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個很謹(jǐn)慎的人。這樣的法師,如果法力再強(qiáng)一點(diǎn),倒霉的可就是我了?!?p> 劉輕水一步一步緩緩朝老胡走過來,臉上的笑容十分猙獰:“只可惜,任何花樣,都是無能者的掙扎罷了。本來我接到的任務(wù)是從你這里騙出所謂的殺器,不過現(xiàn)在不重要了,現(xiàn)在我只想殺了你。”
啪嗒!
老胡干干脆脆地一屁股癱在地上,雙手合十朝劉輕水連連作揖:“大哥饒命,我是冤枉的,我……我真的啥子都不曉得啊!”
他渾身顫抖,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模樣我見猶憐。
“求饒?”
劉輕水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人家當(dāng)法師,你也當(dāng)法師,怎么就你混成了這副德行?”
老胡見他靠近,本能地?fù)沃眢w往后挪,嘴上還在連珠炮似的討著饒:
“大哥我這真……真不關(guān)我的事!是劉輕水、劉輕水叫我這么干的,他娘的說我揣著什么幾把大殺器!您別殺我,我這就聯(lián)系他,咱倆里應(yīng)外合,好歹卸他狗日的兩只胳膊下來……”
老胡這話不說還好,一聽到假輕水耳中,反而給他激得渾身不自主顫抖了一下。
“你倒還提醒我了,又不關(guān)我的事,我跟著較什么勁?”
假輕水嘿笑一聲:“只要你一死,我糊弄著交了差,他們愛咋斗咋斗去。什么幾把大殺器關(guān)老子什么事,反正又不是對付老子的……”
他越說越興奮,嘴巴竟然一下子咧到了耳朵根,惡心的跟個大河馬似的,里邊紅的白的看著都扎眼。
與此同時,一股強(qiáng)烈的危機(jī)感也瞬間籠罩老胡全身。
看來這家伙是準(zhǔn)備下死手了。
“我他媽對付你個錘子的先人板板兒!”
誰也不料原本還討著饒的老胡卻突然大罵了一聲。
神不知鬼不覺間,他竟早已挪到法壇桌角,接著快速從地上撿起兩個乒乓球大小的東西,猛地往地上一砸。
霎時間大片白煙升騰而起,整個店鋪也變成了伸手不見五指的空間。
劉輕水早有準(zhǔn)備,他身形一閃,片刻便出現(xiàn)在老胡癱坐的地方。伸手一抓時,卻只抓住了一件墨綠長袍,老胡本人早已經(jīng)無影無蹤了!
煙霧越來越濃,他抓著長袍在手上揮舞幾圈,略微驅(qū)散了一些,怪笑著說:“跟我玩兒躲貓貓?”
而在一片白茫茫中,老胡快速摸索著來到了大門口。
開玩笑,這里是他的地盤,就是閉著眼也知道門在哪兒,伸手不見五指的煙霧算個什么蛋?
他激動地伸手就要打開門栓,只要出了門,他完全有信心躲開這妖怪的追蹤。
就算不能躲避,只要他一溜煙兒跑去人多的地方,量這妖怪就是再窮兇極惡,又怎么敢在眾目睽睽之下朝他動手?
真要這么做了,恐怕自己還沒死,倒霉的就真是他了。
壞規(guī)矩的勾當(dāng)可不是哪個妖怪都敢做的,大隱于市的人類高手,自會讓他知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
只可惜老胡激動地伸出手時,摸到的卻哪是什么門栓,這分明就是一個堅實(shí)有力的臂膀?
“叔,您這是要去哪兒呢?”
溫柔的詢問忽地在老胡耳邊響起。
煙霧的持續(xù)時間并不長,周圍的視線已經(jīng)慢慢變得清晰。話音落下時,劉輕水笑容可掬的臉慢慢出現(xiàn)在老胡眼中。
只是這他媽叫什么笑臉?。?p> 剛剛還是耳朵根,這回那嘴都咧到天靈蓋了!
老胡看著他嘴里那豬兒蟲似的蠕動著的扁桃體,惡心得胃液直沖嗓門。但還是強(qiáng)擠出笑容,擺著手連連后退:“大哥,都是誤會……都是誤會……”
“你倒是玩兒得挺開心,我還沒玩兒夠呢?!?p> 足以一口吞下他腦袋的大嘴巴哼哧哼哧的冒出一句話來,些許不明的液體隨著話音從那不成人樣的嘴里噴灑在老胡臉上,冒著絲絲熱氣兒。
緊接著怪物朝前一撲,鐵鉗似的倆爪子已經(jīng)死死抓住了老胡的肩膀。
老胡還要討?zhàn)?,身體卻不由自主地被一股大力往前拽去,那怪物拽著他往面前一送,接著又抬起腳砰地一踹,老胡整個身體就如同斷線的風(fēng)箏一般,在空中飛了五六米才砸到一顆凳子上。
隨著咔嚓一聲巨響,凳子四分五裂,木屑飛揚(yáng)。
劇烈的疼痛傳來,老胡身體開始抽搐起來,不住地痛苦呻吟著。
“人家當(dāng)法師,你也當(dāng)法師,怎么就混成這副德性?”
怪物又恢復(fù)成劉輕水的模樣,他放聲大笑著閃身到老胡近前又是一腳踹出。
趴再地上的老胡本能伸手一擋,卻如同螳臂當(dāng)車,這回直接滾到了墻角才停下來。
“雜碎,你……你他媽有本事就殺了老子!”
老胡臉上的憤怒蓋過了痛苦,嘴里進(jìn)氣沒有出氣多:“知不知道你偽裝的這副模樣,那個人是誰?他是老劉……”
劉輕水身形又是一閃,老胡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就被抓著衣領(lǐng)舉在了半空。
“老劉什么?你想說老劉一脈是嗎?”
他還是在笑。
“信息傳遞需要通道的,你嘛,你做不成通道了,去死……”
噗嗤!
一個“死”字還沒出口,半空掙扎著的老胡卻突然神色劇變。他一把抓住劉輕水手臂,嘴巴里憋了很久的一大口精血鋪天蓋地的朝他臉上噴來。
呲呲呲呲……
法師的精血,對妖怪或鬼魂來說就像巖漿一樣。甚至不成氣候的小鬼,會被這舌尖的精血一口噴得魂飛魄散。
而眼前的妖雖不至于魂飛魄散,但看他臉上瞬間像是被油鍋澆了一般的沸騰潰爛,顯然也不是一般的難受。
“啊~啊~”
慘烈劇痛讓劉輕水尖聲大叫起來,他一把把老胡扔飛,捂著臉跌跌撞撞地往后退去,接著一個不小心撞上桌子,啪嗒一聲摔在地上,蝦米一樣捂著臉怪叫著打起滾兒來。
老胡心頭大喜,強(qiáng)撐著準(zhǔn)備站起身趁機(jī)跑出去,試了好幾次卻再也站不起來了。
實(shí)在太疼了。
被這兩腳一踹,提肩一摔,身體好歹沒散了架,連呼吸都是一股子血腥味,進(jìn)氣兒還沒出氣兒多,怎么跑?
眼看時間白白流逝,老胡心頭越發(fā)絕望了。
“輕水兒啊輕水兒,這回我這老命算是交待了。老子好歹做了半輩子死人生意,你要真有良心,可一定要記得給我多燒兩個小美妞啊……”
他閉著眼,心里已經(jīng)開始盤算身后事了。
畢竟,地上翻滾的小妖怪,也已經(jīng)停止掙扎了。
他慢慢爬起來,一雙充血的眼睛死死瞪著徹底放棄抵抗的老胡,本來帥氣清秀的臉上,此刻血肉模糊,看著就讓人反胃。
不過,法師精血威力已經(jīng)消失,那已經(jīng)模糊的皮肉也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復(fù)原,沒用多久就基本已經(jīng)恢復(fù)如初了。
下一刻,他雙腿一蹬毫不猶豫地朝老胡撲了過來!
他一句話也不想多說了,把眼前這個人撕碎,生吃進(jìn)肚子里,才是他此刻唯一的念頭!
“乾坤借法,麒麟神咒!”
閉眼等死的老胡突然一聲暴喝,雙眼猛地一睜,眼中爆射出無限精光,一掌隨之拍了出去。
劉輕水身體瞬間停滯下來,腳下一蹬連退了七八米遠(yuǎn),警惕地盯著老胡。正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不得不防。
半晌沒有動靜。
老胡伸出的手掌中,空空如也。
“哧~”有人笑了。
老胡嘴巴一咧,慢慢收回手掌,捂著肚子終于開始大笑起來,笑得直咳嗽也止不住。
“哈哈哈哈……煞筆……沒見過你這種煞筆……哈哈哈哈?!?p> 他笑得很開心,嘴里還抽空斷斷續(xù)續(xù)地罵著臟。
顯然,沒有什么神咒。
這妖,又讓他給耍了。
劉輕水見這般情景,神色又是一滯,氣得七竅生煙,渾身直打哆嗦。
幾次三番被當(dāng)智障一樣羞辱,戲弄。他的心理防線,還有作為妖的尊嚴(yán),已經(jīng)通通被擊破了。
殺了這人,也不足解恨啊……
“媽的……我要?dú)⒘四恪乙獨(dú)⒘四恪?p> 他喉嚨里傳出低沉的咆哮,手臂開始抽搐,兩個手掌慢慢幻化起來,片刻之間便不再是血肉了,兩個手掌,直接變成了兩個青筋暴起,指甲像刀片一樣鋒利的鋼爪子!
他朝著老胡的方向一步一步重重踏出,每走一步,身上的妖氣和煞氣就加重一分。
老胡臉上噙著笑意,預(yù)料到在劫難逃,小聰明只能耍一次兩次,總之這回,栽了。
以身殉職,以身證道,古往今來多少法師不正是這樣么?毫無反抗之力時,還能給這畜牲嚇得屁滾尿流,值了!
老胡整理整理坐姿,已然做好準(zhǔn)備光榮赴義。
“當(dāng)~~”
就在兩人一個將要痛下殺手,一個從容赴死之際。一陣宏偉悠揚(yáng)的撞擊聲傳入門窗緊閉的屋內(nèi),像是鐘聲,但又沒那么響亮。
沁人心脾,余音繞梁。
兩人都是一震,老胡臉上驚疑不定,而那冒牌的劉輕水,竟然也停止了動作,四下張望,臉上透露著凝重。
“當(dāng)~~”
又是一陣鐘聲傳來。
這一次,比剛才那聲還要響亮十倍!洪亮而又正義!并且,這鐘聲不是從耳朵進(jìn)入的,根本——根本就像是從腦海里由內(nèi)而外散發(fā)出的!
“這……這……”
老胡渾身的血液仿佛也隨著這悠揚(yáng)鐘聲開始沸騰起來,他神情變得激動不已,這種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這種由內(nèi)而外的無與倫比的安全感,不是傳說中的天師道音……
還能是什么!
另一邊,冒牌的劉輕水這一刻似乎也終于明白發(fā)生什么了。
這里,被天師盯上了!而且,很有可能……
他不敢細(xì)想,身體再次顫抖起來,只是這一次,是嚇得。
臉上的狠毒不見了。
眼中的暴戾消失了。
身上的妖氣蒸發(fā)了。
一顆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頭滴落在地,啪嗒一聲,濺起幾顆小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