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鉆進肺里,七月還有些恍惚的坐在病床前看著夏蟬輕蹙著眉的睡顏。她有那么一瞬間腦子是空白的,完全想不到剛剛發(fā)生了什么。
印象僅僅停留在暴怒的林崢揚起的手臂,垂著頭不聲不響的蕭子義,還有毫無預兆仰倒的夏蟬——幾個身影分割開陽光,像一幅無聲的黑白剪影。
病房門被打開,林崢推門就看見站在床尾一動不動的盯著夏蟬看的蕭子義,他一瞬間氣血就上涌,手上的拳頭又攥起來,忍了忍,低聲道:“你怎么還不滾?”
即便是被林崢打得鼻青臉腫,蕭子義仍然斂著眉目,仿佛沒有半點脾氣,柔聲道:“夏蟬是我的妻子。”
“前妻。”林崢冷冰冰的提醒他,“當時我在監(jiān)獄里就提醒過你,你再出現(xiàn)在夏蟬面前老子見一次打一次?!?p> “是阿蟬來來接我的?!笔捵恿x淡淡道,眼神不曾分給林崢一分。
林崢冷笑:“她也是因為你受傷的,你是狗皮膏藥嗎?不靠著夏蟬不會生活?忘了你怎么進監(jiān)獄的了?我跟您復述一遍要嗎——”
七月聽這兩個大男人在那里爭鋒相對聽得頭疼,她剛要張口,就聽一道低啞疲憊的聲音打斷林崢:“閉嘴。你們倆給我出去?!?p> 七月扭頭,看夏蟬蒼白著臉色冷著眸看向兩個人,她低叫了一聲:“姐。”那兩個斗嘴的人住了嘴,一同向夏蟬看過來。
趕走了屋子里面的男人,夏蟬看著七月,淡淡道:“說吧,我怎么了?!?p> 七月手里面還捏著檢查單,她迎上夏蟬的眼睛,夏蟬眼尖,看到了七月捏著的紙,說:“檢查單嗎?拿來我看看?!?p> “宮頸……癌,醫(yī)生說發(fā)現(xiàn)得早,不要太緊張。還說你最近休息不夠,營養(yǎng)不良,讓您好好休息?!?p> 夏蟬像是意料之中的樣子,她又將檢查單折回去,放到床頭柜上,平靜道:“嗯。我知道了……七月,你先出去?!?p> 七月也被趕出了病房,她推開門就看到了一左一右立在門口的兩尊大佛,她想靠著門偷偷聽動靜都不行。
林崢第一個問:“蟬蟬怎么樣?”
七月坐在距離他們兩米多遠的椅子上,搖頭:“看起來一點也不驚訝?!?p> 林崢有些煩躁的嘖了一聲,他一腔憤怒無從發(fā)泄,又將矛頭對準的蕭子義:“你怎么還不滾?”
蕭子義道:“我看著她沒事了我就走?!?p> “沒你她就沒事?!绷謲樋戳艘谎郯察o坐在遠處椅子上的七月,他壓低了聲音,“你今天就不配站在這里?!?p> 他緩慢的,一字一句道:“醫(yī)生說,她因為當年沒有妥善處理傷口加之流產(chǎn),才讓她今天得的病,你說,這是托誰的福,又是誰、造、的、孽。”
林崢后面幾個字說得格外的重,他逼得蕭子義向后退兩步,蒼白的臉上浮起潮紅——這是他這幾天出現(xiàn)得最強烈的情緒波動,他揚起聲音道:“你閉嘴!”
護士在一旁的房間推門出來喊:“病人家屬請小聲一點,這里是醫(yī)院?!?p> 蕭子義緊緊抿著嘴,手開始不停地抖,林崢并沒有因此放過他,他掃了眼蕭子義顫抖的手,冷笑道:“這就急了?我還以為你還能再裝呢。騙過蟬蟬,想騙過我,你做夢呢,蕭老師?!彼蚯皟刹?,扣住蕭子義的肩,在他的耳側(cè)低聲道:“你之前做的那些事,我可都知道得明明白白?!?p> 夏蟬靠在床上,被子柔軟,手放在上面根本感受不到腹部那一道猙獰的疤痕,但是手心仍然烙得生疼。
她輕輕地閉起眼,她剛剛似乎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在夢里,她成為了她生命里面的旁觀者,看完了她到今天為止之前的整個人生。
末了,還有一個聲音在問她,甘心嗎?
被父母接二連三的拋棄在這個人間,松開一雙又一雙牽著她渡河的手,失去了人生當中唯一的骨肉,下半輩子注定孤獨寂寞,一輩子煢煢孑立。浮光掠影,到頭來什么都沒有。
甘心嗎?
夏蟬長長的嘆一口氣,也許是見多了死亡,面對自己身體上的病癥,她沒有半點害怕,反而是望著也許可以預見的死期,想一想過去,帶著些握不住命運的悲愴。她的心里面堵得慌,伸手向床頭的包里面摸煙,沒摸到,反而摸出來了手機。
她記得前幾天往包里放過一盒。
沒多想,她順手拿起手機搜宮頸癌的百度百科,她慢慢地看,忽然手機被抽走。
“別看了?!绷謲槍⑹謾C扔到柜子上,站在夏蟬床頭,低著頭看她,光從窗子里斜斜的打在林崢的臉上,渡了一層暖光。夏蟬心一顫,快速扭過頭去。
“別躲我了行嗎?蟬蟬?”
夏蟬抿唇,她咽下心中的酸澀,岔開話題:“蕭子義和七月呢?”
“你和我現(xiàn)在只能聊別人了嗎?”林崢彎腰,俯身伸手捏著夏蟬的下巴把她的臉扭過來,擋住光,在夏蟬身上形成一團暗影,他道,“你回答我的問題。”
夏蟬道:“我們之間還能聊什么?”
林崢頭又低了一寸:“聊聊我,再聊聊你?!鳖D了頓,他又說:“你若是心里沒我,你躲我干什么呢?嗯?”
溫熱的呼吸撲到夏蟬的臉頰上,夏蟬不自在的動了動身子,又被林崢壓得更死,她幾欲提氣說話,但是喉嚨發(fā)苦,話梗在哪里怎么都說不出口。
說什么呢?這么久了,她還是一句話都舍不得往重了說林崢,只能一刀又一刀往自己身上捅,血合著淚自己往下咽。
這是她自找的,她選擇的這樣一條路,是她舍不得林崢跟著她一起跌落泥潭,是她推開面前這個人,以至于到今天,千瘡百孔的自己,連面對林崢的勇氣都沒有。
她緩口氣,干澀著嗓子道:“林崢,這樣的我,有什么值得你一直等的?我生不出來孩子,搞不好命都沒幾天了,你何必呢。”
她說著,看到點滴枯竭,掙扎著支起身子,彎腰的那一瞬間,感覺到腹部撕裂般的疼了一瞬。她倒吸一大口冷氣,忍著疼給自己拔下針,然后跌回床上,閉著眼緩氣。
疼出了一頭汗。
林崢一只手快速按住她流血的針孔,另一只手幫夏蟬剝開汗?jié)竦乃榘l(fā),指尖清涼,夏蟬偏頭躲,被林崢按住,夏蟬喊:“放開我!”
但因為疼,所以說的話輕飄飄的,在林崢聽來像是在撒嬌。
林崢暗著眸子,語氣帶了幾分咬牙切齒:“你但凡給我多一點信任,夏蟬,我們都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我……”
林崢現(xiàn)在血都是冷的,從夏蟬倒地那一刻開始,他就沒有一刻停止過后怕,那一瞬間,他腦海里面閃過無數(shù)種可能,但是到最后只剩下一個念頭——夏蟬不能死。不能離開他,不能再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決不能。
他按著夏蟬傷口的那雙手漸漸地聚攏,最后握住,另一只手溫柔的撫著夏蟬的額,看著夏蟬蒼白的臉上因情緒起伏帶起的潮紅和欲說話的唇。
下一秒,林崢低頭把夏蟬剩下的話吻進嘴里,發(fā)了狠的吮吸。
夏蟬完全沒有反映過來,她的心跳驟然變得很快,整個人仿佛都沉溺在林崢給的激烈和溫暖里了。心里面有一條防線崩開,然后,整顆心塌得不像話。
像是回到了十六七歲的年代,她和他都還是少年,她可以穿著校服,扎高馬尾,和林崢并肩走在學校的操場上,偷偷摸摸的去勾身邊男孩子的小拇指,然后她的手就會包在男生干燥溫暖的手掌里。
她可以亭亭的站在陽光里,可以神采飛揚毫無顧忌的嬉笑怒罵,可以指示林崢專門買自行承送她上下學,可以肆無忌憚的在林崢身邊蹦蹦跳跳,可以隨時扭頭看,因為身后總有林崢含著淺笑的眼。
那是他們的少年。那時她丟了的東西,這輩子都找不回來了。
她眼角沁出一滴淚,隨后像控制不住般越滾越多。她狠咬了林崢一下,推開他,別頭過去咬著唇喘氣,她顫著嗓子,道:“這么多年了,你何必。”
林崢看著懷里的女人,溫柔的拭去夏蟬眼角的眼淚,小心翼翼的樣子像是在擦拭一件心愛的藝術(shù)品。
他低聲在夏蟬耳邊道:“我既然選擇回來,就絕對不會放手。蟬蟬,只要是你,不管你發(fā)生什么我都可以接受?!?p> “蟬蟬,你就信我這一次。我會把最好的未來給你。”
一樽風月
感冒太難了,說不出來話也太難了嚶嚶嚶 王者排位也太難了,我太菜了 現(xiàn)在滿腦子沙雕情節(jié)根本寫不了文,我真的好想寫霸道總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