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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安居士

第十二章 舊事

心安居士 三歲小兒 2103 2021-08-03 23:23:51

  舒濤的家位于華東路的西邊,順著那條連接著四個村子的路一直走,差不多有個兩三百米,緊挨在東古小學東邊有個二層小樓就是他家。

  他把自行車停在家門口,推開自家的大紅鐵門,沉悶地走進院子,看了半天小洋樓墻上明凈的瓷磚后總算憋出了一個字:“媽!”

  這聲音繞梁不絕,似乎因為舒濤的壞心情而被附加了某種魔力。待到聲音散去,屋子里才終于響起舒濤母親的聲音:“今天回來這么早??!”

  先聞其聲,后見其人。舒濤的母親名為白靈,只見她身穿一身家居裝,端著一個裝著小西紅柿的盤子從臥室里走了出來,她打開房門,然后從盤子里拿起一個小西紅柿遞給走進屋來的舒濤,說著:“你同學呢,他怎么沒來?”

  舒濤把頭歪向一邊表示不想吃這水果,然后坐到客廳的沙發(fā)上,看著順勢把小西紅柿放到自己嘴里的母親說道:“他死了,在今天下午,被車撞死的?!?p>  “啊,又死一個……”白靈極小聲地嘀咕道,但還是被舒濤聽了個清清楚楚。

  舒濤的眼神在此刻變得有些黯淡,他心有憤怒卻又強烈壓制著看向他的母親,一句話也沒說。

  “錯了錯了?!卑嘴`一邊咀嚼著小西紅柿一邊含糊不清地回道,“哎,是意外嗎,還是謀殺?”

  “意外?!笔鏉浅2磺樵傅貜淖炖飻D出這兩個字來,然后緩了緩又道,“但是肇事司機已經(jīng)被我掐死了。”

  白靈一口咽下嘴里的西紅柿,端在嘴邊的盤子也被她往下放到了肚子前,她緊皺起眉頭不愿意相信剛才聽見的話,略有遲疑地開口怒問道:“你殺人了?!”

  “殺了那個司機?!笔鏉恼Z氣突然有點虛。

  白靈一時恍惚,她手里的盤子一下子摔到了地上變得稀碎,西紅柿也滾落了一地,隨后她憤怒地走到舒濤面前,滿臉通紅,狠狠一巴掌拍到了舒濤的臉上。

  “誰讓你學你爹的!”

  白靈這一下子是真的動了氣,從未對舒濤動過手的她這一巴掌拍下去直接把她自己的手掌震得出了血,但她身上最疼的地方卻是心口,像是被萬箭穿心般疼痛,眼淚也在這一瞬間不爭氣地流了出來。

  她哽咽地說道:“你知道你爹為了活到現(xiàn)在躲躲藏藏地過了一輩子嗎?你聽他炫耀說什么他是個敢和發(fā)財神教對著干的一份子,你知道他有多少個不樂意像現(xiàn)在這樣茍活嗎!”

  白靈看著舒濤臉上被血稍微染紅的巴掌印,又憤怒又絕望又傷心難過。她落魄地走回自己的房間,趴到床邊跪在地上,哭泣成了她身上現(xiàn)在所有情緒一同指向的結(jié)局。她哭泣的聲音很小,但任誰聽了都一定能體會到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

  夕陽西下,黑暗在不知不覺中替代了光明??奁穆曇粼絹碓叫?,可以流的眼淚也越來越少。

  舒濤一直悶聲地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看著地板上倒映的影子越來越暗。他沒能預料到這件事會對他的母親造成這么大的心理傷害。

  盤子的碎片與爆漿的西紅柿像是在模仿劉樂的命案現(xiàn)場,一天里受到這么多次沖擊,舒濤大腦里的理智其實也差不多所剩無幾了。

  他終于站起來走進白靈的屋內(nèi)。

  “媽,對不起?!?p>  “你讓我自己待一會兒,你媽我需要自己靜靜?!?p>  舒濤多在原地站了兩秒,而后還是扭頭走了出來回到客廳,坐回了沙發(fā)上。

  ……

  舒濤的父親名為舒展,是一位武學愛好者,早年在山區(qū)的村子里生活,后來和同樣在山區(qū)村子里長大的姑娘白靈結(jié)為了夫妻并生下了舒濤這么一個兒子。本來沒有波瀾的生活可以舒舒服服地過下去,但誰想……

  在舒濤很小的時候他們老家周圍游蕩著許多的流浪漢,平常倒也沒多少事,只不過那些流浪漢中有不少經(jīng)常喝醉酒的人,這人一醉就經(jīng)常會不曉得自己在做什么。

  那個時候舒濤好像才三四歲。

  一天夜里有個醉漢正在野地里瘋言瘋語,舒濤在茅廁里聽見了他的聲音,因為好奇便在解決了大便后尋聲而去。

  舒展與白靈當時正在屋子里看電視,因為舒濤去廁所前和他們說了一聲,所以他們就沒有過多地去關(guān)注舒濤的動向,可誰知事故就這樣發(fā)生了。

  野地里黑漆馬虎的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看見聲源的位置傳來點點火光,那是醉漢在抽煙。他一個人躺在野地里,喝一口酒抽一口煙,嘴里嘀嘀咕咕的聲音挺大卻聽不出來他是在說些啥。那咽不到嘴里的酒就著煙從他的嘴里出來,要多惡心有多惡心。

  白靈經(jīng)常教育舒濤讓他離醉酒的人遠一點,舒濤也很聽話,從來沒有接近過他們。但是壓抑的好奇終究還是戰(zhàn)勝了教育的管理。

  舒濤小心翼翼地朝著不遠處的醉漢走去,他沒有意識到危險,只是在想醉酒的人到底是個什么樣子。

  這醉漢其實也沒想惹事,只不過是在喝醉之后找了一個冷清的地方宣泄一下情緒,他現(xiàn)在這個樣子在成年人眼里一看便知是標榜著生人勿近,可當時的舒濤卻完全意識不到這一點。

  “喂,你干嘛呢?”舒濤在走到確保醉漢能聽見他說話的位置停下,然后緩聲問了這么一句話。

  醉漢哪管他說了啥,又哪能聽出來他說了啥,他只知道他的單人世界受到了侵襲,他要防衛(wèi)。

  醉漢手里還握著那瓶喝了一半的酒,在聽到舒濤的聲音之后不假思索地便把酒瓶扔往了舒濤所在的方向。

  酒瓶沒有奔著舒濤來,而是砸到了離他不遠的一塊石頭上,瓶子碎開,玻璃碎片四散濺開,彈到舒濤身上的碎片倒沒對他造成多大傷害,只是那個從他臉上劃過的碎片給他留下了一道伴隨他一生的傷疤。

  血液模糊了舒濤的視線,他感到疼痛又受到驚嚇,放聲哭泣起來。

  這時還在屋子里的舒展夫婦才留意到野外的動靜,他們急忙從屋子里趕了出來,但怎么也挽回不了舒濤臉上已經(jīng)受到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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