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晚上王威遠也沒有出來吃飯,期間劉海寧進去看了幾次,都看見王威遠在桌子前學習,就也沒在說什么。
王威遠的爸爸把飯菜熱在鍋里,不到十點夫妻倆就躺在了床上,王威遠的父親思來想去還是對劉海寧說道:“我覺著你還是應(yīng)該吃點藥調(diào)理調(diào)理,更年期嘛,誰都得經(jīng)歷,況且你壓力這么大,總這么下去,再得什么心里疾病。”
“你行了,我根本不需要,那些心里疾病啥的都是因為有事,心里沒事他能有病么,再就是自己跟自己過不去,吃藥沒用,我吃藥他成績能上去么,要是能我把藥當飯吃都行,那他成績上不去我吃藥心里不也還是堵的慌么,行了,睡覺吧,你可別操心了?!?p> 王威遠的爸爸也沒再說話,摘掉了眼鏡準備睡覺,劉海寧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轉(zhuǎn)過身來說道:“還有啊,以后我管孩子你別老和稀泥,馬上就要考大學了,你現(xiàn)在不逼他不行,能多逼出幾分就是幾分,現(xiàn)在競爭多激烈啊,你也不是不知道有時候一分之差就能和好大學失之交臂,再說了就這一年,考完大學你讓我管我都不管了?!?p> “行,行,行,我不管,還就這一年,威威從小到大不就是讓你這么管過來的,有時候太緊了不是好事,再給孩子逼出什么毛病來。”
“能有什么毛病,我還不都是為了他好,你就別跟著摻和就行了,睡覺吧。”
王威遠坐在桌前雖然書本都鋪開在桌子上,但他自己卻目光呆滯,心里不知道在想著什么,雙手不停的干搓著,因為每天洗手都會涂抹大量的洗手液導致手上的皮膚異常的干燥,手心有的地方都已經(jīng)開裂出許多皮層,每當他雙手干搓出一塊翹起的皮層,他就會用手指甲夾住猛的撕扯下來,整個手心幾乎沒有好的地方,有的傷口還會滲出血來。
他在恐懼,因為這次考試他不僅沒有達到劉海寧的要求,而且肯定考砸了,他再為即將到來的考試成績感到恐懼,他再為面對自己的母親感到恐懼,如果今天不是任楠楠的出現(xiàn),他已經(jīng)從那個窗口,他認為的安全出口,逃離了這個世界。
任楠楠也同樣在學習,在逼仄的小屋內(nèi),任楠楠披著羽絨服,旁邊的任媽媽已經(jīng)睡去,一天的忙碌勞累使任媽媽睡的很沉還微微打著鼾,任楠楠看了看熟睡的媽媽,輕輕的替她把電熱毯的開關(guān)打開,任媽媽活的很仔細,也很節(jié)省但只對她自己,她嫌電熱毯費電經(jīng)常都不開,卻每天上床之前都會把女兒的電熱毯打開,怕她上床的時候被窩是冷的,任楠楠當然發(fā)現(xiàn)了這個小秘密,她就會趁媽媽每天睡熟的時候,偷偷的替她打開,就像每天早上任媽媽都會偷偷的替自己的女兒取消鬧鈴一樣,相依為命的母女倆都偷偷用自己的小心思,去盡量的關(guān)心著對方。
任楠楠又替媽媽掖了掖被子,才又重新看起了書,這時手機震動了一下,任楠楠拿起一看原來是阿耀給自己發(fā)來了信息。
內(nèi)容是一張照片,照片里的人正是任楠楠,冬日的清晨任楠楠穿著一身普普通通的校服正在蒸包子的爐子前忙碌著,通紅的臉蛋上掛著一抹笑,額頭上的汗珠清晰可見,整個人沐浴在陽光之中,而她也和那溫暖的陽光一樣的燦爛。
照片里的女孩很漂亮,任楠楠一度懷疑這真的是自己么,想了想也就釋然了,發(fā)了一條消息過去,:“你這P的太過了吧,都失真了。”
阿耀馬上就回復了:“?你再說什么啊,我只不過對照片的色調(diào)進行了調(diào)整,其他的地方我是一點沒動?。俊苯又职l(fā)了一張照片過來,內(nèi)容和上一張一模一樣只是顏色稍微暗淡了一些。
“喏,你自己看吧,你不會連自己長什么樣子都不知道吧?”
任楠楠還真就從桌子里翻出一塊小鏡子,對著自己照了起來,畢竟是女孩哪有不愛美的,只不過任楠楠每天都過得太充實了,完全就把這茬忘了,她好久沒有認真的照過鏡子了,來回照了照還真的跟照片里一模一樣,任楠楠很開心的笑了。
拿起手機回復道:“不錯,不錯,感謝你沒把本小姐拍丑了?!?p> 阿耀:“其實把你拍好看了不難,隨便拍拍就行,把你拍丑了才是真的難,我還沒有那樣的技術(shù)?!?p> 任楠楠看著這個有點撩妹嫌疑的回復,想了想只回復了“哈哈”敷衍了過去,然后點開刪除好友的選項,當初加好友不過就是為了看看照片的效果,至于獎金什么的,任楠楠根本沒放在心上,現(xiàn)在照片也看過了,兩人也就不會再有什么交集了,好友也就沒用了,任楠楠猶豫了一下剛要點到確認,王威遠發(fā)來了一條信息:“明天想聽什么歌?”
任楠楠沒想到王威遠還會給自己發(fā)信息,趕緊忙著回復:“什么歌都行啊,只要是你唱的就好了?!?p> 王威遠的回復也極其簡單:“知道了?!?p> 任楠楠拿著手機等了一會,又點開了那張照片,她也確實很喜歡這張照片,她喜歡照片里的自己身邊充滿了陽光,她把這張照片設(shè)置成了自己朋友圈的封面,并把簽名改成了“撕裂黑暗,向陽生長?!?p> 這句話也正印證了任楠楠的生活狀態(tài),父親入獄,和母親相依為命,連一個溫暖像樣的房子的都沒有,她或許真的生活在泥土里,而且是很深很深的土里,但是她卻一步步努力認真的向上生長著,很堅定很倔強,雖然屋子不夠暖,她卻和母親用那些細小的事互相溫暖著對方,雖然十年來缺失了父愛,她卻用自己僅有的休息時間去探望自己的父親,以彌補和父親之間的隔閡疏遠,而且還在盡可能的溫暖身邊的人,這就是任楠楠的世界,十八歲的女孩正用自己那稚嫩纖細卻無比堅韌的手臂去撕裂這眼前和身邊的黑暗,一步步向著太陽的方向努力生長著。
夜深了,困倦也向著任楠楠席卷而來,她收拾好書本,輕手輕腳的爬上自己的小床,蓋上被子的一瞬間幾乎就要睡去,稍稍偏了一下頭扯下了綁頭的皮套,想拿出手機看看微博,可剛側(cè)過身就睡了過去,而現(xiàn)在距離她起床也就只有不到五個小時的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