嘗聞鮫人語。黃卷浮生,終是殘夢一處,酒醒八分,留待他人許。
一一星斗館主百曉生
丑日
眾家哥弟,人生建議切不可過早生子,此乃小生的肺腑之談。
過往時日,年幼無知。我與娘子舉案齊眉,婚后不出二年便誕下一女。及過三年,又誕一子,自此兒女雙全。
本為人生之大幸,不想孩子長大甚是皮實。
及至大兒六歲,小兒三歲,兩兒瘋鬧,已可上房揭瓦??!
此刻便半躺在石榻間,小兒已上了我的紅檀香桌奔著裝裱的山水圖去了,大兒也蹬在椅子上躍躍欲試。
但我已早有所料,并不予以任何反應。
“鐺!”桌面上仿古的青銅杯子被大兒一腳踢到了地上,杯身想是出了一個癟。
兩個小兒瞬間驚懼地看向他們的父親大人。沒錯,就是我。
“下來!”我一聲大吼。
兩個小兒乖乖地站至面前,像極了舊時暴雨中檐下躲雨的小燕兒。
“道歉?!蔽依渲?。
“爸爸對不起?!眱蓚€孩子齊聲說道。
“罰站去?!蔽乙宦暳钕?。
兩個孩子便苦著小臉轉身到香堂面壁思過去了。
我長出了一口氣,今天總算是結束了任務,兩個皮猴子大概是老實了。
實則自從大兒五歲一腳將明末的古董花瓶踢碎之后,我便把年輕時喜愛的紫砂小盞、青瓷花瓶全都收了起來。
如此可見,人一旦成婚有了后代,恁的從前是浪蕩公子抑或儒雅書生,都得老老實實的挽起袖子一邊做個固執(zhí)的嚴父,一邊洗手作羹湯。
快到中午了,哪怕大人不吃,小孩子也是要吃一口的。
便從冰箱里取出了一塊新鮮豬肉、蔥姜蒜香菜若干以及茄子土豆豆角若干準備燉一鍋香氣四溢的亂燉。
洗好了米添上水放進蒸鍋里。切完了各種蔬菜。
這邊肉剛一滾進熱油里,兩條腿上便一左一右的縛上了兩個小“包袱”。
“爸爸,今天中午吃什么呀?”女兒抱著腿強行尬聊。
小兒子沒有說話,但眼珠子始終不離開鍋里的肉。
再轉頭一看,女兒雖然說著話眼睛也始終不離開弟弟和鍋。
這一幕甚是平常。
雖然廚房里多有忙碌,兩條腿上綁著兩個“包袱”行動不便,但是我的心里沒來由的開心著。
養(yǎng)孩子就如同陪著個渣男,吃你的、喝你的、睡你的、動不動還要惹你發(fā)脾氣,但是偏偏你就是愛的不得了。
于是有關于兩個小兒上午踩了紅木香案,妄圖毀壞我的寶貝山水圖的事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肉香漸漸地溢滿了整個廚房,該下菜了。
便準備拿著小碗往外挑出幾塊肉給娃子們,那兩雙黝黑清澈的眸子著實是可愛的緊。
照例是要一樣大的,不然總是因著分贓不均要拉扯起來。
忽然有些惡趣味,便將其中的一塊肉換成了小塊的。
“拿過去和你弟弟分吧,別在這繞著,燙到了?!蔽野淹脒f到了大女兒手里。
頓時腿上一松,大女兒開心的捧著碗奔向了飯桌,后面還跟著一條小小的“尾巴”。
我手上炒著菜,眼角的余光卻瞥著分肉的那邊。
“你一塊,我一塊......”兩個小娃子拿著小碟子齊聲念叨著。
“這塊是我的!”
“是我的!”
果然打了起來。
我吊著眼角默默地看著熱鬧。
忽然小兒子打了女兒一下。
女兒伸手還了回去。
小兒子又打了女兒一下。
“你干嘛打人!”女兒十分生氣。
“我打的沒你疼!”小兒子固執(zhí)的辯駁。
“你打了我兩下,還欠我一下!”女兒繼續(xù)說道。
“哦,那好吧?!毙鹤铀坪跤X著自己理虧,一邊嘟著嘴一邊往后縮了縮。
女兒輕輕地拍了小兒子一下。
“好了?!迸畠簼M意地說。
“那肉怎么分?”小兒子滿臉不開心。
“撕成一樣大的,多出來的咱倆一人一半。”女兒提議。
“好?!眱鹤佑X得可行,點頭附議。
于是兩個小鬼似乎在很認真的分肉??
感覺有人摟著我的腰拍了拍我的臀大肌。
“看什么呢?”原來是我家老婆大人。
“你不是感冒了嗎,好好躺著,吃飯時候去叫你就好了?!蔽夷樕闲χ睦飬s疼的緊。
“不礙事,過來陪你一起嘛?!彼α诵Γ杨^抵在我的肩膀上。
“我也想吃肉?!卑捕舌街∽?。
“又香又甜?!辈坏人龀龇磻冶愕拖骂^親了她一口。
“你也不怕被我傳染感冒了?!彼龜Q了一下我的腰。
“不怕,傳染了我就再親一口?!蔽益移ばδ?。
身邊是愛人的懷抱,身后是孩子的笑聲,這一幕太過的幸福,甚至讓人感到如此的不真實。
父母離婚之后,我曾一個人過了很久的年歲,雖有所期待,可過于謹慎,歲歲單身。
不想竟一蹴而就,不但結了婚,連娃子都有了兩個,這只能說是緣分使然。
此生如此,夫復何求!
......
......
自己媳婦的前男友都是混球。
一一前星斗館主蕭寒
亥日
我收回前日之語。
世上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老婆大人的疑似前男友找來了。
成婚之后,我賣掉了茶館,帶著媳婦一起搬到了鄉(xiāng)下開了家避暑山莊。
前日躺在門口的搖椅上曬太陽,想著下午帶著兩個娃子河邊捉魚要備些什么東西。
卻見有個男人從大門走了進來。
“今日歇業(yè),改日再來吧?!蔽业仄沉艘谎?,便如實告知。
“我不是來旅游的?!蹦腥藚s辯駁道。
我不禁認真的看了一眼身前的男人,三四十歲左右,個子還算蠻高的,長相一般,說起話來語氣溫柔,面上帶著些緊張的神色。
“那你可能找錯地方了?!?p> “請問花安渡是否是在這里?”男人猶疑著問道。
老夫差點一拍椅子跳起來。
但是我穩(wěn)住了。
“我是她丈夫,請問你找她有事嗎?”直了直身子,坐起來微笑著問他。
“哦哦,是這樣,你能幫我找一下她嗎,就和她說是于鵬來了?!蹦腥司o張地問道。
~%?…;#*’☆&℃$︿★(此為蕭寒內心罵人的臟話,河蟹。)
我的臉色陰沉的要死。這不就是她當初講的那個人?無視人家的丈夫找人家的妻子算是怎么回事!
您老人家當時自己不開眼,玩弄別人感情,如今再找來是什么玩意兒??
但他始終沒有離開的意思。
“媳~婦~!”我故意脫長了語調,狠狠地盯著眼前的男人。
“寶寶,什么事?”媳婦似乎在屋里收拾些什么,應該是下午帶著孩子捉魚要用的東西。
“有個叫于鵬的來找你!”
一陣開門聲,老婆大人從屋里走了出來。
“你是誰?可以滾了?!毕眿D冷著一張臉,我心里瞬間有了安慰。
“徒弟,你聽我說,其實我當初......?!?p> 媳婦直接牽住了我的手臂:“這是我丈夫?!?p> “我知道,但是我不在乎,我們還可以在一起。”
日后回憶起這段,我特別后悔當時沒有打他一頓。
但是實際上腦中嗡鳴作響,一股熱血直沖腦門,此刻大腦一片空白。
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人!
我沒想到這事還會落在我自己的身上。
我忽然又想起了我的父母。
我一下子甩開媳婦的手,轉身就走。
也是,她一直愛的都是他不是嗎?我和她不過是剛好合適所以才在一起的不是嗎?
我一直都是他的替代品不是嗎?不管我怎么努力地對她好?
我心酸難過的想要掉下眼淚來了。
媳婦追上來死死地抱住了我,溫軟地和我說著:“寶寶,老公,你不要生氣好不好?!?p> “你知道,我只愛你的?!?p> 我心中一動,停住了腳步,可腦門的熱血還是直沖天際。
“我求你了,你可快點滾吧。”媳婦一邊抱著我,一邊向后面喊著。
“不管你當初是真情還是假意,都已經有了選擇?!?p> “斷個干干凈凈的做個陌生人不好嗎?即使你不好,我也不想管。你別來破壞我的生活?!?p> “我找到了最愛的人,有幸他也最愛我,我現(xiàn)在很幸福,求你滾出我的生活ok?”我聽出媳婦不僅急了,還很生氣。
雖然不再傷心甚至心里還有點小甜蜜,可就是莫名奇妙地生氣,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么。
“祝你幸福?!笨磥磉@話真的很傷人,說的一個大男人眼淚都流了出來,轉身就要離開。
“別啊,走什么,住幾天啊?!蔽也恢雷约涸谡f什么,我心里罵著臟話恨不得男人滾出十萬八千里那么遠。
“來都來了對吧?!蔽矣X著自己大抵與一個罵街的潑婦沒差。
“寶寶,別鬧了,乖。”媳婦把我摟在懷里,輕輕地摩挲著我的后背。
男人忽然停在那里定定地看著這一幕。
“叔叔,您是不是不知道路呀?!眱蓚€小鬼不知道什么時候溜了出來。
“哦哦?!蹦腥宿D頭看著兩個小娃子木訥地敷衍著。
“蕭澈玉,咱倆一起送送叔叔吧,爸爸說要有禮貌?!贝笈畠簬е鹤幼プ×四腥说氖?,連拉帶拽地把男人扯出了院子。
不愧是自己的娃子,就是向著爸爸,我幸福得想要迎風流淚。
乖娃子,過來讓爸爸抱抱。
算了,還是讓媽媽繼續(xù)抱著爸爸吧,爸爸需要媽媽的安慰。
嗯,媳婦的懷里可真軟。
“蕭清玉,咱倆為啥要送那個叔叔啊,不應該打他一頓嗎?”兒子牽著女兒的手蹬著臺階向著屋內走回去。
“讓你多看看書?!迸畠河昧硪恢皇趾莺莸嘏牧说艿芤幌?。
兒子反打回去,捂著自己的手臂齜牙咧嘴:“你又打人。”
女兒也捂住自己的胳膊揉了揉,然后又牽起弟弟的手。
“爸爸墻后的柜子里藏了好多的戲折子和花瓶,戲折子里有許多這樣的段子?!?p> “要是把叔叔打傷了,我們就要賠給叔叔錢,而且叔叔還能和媽媽待在一起,我們就要成沒爹沒媽的野孩子了?!贝笈畠阂荒樥J真地解釋著。
“哦哦,原來是這樣?!眱鹤映林氐攸c頭。
“下次爸爸不在家我?guī)闳タ?,那些花瓶也好看極了?!?p> “好呀,姐姐最好了?!眱鹤拥男∽焯鹛鸬?。
我真的要流淚了,看來要把花瓶換個地方藏了。
媳婦看著我一臉苦相,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還笑?!?p> “唔?!蔽液莺莸匚鄙狭讼眿D的薄唇。
深吻結束,我霸氣四射地看著安渡:“老婆,我晚上想吃炸魚。”
花安渡摟著蕭寒的腰溫和地笑著:“好,那我們下午就去河邊捉魚?!?p> 于是蕭寒又親上了。
......
......
三生有幸,結發(fā)與你,白頭與你,甘苦與你。
一一蕭寒&花安渡
(主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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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清澹
主章完結了!撒花撒花,蕭寒與花安渡的成婚事宜會更在番外里!比如見家長森么的嗝~想來蕭寒大大見家長的時候應該是萌極了hiahiahiahia~至于為什么本章叫蝶夢浮生,除了莊周夢蝶之外,還有一句歌詞“是夢吧,是你吧”。 這夢是蕭寒和花安渡的幸福生活。 也是花安渡和于鵬年少時的欲遮還羞的甜蜜夢境,醒來之時卻是一場癡妄。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