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海折回11號桌，面帶微笑地說：“您們好！后廚堆積好多的菜在炒，不過你們的湯快好了?！?p> “快好了，快好了，之前那個女孩也是這么說的，我來時才依稀幾桌顧客，現(xiàn)在你瞧瞧都坐滿了，湯還沒有到?！迸坎蛔兩馈?p> “番茄雞蛋湯，開水，打兩個雞蛋，丟幾瓣番茄，煮兩三分鐘就好了，搞得跟做滿漢全席似的，一道菜都要等50分鐘”坐在她旁邊的另一位女士看看手機(jī)屏幕后，氣勢囂張地說道。
“我們都吃飽了，請給我們買單，好嗎？湯不要啦，留著你們自己慢慢享受，氣都?xì)怙柫??！彼龑γ娴哪惺垦a(bǔ)充道。
“這……這……能不能稍等2分鐘左右就真的好了，坐這可以聊聊天，喝喝水。”劉海含糊其辭地勸誡道。
“還閑談呢，不知道時間就是生命，就是錢??？這里嘰嘰喳喳的聲音刺人耳膜，感覺不到？快點結(jié)賬，不再相信你們的滿嘴胡言?！迸恳贿吺帐白约旱臇|西，準(zhǔn)備要走，一邊曬笑道。
“好。”劉海捏起桌上的預(yù)付賬單，走向前臺，心里也是不爽，顧客怎么那么難伺候，后廚出菜慢又不是我的錯，對我亂發(fā)脾氣，不就是拿那么點工資，至于這么數(shù)落人嘛，啐一口水，唉，老板娘張阿姨說不說我辦事不利，這時菜該下鍋里了，會不會又讓我買單，怎么生活那么艱難。
帶著沉重的心情，走到前臺，看到阿姨在全神貫注地給一位風(fēng)度翩翩的男士買單，他只好稍等一會了，才來這兩天，不幸的事接二連三的到來，壓得人都喘不過氣來。
看到那位顧客買好單，顫音道：“阿姨，11號顧客說湯不要來了，嫌上菜慢，說吃飽了?！?p> “呃！其他的菜都上過了嗎？”張阿姨心平氣和說道。
察覺她沒有絲毫怨氣，他的心也逐漸恢復(fù)平靜，“都上了，除了湯，我看他們是吃飽了?！?p> “或許就是上菜慢，給他們買單吧，一共98元，別忘跟顧客道聲歉，是我們的照顧不周，歡迎下次再來?！睆埌⒁桃贿呌樞Φ溃贿呍陔娔X上打印新的預(yù)付賬單。
劉海拿著它走下臺階去給顧客買單。
小麗已經(jīng)給顧客上了米飯，顧客津津有味地吃著米飯就著西蘭花，她卻愣站在7號桌的旁邊，瞅著前臺排隊買單的顧客們，臉色紛紛不一，可是沒有想找的面孔，是不是剛才著急輸錯臺號了，再查查看，在“查賬單”上輸入“07”顯示手抓羊排和肉臊子面，明顯沒有買單，又看下餐號，是7號桌，怎么會記錯臺號呢，朝夕相處一年，閉眼就知道幾號桌，賬單顯示60元，辛辛苦苦伺候他，他怎么會吃飽抹嘴就開溜？
這一刻，小麗心如刀割，不知道他會在哪個街道暗指慶幸自己的睿智，或許回到家還會跟家人炫耀自己如何大搖大擺吃上一頓美汁美味的霸王餐，不禁嘀咕道：“什么人啊，心被狼吃狗叼走了嗎？就不能體會別人揮汗灑熱血的功勞？即便看不到服務(wù)員，又懶得自己買單，把錢放在桌上也行啊?！?p> “服務(wù)員，這邊點菜?！?p> 陷入懊悔的小麗顧不上傷心了，循聲走過去，自己要買單了，一上午的血汗錢就這樣打水漂了。
見到A區(qū)有殘桌，郭阿姨推著收集車滿面紅光趕過來，一眨眼的工夫，一摞，一端，再一擦，桌面變得潔凈，之后掃蕩A區(qū)，有顧客走了，毫不猶豫地拉車后退十步，在90度的秒轉(zhuǎn)車頭，快如閃電地直逼11號桌，開始大顯身手，獨門絕技就是三步走，術(shù)業(yè)有專攻。
暗地里，張阿姨夸她招來一個好的鐘點工，價有所值，做事絲絲入扣，收拾過的桌面干燥無油跡，并且速度飛快，連桌椅都要端詳干凈，若是顧客不多時，桌旁的地面也會拾撿干凈，令她納悶的是她的面容略顯蒼老，與身份證的真實歲數(shù)不相吻合，是不是給她看的是假件，怕不招她。
這時，楊大姐端一盤菜走到11號桌，看到郭阿姨正在收拾桌子，驚訝萬分，感覺是不是自己記錯了桌號，雙手托著托盤不方便，便把它先落在“招桌”上，捏起打印單細(xì)細(xì)一看，是11號的番茄雞蛋湯，“阿姨，11號的顧客呢？菜還沒有上完??！人怎么走啦？”
“我不清楚，你問他們兩個?！惫⒁虥]有回頭看她，一直忙于擦拭桌面道。
“小麗，客人呢？”楊大姐對著忙于給顧客倒水的小麗喊道。
聞聲，劉海走了過去，瞥見小麗臉上陰晴不定的表情，“姐，我叫劉海，顧客嫌出菜慢，退菜走了。”他全力以赴辯解道。
“那應(yīng)該跟后廚說一聲，不要再做了。”一絲的不悅爬在楊大姐的臉上，這么大的湯碗還占據(jù)托盤的不少位置，早知道顧客不要了，就不需要氣喘沖沖地端出來。
看到劉海沒有說話，她繼續(xù)道：“不是我的事，自己看著辦，姐還有很多菜要傳?！痹挳?，把湯丟在“招桌”，端起托盤走了，把其他的菜給顧客送去。
A區(qū)的潮水不再洶涌，趨于平靜的狀態(tài)，排隊叫號的顧客也找到座位，四位顧客自己坐到11號，微蹙眉頭，叫聲服務(wù)員。
此刻，往日能清熱解毒、健身益壽的養(yǎng)顏護(hù)膚湯搖身變成張牙舞爪的惡魔，劉海想著，若是一口能喝完解決問題就好了，即使?jié)q破肚皮也值得，觸摸碗壁，燙手的很，出鍋有一段時間了，顧客的招呼聲才讓他意識到他們的突然來臨，接著下意識地給他們呈上菜譜和四套餐具。
砌滿檸檬水后，看顧客一邊看菜單一邊商榷吃什么，并沒有隨即下單的跡象，視線又回到那份燙手的山芋，歇斯底里的煎熬，看到閑暇下來的小麗，便向她揮動過來的手勢。
帶著怒不可遏的臉色走過來，還沒有等劉海開口，她先聲奪人道：“為啥我去后廚時，你也去啦？就不能在這把守嗎？有人逃單了，你知道嗎？”
話音剛落之際，劉海心中猛然一顫，深深吸一口氣，臉上更加黯淡，竟一時忘記自己為啥喊她，下一秒，才感嘆又要自己買單啦。
“你可知道？這是我有史以來的第一次跑單，那時我去后廚，我特么還天真地認(rèn)為你能看好呢?！毙←惡苁碱^緊鎖，不顧昔日的溫柔形象，大聲責(zé)備道。
“抱歉，我真想不到有人竟然吃飯不給錢，剛才有顧客很著急要催菜，所以……”解釋后，小麗并不領(lǐng)情，感覺他就是呆頭呆腦，看她沒有原諒的意圖，他也萬般無奈，忽然覺得自己就是掃把星，只會給別人帶來麻煩和經(jīng)濟(jì)損失。
接著，他一五一十地跟小麗講述關(guān)于湯的事情，小麗冷冷地跟他說，端到后廚，他們做菜慢，他們自己賠錢。
隨后，他扣著碗口和碗底邊緣向后廚而去，溫度還是很高，已經(jīng)不是很燙了，心卻是不安，后廚，張發(fā)科又將會如何為難他，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