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黑子落下,斷了白子所有的后路,白子逆境突破。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樓月抬起頭,笑的苦澀卻又無可奈何,眼里的星光一如初見的模樣。
這次秦樓月的計劃沒有完全成功,沒有按照秦樓月原本的計劃來。本來她都想好了,讓暗算周家的人露出馬腳,再讓三月引出那個孩子有癮。她殺了人,本應(yīng)該她要坐牢的,這是她應(yīng)得的。
“三哥,你又何必如此。三哥珍重的,也是樓月珍重的?!?p> “樓月做錯事了,應(yīng)該受懲罰?!?p> 樓月低下了頭,那日的一吻讓樓月錯意了。
“三哥……何必又讓我錯意了?”
周灼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棋盤。樓月沒有得到如那日一般的肯定眼神,周灼沒有回應(yīng)她的滿目期望,淡淡道。
“你是周家人?!睒窃绿痤^,卻沒有對上周灼的眼睛。
“這次的事情,是三哥魯莽了。”
樓月沒有了笑意,收斂了面上的表情。拿了一顆白子,這次是樓月甘愿入了局。
明園似乎又恢復(fù)了往日的寧靜,偶有下人議論,被周灼聽到,就會馬上趕出明園。
流言蜚語逐漸被正名,秦樓月似乎又成了那個秦樓月。
秦樓月依舊穿著一身素色的旗袍走在街上,身后跟著三月。路過的時候,有許多人會偷著在一旁看秦樓月,更有膽子大的,會到秦樓月面前去看。
“MD,這女的也長得太好看了吧?!?p> “嘖嘖,小心點,這是周家的秦樓月。”
“前段時間上報紙的那個?”
“小心在床/上沒命嘍。”女子嬌嗔的聲音從三月身側(cè)傳來,引得三月有些不滿。
樓月沒有理會那些人,三月只覺得渾身不自在,總有人在身后嚼舌根,在背后議論秦樓月。
“小姐……我不該鬧你出來玩的……”秦樓月聽到三月的話,偏過頭,陽光打在她的側(cè)顏上,三月抬頭看著秦樓月,秦樓月露出一個微笑。
“不必在意他們。”
秦樓月像是一個沒事人一樣,安慰著三月??伤拖骂^的那一瞬間,眼神有些落寞,但又很快被收斂起來。
她踩著陽光一步又一步,三月緊隨其后。陽光暖人,應(yīng)該是愜意舒適的吧。
秦樓月面前的程珩與自己對視著,身后的三月毫無知覺,樓月開口道。
“三月,替我買一份綠豆糕吧?!?p> 三月點了點頭,從口袋里掏出了錢,遞給了老板。
“老板,一份綠豆糕?!?p> 程珩只路過秦樓月耳邊時,與她擦肩而過時,望著秦樓月的側(cè)顏道。
“秦樓月,我會抓到你的。”秦樓月的表情沒有變化,視線依舊看著前方,道。
“勞程警長掛心了?!比履弥G豆糕回來的時候,程珩已與秦樓月擦肩而過,而三月渾然不知。
“小姐,綠豆糕趁熱吃!”秦樓月?lián)u了搖頭。
“這是給你吃的?!?p> 三月有些不好意思收下,但是看樓月的表情也不好拒絕。
兩人并肩走著,三月吃著綠豆糕吃得香甜。
樓月也覺得心情好了些許,三月無憂無慮的樣子,像極了當(dāng)年的平樂。像極了那個拿著綠豆糕跑著小步,在園里鬧騰的孩子。
可惜,平樂再也不能這樣笑著對樓月了。
三月和樓月去了戲園,來的正好,臺上的人正準(zhǔn)備唱。樓月站的有些遠(yuǎn),但也看的清楚。
唱的是《貴妃醉酒》,樓月聽的入神。貴妃落寞的在庭院里喝酒,哀怨又無可奈何。
醉了身子,意識卻是那樣清醒。
貴妃飄飄然倒在戲臺上,一曲終了。可樓月回過神時,身邊的三月卻不見了蹤影,環(huán)顧四周也沒有看到三月的身影。
《貴妃醉酒》是今日最后一出戲,戲結(jié)束了,戲園里的人也開始陸陸續(xù)續(xù)的散去了。樓月被動的順著人潮,擁擠的人群都擠著出門。
樓月本想站在高處看看三月在哪兒,可樓月身子弱,輕易的就被人潮擁擠著。
一個踉蹌,樓月向前跌去,卻被一個人拉住了手,并靠著墻站住了身子。
樓月抬起頭看向來人,死死的抓住秦樓月的人——是周灼。周灼以一種保護式的姿勢環(huán)抱著秦樓月,樓月在周灼的身邊覺得安心,是下意識的。
她下意識的往周灼懷里蹭了蹭,像是她小時候一樣。下一秒,她又拉開了與周灼的距離,與周灼保持著生疏的距離,一人靠墻站著。
“小姐!”三月?lián)]著手,擠著人群向秦樓月走來,并沒有看到一旁的周灼。
“小姐,剛才我看到這里有冰糖葫蘆,就給小姐買了一串?!比率掷锬玫氖且粋€冰糖葫蘆,三月遞給樓月。
“小姐,雖然說冰糖葫蘆不管飽,但是還是能墊墊肚子的。小姐最近吃的太少了,山楂開胃,小姐胃口會好些吧?!?p> 樓月接過三月手里的冰糖葫蘆,下意識的瞟了周灼一眼。果然,周灼微微蹙眉,樓月撇開了眼
三月沒見過樓月這個表情,順著樓月剛才的視線望去,看到周灼站在旁邊,抿了抿嘴。
“三爺……”
“小姐最近吃的少?”
“啊——對……”三月還沒說話,樓月便打斷了周灼的話,轉(zhuǎn)過身子。
人潮已經(jīng)散去,戲園里只剩下零散的幾個人在打掃著這偌大的戲園子。
“樓月的事情,不用三哥勞心了?!鼻貥窃聸]有理會周灼的表情,徑直離開了這里。三月在原地猶豫了一下,對周灼微微頷首。
“三爺,我也先走了?!闭f完小跑就跟上了走在前頭的秦樓月。
樓月沒有發(fā)過脾氣,至少沒在明園發(fā)過脾氣,從來都是溫和待人的,更別提現(xiàn)在對周灼這樣了。
當(dāng)時的周灼心中念得只有他的周家,念得是那個周怡用一生換來的周家,他不能讓周怡的努力付之東流。
周灼不知道怎樣對秦樓月說,說他為何對她這樣絕情。
他輕輕觸碰了自己嘴唇,他還能回憶起那日他吻樓月時的唇上的柔軟與他那顆熾熱的心。
他到底還是沒能把持住,可周灼又不能給樓月一個承諾,現(xiàn)在樓月與周家抉擇時,他也保護不了秦樓月。他好像什么也沒能給她,其實周灼想要的,與樓月想要的。
只不過,是一個家而已。
可周灼親手捏碎了她對他的信任,二十七歲的周灼頭一次感覺到了手足無措。
他去問了周方舟,周方舟看著眼前的弟弟也不知道該說他什么還,而后輕嘆了口氣。
“三弟,你若心里真的有小姐,就不應(yīng)該這樣曖昧?!?p> “給她一個答案?!?p> 其實方舟本不應(yīng)該摻和周灼與秦樓月的事情的,可周灼的態(tài)度真的讓他這個外人看著都來氣。
“找個時間跟樓月挑明了吧,到底也是我們看著她長大的?!狈街垲D了頓。
“給她一個答案吧,不管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