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粟粒又失眠了。
已經(jīng)連著兩晚上沒睡覺了。
干擾她睡眠的,自然是沈自強無疑。
沈自強很干脆,沒有那種拖泥帶水的矯揉。
粟粒大學時談的那個男朋友,每次分開,各自回到寢室后,他還要再打電話來膩歪一陣,讓她覺得有些婆婆媽媽的。
沈自強就不一樣,把要說的話說了,要做的事做了,就一個電話也沒有了。
在成功獲得粟粒的香菜吻,定好明天接她下班后,他就心滿意足地回去了。
他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向粟粒確認她是否對他有感覺,是否真的接受了他,是否覺得他是世界上最好最合適的男人。
留下粟粒一個人在那滿腹心思地糾結凌亂。
第二天,粟粒早早的把手里的事情弄完后就等著沈自強來接她。
她不好意思再忘了。
下班鈴聲一響,粟粒就拿著包往外走。
“小粟,今天這么早下班啊?”領導笑呵呵地跟她打招呼。
領導們都清楚,粟粒一直是家和單位兩點來回穿梭,經(jīng)常在辦公室加班到很晚。
“哦,今天頭有點暈,所以,早點回去休息。”粟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叮”電梯門一開,她就“嘚嘚嘚”飛快地往單位旁邊那條街沖過去。
為了避人耳目,她讓沈自強把車停到旁邊那條街上去。
老遠,就看見沈自強朝她招手。
“餓了沒?我們還是去你小區(qū)附近吃飯?”沈自強很生疏地伸手,接過她手里的包,為她打開了車門。
估計他以前也沒干過幫女孩子提包的這種活。
她愣了愣,抓著包不放手。
“那個,既然昨晚已經(jīng)帶上了戒指,那以后,就由我來給你拎包打雜吧?!鄙蜃詮娬讨股谧o,壯了壯膽子,說出了恐怕是他這一生中的第一句情話。
自然,內心是十分緊張的。
但粟粒絲毫沒有看出來。
粟粒回過神來,回了他一個淺淺的笑容,松了手,坐進了早已打開車門的副駕駛室。
“還是去昨晚吃的那家牛肉面館吧,簡單點?!彼诹]p聲道。
粟粒個性率真,不喜花里胡哨,偏愛簡單的生活。
她的衣服幾乎沒有帶花的,都是純色的,通常,一身下來,連帶著包,不超過三種顏色。
如果哪一天看見粟粒穿了帶花的衣服,或者是身上大面積出現(xiàn)了第四種顏色,那她肯定是跟人玩真心話大冒險之類的玩輸了,又或者是被閨蜜給要挾了。
對于吃,她也一樣,經(jīng)常是素食簡餐,碗里的食物,也不會超過三種顏色。
蘇秦經(jīng)常笑她有強迫癥。
她自己也覺得自己稍稍有那么一點強迫癥,但是,她覺得并沒有什么不妥。
“喲,粟美女,又來啦?還是和昨天晚上一樣?兩碗麻辣牛肉面?”
剛一進面館,老板娘的一張笑臉即刻映入眼簾。
老板娘差不多和粟粒同年,粟粒搬過來后,經(jīng)常在他們家吃面,粟粒是個比較喜歡和人交流的人,加之老板娘也很隨和,所以,她們偶爾會在老板娘不忙的時候說說話。
“嗯?!彼诹Pχ鴽_老板娘點了點頭,后又覺得不妥,扭臉看著沈自強。
“還是麻辣牛肉面吧?怎么樣?”
“嗯,聽你的!麻辣牛肉面好吃!”沈自強點了點頭,找了個位置,把粟粒的包放下,又給粟粒到了杯熱水。
“兩碗麻辣牛肉面!”老板娘沖廚房喊道。
“哎,老板娘等一下,要一碗二兩的,一碗三兩的。”粟粒叫住了老板娘。
粟粒多了個心思,沈自強長得人高馬大,恐怕二兩不夠,干脆給他叫三兩。以前大學有個玩得比較近的男生,和女朋友約會,怕女朋友嫌他吃得多,每次都和女朋友吃一樣的分量,總是餓得頭暈眼花地回來狂吃一頓。
“好勒,一碗二兩,一碗三兩!”老板娘又沖廚房吼了一聲。
隨即,像想起來什么似的,偷偷瞄了一眼沈自強后,趕緊又到廚房里和師傅嘀咕了一兩句。
“來了,粟美女,你們的麻辣牛肉面來了。”不一會,老板娘就端了兩碗鮮香的麻辣牛肉面,上面還各自擱了個心形的煎蛋。
“老板娘,這——”粟粒臉刷地就紅了一大半。
“哎,看你經(jīng)常照顧我們的生意,這兩顆煎蛋是本店送的?!崩习迥镂嬷欤翱┛┛钡匦χ唛_了。
粟粒微微皺眉笑了笑。
連老板娘都看出來了。
粟粒不知道自己是該喜呢,還是該喜呢,還是該喜呢。
結賬的時候,自然是沈自強付的錢。
“那個,我把我媽做的厚被子,給你拿了一床過來?!鄙蜃詮娞咧窡粝碌慕瘘S色的銀杏葉,用征詢的眼神看著粟粒。
“???!”粟粒沒聽清。
她壓根就不會想到,談戀愛,有送棉被的。
“那個,上次我不是說了嗎?我媽給我做了八床棉被,全都是用我們自己種的棉花做的,貨真價實,而且非常暖和,我國慶節(jié)開車回去的時候,我媽給我塞了滿滿一車,拉回來了六床。那個,想著你可能會需要,所以,我今天拿過來了一床,你看你,需不需要?如果覺得不合適,那就算了,如果覺得想試一下我們自己種的棉花做的被子,我這就給你拿上去?!?p> 沈自強蹲下去,拾了幾片銀杏葉,拿在手上,不停這用他粗實的拇指和食指,捻著葉子的桿。
瞧這事,瞧這話,步步為營,滴水不漏。
粟粒覺得自己開始慢慢佩服眼前這個土了吧唧而又心思縝密的黑胖子了。
“咳咳”粟粒眼神動了動。
沈自強立刻扔掉手里的葉子,肅然地望著她,就像小學生在老師宣布期末考試成績前的那個樣子。
“那個,剛好我覺得今年天氣要冷一些,我的被子有些薄,正打算買一床厚一點的被子……”
“那正好!”粟粒還沒說完,沈自強就飛一般地奔向汽車后備箱,拽出了一床白白的,厚厚的棉被,在暮色沉沉的燈光中,格外顯眼。
“這被子是十斤重的,有點沉,還是,我送你上去吧?”沈自強抱著雪白的棉被,站在小區(qū)門口,巴巴地等著粟粒的號令。
“嗯,好吧?!彼诹V坏命c頭。
“好嘞!”
沈自強將棉被抱到了粟粒的臥室,在粟粒的指揮下,將棉被塞到了衣柜的最頂層。
“那個,謝謝!”粟粒紅著臉道謝,心里面一直在質問自己。
大晚上了,讓沈自強進自己的臥室,我是瘋了嗎?
“那個,粟粒!”沈自強突然抓住她的手,語氣極其誠懇,“我們要不要更進一步發(fā)展?”
“更進一步發(fā)展?”
“對,更進一步發(fā)展!”
“嗯!”粟粒羞澀地點了點頭。
她也不知道沈自強所說的更進一步發(fā)展是什么,但是,她覺得她可以相信他,哪怕是更進一步發(fā)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