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撿人
黎明第一縷陽光照進山林,鳥兒還沒醒來,露水晶瑩剔透的還冒著寒氣,順著樹葉的脈絡滑下,“啪”的一下滴到少年的手背上。
沈逸坐在草叢后面,半掩著身軀,把手背上的露水往臉上一抹,冰涼瞬間讓他清醒不少。他仰頭看著時間,右手輕抬,比了個前進的手勢,剛剛還十分寂靜的樹林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
他們的目標在不遠處的一處寨子,那就是傳說中的土匪窩點。
沒人能想到會有一幫人大早上的不睡覺潛伏在這周圍,于是還在點頭打盹的看守很快被捂嘴拖走。
沈逸滿意的拍拍手,另一大波人安靜又迅速地到達提前安排好的位置,將整個山寨堵得嚴嚴實實。
這會兒一切都準備就緒,沈逸跳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雜草,大搖大擺地往山寨走去。
一小隊隊長跟在他后面,不明所以地輕聲問道:“將軍,你這又是何必,就一窩子土匪,白天帶一隊人過來干掉不就好了?!?p> 干嘛非要在這守了后半宿,然后以這種悄咪咪地方式剿匪,又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哪那么多廢話,聽命令行動?!鄙蛞蓊^都沒回一下,慢悠悠地邊走邊說。一旁的副將陳互伸手拍了一下那小隊長的肩膀,那小隊長苦兮兮地轉(zhuǎn)頭,“所以是為什么啊,陳副將?!?p> 陳互想著怎么就帶了個這么死心眼地人出來,“你大搖大擺地來剿匪,不就相當于告訴南寧國那些渣滓,我們軍營里現(xiàn)在沒多少人趕緊來進攻嗎?人傻話還多,閉嘴吧你?!?p> 小隊長聽出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乖乖地閉了嘴。
前面的沈逸這會兒回過頭來,桃花眼瞇著,“不僅如此,最好是叫這山大王嚇到不舉,省得繼續(xù)出來禍害。”
五年前,沈逸剛來這邊疆雁城就剿過一次匪,同樣的地方,不同的是,這次的土匪頭子是當年那頭子的兒子,當年僥幸叫他給逃了,他不好好夾著尾巴做人,還真把自己當王了。
這次全面包圍就是怕又有漏網(wǎng)之魚。
所有人聽指揮,每三人一間屋子,包括廚房凈房,全都搜查,依舊是靜悄悄的,而那山大王的房子則是沈逸和陳互兩人去。
鐵血軍的稱呼不是白叫的,動作迅猛精準,很快將人全都制服,就只剩下李茍全。
沈逸和陳互翻窗進入,悄無聲息,陳互守在床邊,沈逸坐到床沿上,一身勁裝干凈利落,頭發(fā)高高束起。
陳互看到年輕的將軍從腰間掏出一把鋒利的匕首,輕輕在指尖一抹,刀面清透反光,映出沈逸好看的臉蛋,映出他臉上玩味的笑容。突然陳互就覺得背脊發(fā)涼,是了,這可是最兇殘冷血的將軍啊,年紀輕輕就手握十萬兵權(quán)。
就覺得其實李茍全也是蠻慘的。
沈逸有所感地轉(zhuǎn)頭看向一旁的陳互,笑得更歡了。
陳互差點嚇到腿軟,他都忘了沈逸那每次把人看透透的眼神,就像是一只野獸,蓄勢待發(fā)。
床上的李茍全似乎也感受到了危險的氣息,掙扎地想翻個身,結(jié)果沈逸更快,手起刀落,李茍全的褲子從中間被劃開,脖子上被死死地用匕首抵著。
終于,床上的人不動了。
他感覺,下身涼涼的,脖子上好像也……涼涼的。
沈逸“喲”的一聲,“這不那誰,李狗嘛!還睡哪!”
嘴上開著玩笑,手上的力氣卻越來越重,沈逸看到床上的人開始發(fā)抖,她抬起下巴示意陳互,陳互得意,迅速掀開薄被,奪下李茍全枕邊的刀。
這會兒,李茍全是真的開始抖了,哆哆嗦嗦地開口:“好,好漢饒命,想要什么,我,我都給你,要這寨子,我,我也給你,饒,饒命?。 ?p> “切,出息!”沈逸嫌棄地掃了一眼李茍全,他眼睛都沒敢睜開,還隱約聞到了尿騷味,怎的,這是被嚇尿了。
看不得看不得,沈逸伸手把李茍全從床上揪起來,手上的力度又加重了幾分,李茍全的脖子上隱約滲出了血絲。
“誒誒,睜開眼,看看我,你祖宗!”
李茍全慢慢睜開眼,對上一雙似笑非笑地眼睛,看對方竟然只是一個極年輕的男子,頓時覺得十分丟臉,想反手脫身。
還沒等行動呢,一旁的陳互拔出刀有意無意地在李茍全下半身晃悠,把他嚇得徹底不敢再動。
沈逸把李茍全交給陳互,讓他在寨子的空地上把人都集中起來,自己去后山巡一番,看有沒有漏網(wǎng)之魚。
語畢,沈逸便轉(zhuǎn)身上了后山。
抓這些土匪并沒有花多少時間,都是按照計劃正常進行,所以現(xiàn)在還只過去了一個時辰,樹林里已有了鳥叫,陽光也白亮了幾分。
沈逸沿著山路走,邊走邊拿著配劍翻草叢,還沒走幾步呢,就有了收獲。
一堆雜草中間躺了名男子,臉上還有一道細細的疤,沈逸湊近一看,發(fā)現(xiàn)他受了傷,身上發(fā)著高燒。
是什么人會受了傷躺在這個地方呢,沈逸思考了幾秒鐘,決定把這男子先帶回軍營,總不能放著不管。
于是,一群士兵看到他們老大吃力地馱著一名高大的男子,下巴都驚掉了。陳互先反應過來,趕忙上前接過那男子,轉(zhuǎn)頭問:“將軍,你這是?”
沈逸擺了擺手,捶著發(fā)酸的肩膀,這男的還死重,“行俠仗義,樂于助人。”
陳互:“……?。俊弊罱浜孟裼悬c不好使,他竟然聽到將軍說樂于助人了?
“啊什么啊,有意見?”沈逸別了他一眼,晃晃悠悠地往前。
“沒,沒意見?!?p> 陳互領(lǐng)著士兵把那些土匪交給當?shù)氐墓賳T,且留在那里等他們審完。沈逸則是先帶著受傷的男子回軍營。
軍隊里有隨隊醫(yī)師數(shù)名,沈逸是有自己專門的醫(yī)師南衣,她也會給別的士兵看病,但沈逸的病只由她來看。
這是軍隊里總所周知的事情,大家都傳沈?qū)④娤矚g女醫(yī)師南衣,這個五年前從土匪窩子里被救出來的天才醫(yī)師。
結(jié)果這將軍第二次從土匪窩子回來,就又帶回了一個人,大家都很好奇,卻也沒人敢上前去問。
“怎么樣?”沈逸坐在一塊木椅上,一口一口地啃著果子,“嗯?這人鎖骨下面還有一塊小胎記?!?p> 淡紅色,只有指甲蓋那么大小。
南衣沒理會后面那句話,只小心翼翼地把傷口的最后一步縫好,開口道:“一處劍傷,在左肩,傷口不深,主要是淋了雨,傷口發(fā)炎,發(fā)了高燒,其他沒什么事情。”
“誒,”末了,南衣湊到沈逸身旁,壓低聲音說道,“你哪撿的,這人好像帶著人皮面具,但是我摘不下來。”
?。?p> 沈逸真真沒想到自己,自己隨手一撿,還撿回了一個厲害的家伙。
“等他醒了再說吧,那邊挺著急的,你看好他,別讓他跑了,給他扎個穴什么的?!?p> “行,去吧,這你放心?!?p> 南寧國最近又蠢蠢欲動,幾欲攻城。
沈逸召開了好幾次會議,制定了多套作戰(zhàn)計劃,將士們的訓練也愈加嚴苛。
戰(zhàn)爭一觸即發(fā)。
次日,烈日高掛,南寧國一小隊欲偷襲,被沈逸發(fā)現(xiàn),將人抓了起來,并且迅速集合軍隊。
不管如何,這便是敵方主動挑起事端的證據(jù),只要有個苗頭,那離開戰(zhàn)就不遠了。
果不其然,正午,在人最昏昏欲睡的時候,南寧國一舉進犯。
沈逸早就準備好了,有條不紊地指揮士兵抵擋。
戰(zhàn)爭進入相持階段,沈逸正打算進行反攻,突然從戰(zhàn)場上傳來消息,敵方又增加了五萬士兵,現(xiàn)在敵多我少。
秦齊國原有八萬士兵,對付南寧國的八萬兵沈逸是有絕對的把握,但這突然冒出來的五萬兵將優(yōu)勢一下子拉了過去。
以少勝多,沈逸手里只有一套戰(zhàn)術(shù),勝率也只有一半。
經(jīng)過深思熟慮,沈逸決定,雁城邊外的石山關(guān)和加域關(guān)各分兩萬精兵,石山關(guān)最前,先將加域關(guān)的一萬兵調(diào)過去,湊成三萬精兵先對戰(zhàn),若不敵對方,在以烽火傳煙,令加域關(guān)的另外一萬人往石山關(guān)方向前進,加域關(guān)剩余人往后退,將敵人引入兩關(guān)之間的盆地,然后一舉消滅。
而主戰(zhàn)場留四萬精兵由沈逸帶領(lǐng),分小股消滅敵軍。鐵血軍隊形多變,平時訓練從不曾松懈,沈逸依舊沉著氣指揮。
果真,沒過多久,石山關(guān)那邊傳來消息,敵方三萬兵幾乎全軍覆沒。
沈逸并沒有就此而松一口氣,反而在緊要關(guān)頭才更加不能出錯。
戰(zhàn)爭一直持續(xù)到下午,大家都提著一口氣,忽地從軍營傳來消息,是南衣傳來的。
信上說,那男子醒了,他說他叫慕允,有方法打贏這場戰(zhàn)役。
沈逸眼眸一暗,很快他做了決定,“叫人去將慕允帶來這里。”
很快,慕允被帶到。
沈逸飛快地打量著他,這個叫慕允的男子。
因才剛醒來沒多久,也可能是人皮面具的原因,這人臉上呈現(xiàn)出絕對的病態(tài)白,連嘴唇都是蒼白的。
仿佛風吹一下都會倒掉一般,但他卻站得筆直,明明長相平平,卻渾身透著一股矜貴的感覺。
“你,能贏?”
慕允淡淡地看著她,沒什么表情,但語氣卻很肯定,“能?!?p> “好,你說?!辈恢罏槭裁?,看到他這副模樣,沈逸就生出了信他的想法。
慕允伸出修長的手指,指著地圖上的主戰(zhàn)場往石山關(guān)一劃,“把人帶往石山關(guān),讓你的人分兩撥埋伏,殲滅?!?p> “傳令,往石山關(guān)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