即有人端來了一瓢清澈的涼水。
趙端咕咚咕咚一飲而盡,灼燒干涸的五章六腑頓覺舒適熨帖,這才想起適才爐窖中的生不如死的酷熱。
面前這群漢子,黑褲黑衣,神情熱絡(luò),一點(diǎn)不似木訥的繁陽戍衛(wèi),他們是誰呢?難道這就是端木勝所言的不明身份之士?
趙端環(huán)顧四周,陡然發(fā)現(xiàn)了人群中被人五花大綁的韓非,大感驚異。
“小童,適才到底發(fā)生了何事,那聲驚雷如何在窖中轟響?”黑塔漢子疑惑的追問。
似乎最后和自己說話的是端木勝,然而周遭并沒有端木勝,只有地上躺著的司空馬養(yǎng)父呂伯樂繁陽縣令繁陽三公之一的衛(wèi)瑯以及韓非的死士子鑒,身后本來密封嚴(yán)實(shí)的高爐平臺多出很大一個豁口。
難不成端木勝抱著陶范沖入墻下炸開了爐窖?
除了端木勝,還能是誰呢?
趙端內(nèi)心震撼不已,從里到外都未曾看明白端木勝是如何一人。說來今日端木勝兩次出手救下自己和養(yǎng)父兩人。不管端木勝是何種人,可這實(shí)實(shí)在在的救命之恩是跑不了。
“小童問你話呢,說???”漢子急的抓耳撓腮,再三催促。
“伯兄,你看相貌,這就是個憨子!別和他費(fèi)口舌!此人像是要醒,看他們口干舌燥,應(yīng)是口渴所致!”
“那就快取水,灌他們喝水!”
黑塔漢子脾氣火爆,跳了出去,不多時,竟將冶鐵工坊中的一口水甕搬了過來。
“醒了醒了!”在眾人的期盼目光里,衛(wèi)瑯慢慢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