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同時愣住。
原本要邁開的腳,像是再也走不動了,就這樣愣在了原地。
遠遠傳來的樂聲中,仿佛帶著種神秘又神奇的魔力,讓人不自覺駐足傾聽。
聽著聽著,臉上的表情就逐漸癡了,就像被勾走了魂魄。
再加上,曲調(diào)又似哀樂,凄凄慘慘,悲悲切切,更是無端勾人愁懷,無論什么人聽了,都會不自覺地想起傷心往事。
三人感同身受,此時心里都有一股說不出的酸楚之感。
“喵……”
一只黑貓從屋檐上竄了下來。
它的動作很輕,也很快,一晃就不見了蹤影。
下一刻。
更多黑貓從四面八方聚攏過來,有的從屋頂躍下,有的從墻角轉(zhuǎn)出。
不約而同地聚集到一起,向著樂聲源頭,相繼奔去。
現(xiàn)在正是晌午,整座小村都籠在炊煙之中。
這些饞嘴的貓兒居然沒有第一時間去趴墻根,而是像聽眾入場般,對那突兀的哀樂趨之若鶩,實在有些反常。
就在三人奇怪之際,天空中忽然響起一陣刺耳的低鳴。
“啊啊啊啊……”
驀然抬頭,只見成群的烏鴉,有如黑云過境般,當(dāng)空掠過,也朝著樂聲傳來的方向飛去。
地上黑貓,天上烏鴉,并無半點相映成趣之感,反而形成了一道詭異的風(fēng)景線。
此時。
樂聲愈發(fā)凄楚,嗚嗚咽咽,似女子哭訴命運的多舛。
“這好像是……音波功!”
莫聰豁然說道。
“哦?”
丁青曾在學(xué)校圖書館里,看過關(guān)于這種功法的記載。
音波功既能通過聲音影響人的情緒,從而起到擾亂敵心,摧毀對手戰(zhàn)意的效果。更能以聲音作為媒介,將戰(zhàn)力值化成有形之物,是一種十分特殊的攻擊手段。
這座質(zhì)樸的邊陲村莊,自然沒有會使用這種高階功法的修士存在。
那奏樂之人是誰?
“走,看看去!”
李明宇顯得有些興奮。
三人循聲而去,片刻之后,便到了村尾。
村尾有棵老槐樹,枝葉茂盛,樹干粗壯,需要七八個壯年揚臂合抱,看來已有千百年歷史。
樹下有人。
兩個人。
他們看起來都是二十出頭的少年,臉色卻蒼白得像是兩個將死的老人。
他們的身材頎長而消瘦,說是兩根竹竿一點也不為過。
最讓人咋舌的,還是他們怪異的穿著。
其中一人,從頭到腳都是紅的——紅夾克,紅牛仔褲,紅布鞋,連內(nèi)衣和襪子也紅得像血。
他負手站在樹下,手里提溜著一支嗩吶,此時正隨著樂聲搖頭晃腦。
另一個人全身都是綠的——綠衛(wèi)衣,綠工裝褲,綠球鞋,他的內(nèi)衣和襪子雖然不是綠的,卻帶著一頂綠色鴨舌帽。
此時正盤腿坐在樹下,緩緩演奏著掌中那支古色古香的二胡。
紅配綠,賽狗屁。
三人雖然想笑,卻不知為何就是笑不出來。
非但笑不出來,鼻子竟沒來由有些酸楚。
因為那綠衣少年演奏的樂曲實在太悲傷,也太痛苦,令人不由得愁腸百轉(zhuǎn)。
就算那首素來以凄美著稱的二胡名曲《二泉映月》,與它相比,也成了大姑娘出嫁時的喜樂。
全村的黑貓都匍匐在他們腳邊,足有五六十只,不時發(fā)出輕柔叫聲,似在應(yīng)和曲調(diào)。
成群的烏鴉在槐樹枝頭低空盤旋,聚而不散,像是被一道無形的氣墻隔絕,只能在這方空間內(nèi)無休止地鬼打墻。
黑的羽,紅的眼,叫聲凄慘,有如一個不祥的預(yù)兆。
良久,
曲畢。
黑貓散去,烏鴉高飛。
槐樹下,又只剩下那兩個孤零零的少年。
碩大的槐樹遮蔽陽光,他們異常頎長的身影完全被黑暗的樹蔭掩蓋,看來就像兩道鬼影。
綠衣少年收起二胡,緩緩起身。一轉(zhuǎn)頭,禿鷹般銳利的目光正看見不遠處的丁青三人。
丁青他們給他看得脊背一涼,下意識站直身體,不敢說話,也不敢動。
凝注片刻后,綠衣少年露出一個微笑,接著微微彎腰,欠身示意,就像一個謝幕的音樂家。
他雖然在笑,可笑容卻詭異瘆人,像是一根冰錐,隨時都會刺到人的血肉骨髓里去。
三人心里都是咯噔一下,連忙畢恭畢敬地彎腰還禮。
綠衣少年將二胡提在手里,與紅衣少年交換一個眼神后,二人徑自走過丁青他們身邊,向村子里走去。
他們走路的姿勢也很奇怪,膝蓋以上完全不動,手也不擺,只靠小腿移動,看來就像在不斷跳躍,像極了僵尸。
看著他們的背影,丁青忽然聯(lián)想到周星馳電影《功夫》里的那兩個撫琴殺手。
一曲肝腸斷,何處覓知音。
“他們……他們好像走進了海風(fēng)怡人。”
莫聰小聲提醒。
丁青撐了撐脖子,果然看見他們消失的地方,正是之前已有多位年輕修士入住的“海風(fēng)怡人”。
“他們果然都是修士,怪不得會用音波功?!?p> 丁青忽然想到什么,轉(zhuǎn)頭對莫聰說道:“對了,他們的戰(zhàn)力值有多少?”
“我剛偷瞄了一眼,都在五百點以下?!?p> 莫聰左右看了看,似是怕人聽見,壓低聲音接著道:“不過,只要是一品修士,就能壓制戰(zhàn)力值。他們一定像剛才那些人一樣,不想被人看出自己的實力。”
“哦……”
丁青聞言,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想來戰(zhàn)力值足有1200點的哪吒,在學(xué)校應(yīng)該也壓制了自己的戰(zhàn)力值,所以上次莫聰才會看走眼。
“我想起來了!”
李明宇忽然一驚一乍地說道:“如果猜得沒錯,這兩個人都是朝歌大學(xué)民樂系的高材生。紅衣服的叫鄭倫,綠衣服叫陳奇。”
“啥?!”
丁青忍不住驚訝道:“這兩個名字好像有點耳熟啊……”
“那是當(dāng)然!”
李明宇繼續(xù)道:“就算你沒聽過他們,也該聽過‘鄭氏婚慶’和‘陳氏冥具’的大名!”
“他們的父輩都是做婚喪嫁娶這個行當(dāng)起家的,如今一個是婚慶界的翹楚,一個是冥具業(yè)的龍頭?!?p> “他們從小耳濡目染,學(xué)了一手好樂器。考上大學(xué)后,一拍即合,組成了一個民樂組合。”
“好像叫……‘哼哈Boys’!”
臥槽!??!
丁青一拍腦門,頓時醒悟,怪不得這兩個家伙的名字這么耳熟。
鄭倫陳奇,哼哈二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