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襲聽了直搖頭。俗話說，家丑不可外揚，莫傾城當(dāng)著樂承若的面貶低自己的嫡姐，屬實無腦。
果然，樂承若聽到這句話時皺了一下眉頭，不過很快就舒展了，“莫大小姐不過與本王順路，莫二小姐此話何意？”
莫傾依是他做主帶過來的，她這樣說，豈不是在暗諷他有什么不軌之心？
“殿下有所不知，我這位大姐才從城南歸來，在京城外生活了十七年，粗魯慣了，懂得京中禮儀卻根本不懂得京中的生活方式，總是自恃清高。與她為伴殿下路上真是辛苦了。”莫傾城看著莫傾依，不顧自己說的話有多么難聽，尖酸刻薄地對著樂承若講了起來。
“讓殿下見笑了。”莫傾依一臉歉意地向樂承若行了一禮。她的眼中滿是委屈卻并不想反抗。大概是她覺得現(xiàn)在這情況，她多說一句話就會與莫傾城吵起來，這樣的結(jié)果讓樂承若看見豈不是在鬧笑話？
而且哪一次莫傾城跟她吵起來，母親跟父親向著過她？
“你……”樂承若看著莫傾城的話說得越來越難聽，心里對莫傾城的印象直接跌落到了谷底，于是看著莫傾依無奈的表情，剛想說什么勸慰一下，卻又被莫傾城打斷。
“殿下莫要被她那柔弱的外表蒙蔽，她可是蔫壞蔫壞的。這一大清早就教唆下人偷了我的玉簪，當(dāng)真是……”
莫傾城之前說的話，莫傾依只當(dāng)是耳旁風(fēng)，但是觸及到這樣一件事情的時候，莫傾依再也忍不住了。
“我沒有，”聽到這里，莫傾依突然抬起了頭，怒視著她，“那簪子指不定是你藏到了什么地方，還想誣陷與我。來相府生活一個月，我不曾頂撞過任何人，也不曾做過任何虧心事，今早一事，我問心無愧！”
莫傾城大概是沒想到她居然會反抗自己，氣得馬上就要破口大罵。這時，若琳突然趕到了她的身邊，慌忙止住了她，以免釀成更不堪的結(jié)果。
“逆女，你大張旗鼓地來清音寺怕不是要擾了寺門清凈？”莫夫人與莫丞相一同趕來。莫丞相一臉憤怒地看著莫傾依，指著她的臉讓她住口。他不分青紅皂白也要護著莫傾城的樣子讓莫傾依再次寒了心。
“見過瑜王殿下?！倍丝匆娏藰烦腥艉螅瑢χ吂М吘吹匦辛艘欢Y。
“起來吧，”樂承若對著二人微微頷首，并沒有給出太多的神情，“莫丞相的家事，本王就不插手了。不過，本王既然送她過來，自然會保證她的人身安全?！?p> 樂承若也不是傻子，能在他的面前變成這樣，莫傾依在莫府想必過得比現(xiàn)在還要寸步難行。他也不知為何，突然善心大發(fā)，加了最后一句，也算是對莫丞相的警告。他的目的就是告訴他，莫傾依必須收到保護，否則便是違逆瑜王的命令。
“下官明白?！蹦┫帱c了點頭。有了樂承若這句話，他再想對莫傾依動點私刑可就是打了樂承若的臉面，他心里也明白這樣的道理。眼下樂承若勢頭正盛，得罪他并不明智。
莫夫人看著自己的兩個女兒，心中默嘆一口氣，看著明事理的大女兒，自己是不喜的，也沒多少情感，而受盡萬千寵愛的二女兒嘴上卻沒個把門的，日后不定要惹多少禍端。眼看又是一年選秀，該給誰安排什么樣的婚事，她自己心里也有數(shù)。
她剛想開口說點什么挽留樂承若，好讓他與莫傾城多熟悉熟悉，卻被樂承若搶了先。
“本王要務(wù)在身，先行一步。”
“恭送瑜王殿下?！蹦胰擞謱χ鴺烦腥粜辛艘欢Y。莫傾依滿眼都是感激，那雙與樂承荏相似的桃花眼此刻露出了往日不曾浮現(xiàn)的柔情似水。
樂承若看著她的眼睛，不由得有些心悸了。他不知如何掩飾這種情感，便再次由衷地笑了起來。這樣柔弱的女子，本就應(yīng)該受到最好的保護，他不過舉手之勞罷了。
聞人襲又好奇地看了一眼這一家子，然后也隨著車隊離開了。他們一路向西北出發(fā)，這一路倒是風(fēng)平浪靜，沒什么事端。
十日后，車隊到達了邊境的孤啼縣。由于位于曌明城池之中最西北的地理位置，孤啼縣一向是天高皇帝遠，發(fā)展全靠自力更生，故而非常貧瘠不堪。樂承若將在此修整三日，與江家兄弟碰面，安頓暗軍，隨后前往華耀國都。
據(jù)樂承荏的消息來源，樂承芃在此養(yǎng)了一支軍隊，還有一座礦山供他私自開采。她要讓樂承若在進入華耀前察覺此事。
她頂著一張平淡無奇的臉，跟著樂承若進了城中一家酒樓。
“三日后我們又要啟程，在此期間也不可放松警惕?！睒烦腥粢荒槆烂C地叮囑著身邊的侍衛(wèi)。
“是?！奔Тc頭應(yīng)和。
見樂承若等人進入酒樓，一個說書人緩緩地從后堂移步過來，走入了圍欄之中，上了臺。
她看向圍欄里面這個說書人，送了個眼神，告訴他自己就是小灝子。這說書人是立秋假扮的，易容技術(shù)也是非常高超。至于先前那個說書人，此刻大概是在自己的家中呼呼大睡，就算是醒來也記不得都發(fā)生了什么。
立秋見聞人襲居然身形變得如此高挑，簡直與成年女子相差不多，心里也是震驚不已。難不成她并不是十歲的孩童？
但秉承著敬業(yè)的精神，他開始執(zhí)行身為說書人的職業(yè)。
“今天我們還是說那張三跟隔壁千金小姐李氏的愛情故事。話說那張三高中了狀元，便……”
“我說姓王的，你能不能換個故事，天天總講這個，咱大家伙兒都膩了?！甭勅艘u壓低了嗓音，一臉輕佻地喊了起來。
“就是就是?！北娙诵睦镌缇瓦@樣想了，只是沒人點破而已。有聞人襲開頭，他們自然紛紛應(yīng)和。
“那各位客官想聽什么呢？”說書人一臉為難。
樂承若與姬川一副習(xí)以為常的樣子，還在針對孤啼縣的事情交談著，并沒有被這邊的事情吸引。
“要我說，你就講點文人軼事吧?！逼渌似咦彀松嗟亟ㄗh著。
“唉沒意思沒意思，講點過癮的多好?！?p> “要不你給咱大家講講最近發(fā)生的?！?p> 此話一出，眾人倒是應(yīng)和了起來。
“最近的事可多，你們想聽什么的？”說書人擦了擦臉上的汗珠。
“就講那個，咱們府尹最近上報開采礦山，那礦山卻自己坍塌了的事情啊。那件事情最近可真是鬧得沸沸揚揚?！甭勅艘u又起哄說。
“對對對，就講那個事情。我已經(jīng)聽了很多版本的傳聞了?！?p> 聽到礦山二字，樂承若果然注意了起來。他坐直了腰板，看向眾人，最后目光停留在說書人的身上。
“那給大家講講我知道的消息。這件事情有了三個版本，都是道聽途說，你們都圖個樂呵就完了。首先是傳的最多的，那山里肯定是有礦的，但是它突然塌方，肯定有原因，那就是咱們不能動那座礦山，那座礦山是老天爺?shù)乃椒垮X，咱要是拿了是得遭天譴的。還有一個說法啊，是那座山本來就是個空殼子，風(fēng)吹草動就肯定塌了，這次不過是個巧合。最后一種說法，”說書人壓低了聲音，“有人說，也許是有人私自開采，那山，是給炸的，只不過炸藥出了點問題，導(dǎo)致塌方了。”
“那也不對，要是真有人開采，何必等咱們府尹上報開采了，他們才炸山呢？”
“富貴險中求，能多搶點是點唄。你問我我哪知道，咱可不敢亂猜測啊，算了算了，別說這樣晦氣的事情了，還是講那張三跟李四的愛情故事吧。上回講到……”立秋慌忙擺起了手，然后進行了下一個故事。
樂承若目光閃爍著，隨后付了飯錢帶著姬川走了出去。聞人襲見狀也不多留，悄悄跟了上去。
看來，樂承若發(fā)現(xiàn)跡象了。下一步，是讓他查得更仔細。
皇宮，深夜卻燈火通明。
繞過層層屏風(fēng)，蘇皇后斜臥在軟榻上，閉目養(yǎng)神。她解去了白日里的裝飾，素面朝天卻依舊給人莊重的感覺。樂承藉跪在她的面前，給她念著佛經(jīng)。
樂承藉剛一解禁，就被她叫到了儀德宮。
“好了，你讀也讀半個時辰了。本宮讓你來，你可明白原因？”
“明白。為了聞人依與樂司寰的事情，母后前些日子念及兒臣禁足東宮，并不能對此事多做教導(dǎo)，故而今日一解禁便叫兒臣前來反思?！睒烦薪宓卣f。
“寰兒的身子，你可有數(shù)？”蘇皇后皺緊了眉頭，一想到何太醫(yī)說的話，她就痛心不已，心中對蘇夢琴的印象也更壞了幾分。
她已經(jīng)把事情告知了蘇家的人，那個庶女被蘇家掃地出門，再也不得踏入京城一步。事已至此，下手之人收到了懲罰，但是她的皇孫已經(jīng)不可挽回了。
“兒臣知道。太醫(yī)說，還待觀察?！碧崞饦匪惧?，樂承藉果然也皺起了眉。
“寰兒是皇上的嫡長孫，你必須保住。就算是有些先天不足，你也得把命先吊著，但是……也不能一直這樣下去。誰也不清楚寰兒到底會不會變成癡傻兒，你記住，最重要的是皇家的聲譽?！?p> 蘇皇后的算盤打得很明白，縱然是悲痛不已，但是太子妃必須再生一個嫡子。樂司寰注定是棄子，而且是樂承藉身為太子，乃至以后曌明帝王的污點。
這樣的污點，她必須想辦法借機除掉，哪怕是自己的皇孫。
“兒臣明白?！睒烦薪妩c了點頭，但是他的心中卻不以為然?；⒍静皇匙樱粲幸蝗仗K皇后想染指自己的子嗣，他一定將他好好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