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蘇梵帶著縮小后的八神錘出了房間。和師宋雨一起吃了早飯后他就獨(dú)自離開了酒店。
離開前再三確定她會不會離開,得到保證后她才放心離開。
去往楚家的路上人也越來越少,拐個角,街上依舊沒什么人氣,偏僻到有些荒蕪。
蘇梵疾步走到大門前,門房緊閉,她敲著門。
大門緩緩打開,守門弟子一見是她,神情很是激動。
“楚師姐,你回來了?!?p> 蘇梵跨進(jìn)大門,點(diǎn)頭,“回來了,楚師兄他們在嗎?”
守門弟子道:“在在,不過最近師兄們都很忙,經(jīng)常看不見人,也不知道在忙什么?!?p> 弟子表現(xiàn)平常,難道他們不知道自己是被人擄走?
蘇梵頓了下,“估計(jì)是為了大武會,我先進(jìn)去了?!?p> 蘇梵并未先去內(nèi)院,而是朝著北苑奔起。她離開的這些天,也不知小玉怎么樣了。
現(xiàn)在正是授教時間,北苑沒有弟子,蘇梵也沒找到霍其玉,突然想到齊管事那里。
該不會在她那兒吧。
想著,她奔著齊管事的小院去。
小院的門依舊沒有閉嚴(yán),還未推開門,她就聽見從里面?zhèn)鱽淼男『⒌穆曇簟?p> “婆婆,藥我都摘好了,我去拿繩子綁上?!?p> “好,掛在廚房里,踩凳子小心點(diǎn),別摔著呢?!?p> 齊管事比以前要更溫和的多了。
和霍其玉相處也像正常的婆孫似的。
霍其玉搬起小凳子,跑到廚房,沒一會兒手里就拿著一條細(xì)麻繩走了出來。
院門響了一下,霍其玉朝她看了去,倏地眼睛一亮,小炮仗似的沖向她。
“姐姐,姐姐,你回來了,我好想你?。 ?p> 蘇梵抱住他,小孩因?yàn)榧幽橆a紅紅的,明眸瑩亮,帶著薄薄一層的水潤,抽了抽小鼻尖,緊緊抱住她的脖子。
“我回來了?!?p> “我好擔(dān)心你,突然就不見了,壞人把你擄走了,不過楚叔叔他們說一定把你找回來,讓我不要擔(dān)心,但我還是害怕,怕你不回來。”
蘇梵摸著他的頭,“我怎么會不回來,楚家現(xiàn)在可是我的家,而且你也在楚家,姐姐一定會回來?!?p> “嗯?!毙『⑸ひ魥A雜著哭聲,抱了好久都不肯松開,就像她還會消失一樣。
蘇梵無奈只得將他抱了起來。
齊管事放下兜子,神情有些淡,看向她只淡淡地說了句:“平安回來就好。”
蘇梵點(diǎn)了下頭,“嗯,這幾日多謝您照顧小玉?!?p> 提著霍其玉,她臉色柔了些,口氣緩和道:“小玉很聽話,這些日子幫了我不少,有他在我也不至于這么無趣。”
最主要——
她望著霍其玉那張幾分神似的眉眼,目光夾雜著回憶。
小姐若在的話定然也很喜歡這孩子。
蘇梵坐了下來,霍其玉窩在她懷里,“姐姐,你是不是還要去見楚叔叔?”
楚叔叔……
應(yīng)該是楚萬丞他們吧。
當(dāng)晚她確實(shí)察覺到來自內(nèi)院的幾股力量。
應(yīng)該是他們察覺到了,追了出來,可惜慢了一步。
側(cè)面也驗(yàn)證了欒黎川在楚萬丞之上。
合體或者是渡劫期,與當(dāng)年的楚煙有過之而無不及,或許更在她之上。
“嗯,我一會兒去,先幫齊管事把藥草給掛上?!?p> 她捏著霍其玉的小臉,笑著道。
霍其玉飛快點(diǎn)下頭,“好。”
齊管事坐了許久,三人也掛上了大半,此時腰背酸痛起來,她握拳錘了幾下。蘇梵注意到她的舉動,手頓住,問:“腰不舒服?”
齊管事淡聲道:“年紀(jì)大了,總是有些老毛病。”
蘇梵道:“那您休息,放在這里我來做?!?p> 齊管事也不推辭,“好,快晌午了,不急著回內(nèi)院,就留在我這里吃午飯,我去做飯。”
蘇梵不客氣地點(diǎn)頭,“好?!?p> 齊管事站起來,拿著凳子往廚房走去,忽地想起了一件事來,目光落在她身上,臉色猛地一變。
她頭發(fā)上戴著的分明是八神錘!
小姐尸骨無存,連同八神錘也下落不明,如今竟然出現(xiàn)在她身上。
其他人或許不會太在意,可齊管事跟著楚煙整整十五年,她對八神的熟悉不亞于楚煙。
蘇梵注意到她的目光,抬起頭來,擔(dān)憂道:“是不是痛的厲害?像這種老疾是可以醫(yī)治,我明日給你煉制丹藥?!?p> 齊管事恍惚了許久,面前的人不是小姐,可是她的一舉一動甚至是凝眉擔(dān)憂的神色都如出一撤。
她的小姐,已經(jīng)去世四十年了,她也快六十歲了。
“齊管事?”
“您還好嗎?”
齊管事回過神來,顫巍巍的朝她伸出手,“你頭發(fā)上那是……哪里得到的?”
蘇梵愣了一下,驀地想起了什么,有些緊張地說:“你說這簪子嗎?”
她摸著八神錘緩緩取了下來,送到齊管事面前。
齊管事哀傷地看了許久,卻沒有伸手拿。
“這是我在街上隨手買的?!?p> 總不好說自己是撿的,或者人送的,這些借口怎么聽都像借口。
她忽地捂住嘴哽咽著,年邁的眼眸又紅又腫,雙肩不時抽動。
那一聲聲低泣聽得她有些觸動。
也很欣慰。
至少齊管事沒有像穆曼那樣。
她是真心對待楚煙。
“您,沒事吧?”蘇梵抱著霍其玉站了起來。
這時,霍其玉從她身上滑下去,蹬蹬跑到齊管事身旁,小手扯著她的衣角,仰著臉看她。
“婆婆不哭。”
齊管事慢慢蹲下身將他緊緊抱住,她以為自己不會再哭。當(dāng)年得知小姐死訊,連尸體都沒有找到,不知何處。她想過自殺,最后被救了,也形如走尸!她的這條命本就是小姐給了,她愿意一輩子伺候她,無論生死,她都永遠(yuǎn)跟隨。
后來,姥爺說小姐或許沒有死,讓她堅(jiān)持下去,四十年了,她也快要絕望了,可是小姐還沒有回來。
直到她來。
她覺得,或許小姐真的快回來了。
霍其玉學(xué)著蘇梵拍著她的背,安撫著她。
“婆婆是不是不喜歡這個簪子,不喜歡的話姐姐就不戴了,婆婆不傷心。”
“不是,”齊管事嗓音沙啞,“這簪子與你有緣,你一定要好好相待。”
蘇梵緩緩握緊八神錘,鄭重地點(diǎn)頭,“我會好好對待?!?p> 這次就是將它帶回楚家,楚煙的本命法器,一定要回歸楚家!
齊管事難得地露出一抹笑,擦掉眼淚,放開霍其玉道:“那我去做飯,你有什么想吃的嗎?我這里有小廚房,想吃什么都能做?!?p> 蘇梵道:“我都能吃,沒有特別的嗜好?!?p> 齊管事以為她是客氣,“好。”
蘇梵松了口氣,幸好她沒有繼續(xù)追問她在哪里買的。
可是八神錘被她看見了,想要將八神錘悄悄送回楚家已經(jīng)是不可能了。
霍其玉蹲在她面前,眼睛也盯著八神錘,“姐姐,這簪子好漂亮,有名字嗎?”
蘇梵搖頭,“這不是我的簪子,所以沒有取名字?!?p> 霍其玉皺起小臉,半晌后,道:“那我給它們?nèi)×诵∶貌缓???p> 蘇梵又問:“你想叫什么名字?”
霍其玉裂開嘴,“嗯,這個叫大黑,這個叫小黑好不好?你看它們黑的好漂亮,”
蘇梵一愣,隱隱感覺到八神錘似乎有些不滿在抗議,這名字分明就是寫阿貓阿狗。
蘇梵噗一聲笑出來,有點(diǎn)小壞心的答應(yīng)了,“也不錯,就叫大黑小黑吧。”
八神錘有些頹然的接受了,心情很郁悶,周身散發(fā)著一股幽怨之氣。
大黑小黑,討厭的小孩,我們明明叫星宿八神錘??!
霍其玉拿起大黑,“姐姐,你看他的花紋為什么這么多?為什么小黑就沒有花紋?”
蘇梵想也不想就回答,“這叫陣訣,大黑身上的陣訣掌管封印,小黑掌管靈術(shù)。”
楚煙煉制星宿八神錘時,因?yàn)殪`力太過迅猛,毀掉了數(shù)十個滿品爐鼎,最后只能將法器的力量一分為二。
因?yàn)槭巧耠A法器,星宿八神錘是可以完全脫離宿主自行發(fā)動。
霍其玉眼睛亮亮的,“哇,真厲害?!?p> 蘇梵笑著,見他似乎非常喜歡八神錘,心思一動。
若八神錘是她之物,倒是可以送給他,可這是楚煙的本命法器,她也沒辦法做主。
“等你以后開始修煉了,也會有自己的法器。”
霍其玉疑惑著,“姐姐不也在修煉,為什么你沒有法器呢?”
蘇梵想了想,說:“我喜歡刀劍類的法器。”
“那姐姐可以煉制自己的本命法器呀?”
蘇梵摸摸他的頭,笑道:“以后會煉,現(xiàn)在還太早?!?p> 她又不是人,煉制本命法器需要在煉制初期加入自己的血。
所以她并沒有辦法煉制。
對了!
蘇梵忽然想起,她為何不問問欒星洲有沒有什么辦法可以煉制本命法器。
當(dāng)年的白羽王不也有。
這就說明白羽族是可以煉制的。
“嗯,姐姐以后的法器一定最好看?!?p> 被蘇梵和霍其玉兩人分別拿著的大小黑突然閃了三下,有些自閉了。
下午,蘇梵從院子里出來,先一步去了內(nèi)院。
跨進(jìn)紅鯛大門,走入游廊,蘇梵驀然被卷席的靈力卻震懾,她先是愣了一下。
她才離開半月,內(nèi)院四處游走的靈力又強(qiáng)了數(shù)倍。
蘇梵深吸口氣,快步走入,一路上碰見許多師兄師姐,他們看見她都十分震驚,圍著她問東問西。
好不容易脫身,她不再耽誤直奔大三堂。
而此時,大三堂上已經(jīng)悉數(shù)坐滿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