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灼熱的陽光照射在閃耀的銀元上,云伊只見得周灼從口袋里拿出一塊大洋放在桌上,他的眼神黯淡了下來,只看著那一塊銀元。周灼將銀元推給了云伊,光芒照應著云伊清秀的五官。
牡丹閣里明明這么溫暖,但坐著的云伊只感到一陣惡寒,他卻感到雪虐風饕,云伊如坐針氈。
“您二位……這是什么意思?”
牡丹閣內人來人往,云伊像是在隱忍著什么,但是又不好發(fā)作。說完這一席話,又勾起習慣性的笑容,看著周灼與周方舟。
虛偽又嘲諷。
詩情抿了一口清茶,抿了一口不太舒適的味道。微微一蹙眉,底下的仆人穿著宋家下人的服裝,棉襖穿在身上,冬天卻覺得窒息大氣都不敢喘,只得咽了咽口水,慌張的低下了頭。
“小姐?!辩娛逡簧砉芗抑品?,見到詩情微微頷首,而后恭敬的走到宋詩情身邊,湊在她耳邊說了什么,她有舒展開了眉頭。
“還是小妹的動作快?!币桓吲d,眉眼攀上了喜色,望著一側從剛才詩情第一次皺眉就低垂著頭的傭人,隨手將茶水翻到在托盤上。下人差點驚呼出聲,但是又及時捂住了嘴巴。
打著太陽而來,差一點就要灼燒了月亮。原本平靜周灼在聽到鋪子里的小子通風報信說的話,只是寥寥幾句,云伊就瞞著周灼的表情從平淡到了擔憂。
“我們走?!痹谥茏坡犕曛?,方舟湊過去,也聽完了下人口中的事情。
生活在泥濘里的人,總帶著一絲泥土的氣息。
“小孩,話不能亂講!”情諾片刻愣神之后,看著樓月被嚇著還被一個不認識的小孩抱著大腿,被死纏爛打著,伸手想要拽開那個孩子,可孩子拉的太緊了,請諾沒能拉開。
這時候人群中就有中年的婦女推搡著情諾,瘦弱的情諾一下子被豐腴中年婦女推到在地上,撞到了擺放著的貨物,貨物“噼里啪啦”的倒下,砸在了請諾的身上,請諾吃痛的悶哼了一聲。
望岳一出來就見到請諾被推到在地,小跑到請諾身邊,不停的在查看請諾的身體。
“你沒事吧?”請諾搖了搖頭,又擔憂的望向樓月。
“你做什么!沒見到推到人了嗎?”望岳氣不過,站起身對著那個中年婦女氣憤的吼了一聲。
望岳順勢扶起了情諾,樓月伸手卻被中年婦女拽住了她的左手。樓月的左手是丑陋的傷疤交錯著,她慌張的想要收回手,卻被陌生的中年女人死死的拽著。
樓月錯愕的看著那個女人,面目猙獰著,樓月先是被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后退一步。
“你們周家欺人太甚!欺負這么一個小孩子!”女人口吐飛沫,慷慨激昂的說著話語??蛇@次,樓月冷靜了下來,站定了身子直視著那個女人。
她需要冷靜,可她的手都在顫抖。小福不依不饒,拽著樓月,哭的凄婉,看的路人都不忍心,交頭接耳的討論著。
小福臉上顯眼的紅痕還有瘦小的模樣,就這樣緊緊的抱著樓月。
“秦小姐!求你了!求你了!把妹妹還給我吧!我妹妹才一歲大!”
周遭的人竊竊私語著,不時的還有幾個人大聲的嚷嚷著。樓月覺得難堪,可一直努力在思考。
“秦樓月是這樣的人啊?偷人家妹妹?”
“我早看出來了,什么仙人,就是假清高?!?p> “不就是皮囊好看嗎?心腸真歹毒。”
“看這小孩,臉都腫成什么樣子了,估計是……”
……
沒有任何的事實依據,周遭的人就這樣無端的揣測,懷抱著惡意圍繞著樓月。
樓月沒有理會周遭的人,這一刻她比任何時候都要冷靜,她的大腦飛速運轉著,她直接拽起了小福纖細的手腕,小福被樓月的動作弄得怔愣。
“我從未見過你。”
樓月平靜的開口,就像是夜里清冷的月光那樣,不夾雜一絲的雜碎,也沒有溫暖。
“你是如何一下子精準的認出我是誰?還有……”樓月唐突的抬起小福的下巴,小福被迫與樓月對視著。就這樣墜入她清冷的光線中,樓月仔細端詳了她的臉頰。
“你是被人用左手打的臉?”小福被樓月的氣勢所唬住了,到底還是個年幼的孩子,輪到小福處于劣勢的狀態(tài)。
“可我,左手是廢的?!睒窃绿鹆四侵辉诖蠡镏袩齻淖笫帧慰礃窃碌挠沂?,只感覺她手如柔荑,去沒看到她的左手錯綜復雜的傷疤交錯著,勾勒出火焰的圖騰,那是創(chuàng)傷之后的痕跡。
小福只能怔愣在原地,呆滯的看著樓月,卻又很快的鎮(zhèn)定下來。原本站在小福身邊的中年婦女顯得無所適從,轉換了身子的方向,想要離開。
“所以,您與這個孩子非親非故,也與我素不相識,又何出此言?”樓月反問那個中年婦女。自知理虧的中年婦女只得叉著腰肢,仰首挺胸來掩飾她那無措的尷尬和糟糕的處境。
心虛的眼睛左顧右盼觀察著周遭群眾的眼色,一只手放在口袋里,緊緊的攥著一塊溫暖的銀子。周圍的群眾都在看著這個“正義”的英雄婦女,等待著她的回答。
樓月知道,她賭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