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懦弱的魔王

第一百零五章:顯藏

懦弱的魔王 落影無聲 3098 2020-10-02 11:45:47

  沐雪非剛下馬,就看到府門前停著一輛馬車。馬車呈朱紅色,兩側(cè)畫有飛鶴騰云,前端掛著的玉龍吊墜在風中搖晃。

  “郡……”宗器走過來,剛想稟告,但被沐雪非揚手阻止了。

  “你回去吧。”她說,然后轉(zhuǎn)過身往府內(nèi)走去。

  她已然明白客人的身份。這是鶴驂,太子的車駕。太子突然夜里來訪,大概不是什么好事。

  正行至前廳,果然聽得有人說話,仔細一聽,除了自己的父親,還有另一個聲音。

  未容細想,沐雪非步入正廳,抬眼看見坐在正座上的年輕男子。

  男子約莫二十四歲,一身紫金錦衣,上有飛鶴與麒麟銀絲暗紋,腰間系著一條朱紅白玉腰帶,上掛一塊成色極佳的墨玉,高貴清華。

  墨若沉羽的黑發(fā)束起以一頂鑲玉金冠固定住,清朗的臉龐棱角分明,一雙眼眸如墨入畫,深邃得仿若黑夜。

  他便只是平靜地坐著,瞳眸正對前方,雖是無言,但那股凌厲的威儀卻無形地擴散開來。

  沐雪非跪地行禮,同時說道:“臣參見太子殿下?!?p>  “郡主免禮,快快起來吧?!碧拥穆曇羟逶?,不似預想的威勢,卻像是個兄長的口吻。

  沐雪非站起身,看到自己的父親也在太子旁邊坐著,連真卿也在一旁站著。

  “雪非,昨夜的事你查得怎么樣了?”沐子敬微笑著對她說,這一句如此不避諱的話令沐雪非吃了一驚。

  她瞪著眼睛看向自己的父親,一時忘了應答。

  當看到自己父親點下頭后,她立馬反應過來。早在幾日前父親就在她面前說過這幾日會有貴客到,原來說的是東宮太子。

  她點點頭,收回思緒,定下心神后說道:“是,稟告殿下,發(fā)生在醉生夢的命案,臣已有所眉目,但還不敢確定?!?p>  “此話怎講?”說話的是沐子敬,旁邊的太子只是端起茶杯在默然地喝茶。

  “趙家公子之死,公輸厘雖然嫌疑很大,但并沒有直接的證據(jù),而且趙家公子的死因也有其他疑點?!?p>  沐雪非說話間從身上摸出一份文書,呈遞上去。

  真卿走過來接過文書,越過身邊的王爺,直接呈遞到太子身前。

  太子揚起手,停在空中,沒有去接文書?!拔耶吘故莻€晚輩,還是王爺先吧?!?p>  沐雪非敏銳地覺察到太子此時自稱變成了“我”,而非一貫的“本宮”。

  真卿瞄了一眼旁邊的沐子敬。

  沐子敬點點頭,笑道:“好吧,老夫是個粗人,這種小事就別相互推托了?!?p>  他伸手拿過真卿手上的文書,這時候沐雪非才繼續(xù)自己的闡述。

  “這是靖安府的卷宗。當時趙家公子正因醉酒獨自昏睡于醉生夢的客房內(nèi),門外有家丁把手,未見有動靜,直到家丁進房欲喚醒他時才知遇害。從死因上看,趙家公子是被剖心而死,而且從傷口看,是類似獸爪之類的東西?!?p>  “無聲無息,剖心而死,怎么看都不像是人類所為?!闭媲湓谝慌云狡秸f道,表情毫無波瀾。

  “現(xiàn)場可有魔祟的蹤跡?”沐子敬問。

  沐雪非搖頭,“靖安府搜索一日,毫無發(fā)現(xiàn)?!?p>  “傳聞丞相公輸右是九道陰陽門的大家,陰陽術(shù)極為出眾,不知可是有關?”太子這時放下茶杯,淡定自若般說道。

  “不像?!被卮鹚氖钦媲?,“所謂陰陽術(shù),針對的仍然是人。但眼下所為卻并非是人所能做的,能夠做到的只有魔祟。如果它未被發(fā)現(xiàn),不是因為它不存在,而是因為它藏的好?!?p>  “臣也是同樣意思。”沐雪非跟上附議,表示認同。

  “既已確定是魔祟殺人,郡主一開始提到已有所眉目,想必是已經(jīng)有發(fā)現(xiàn)了吧?”真卿此時望向沐雪非,有意無意地將話題交回到她手中。

  “是的?!便逖┓屈c頭,“此案雖非公輸厘所為,不過與公輸家族依然有莫大的關聯(lián)。除了公輸厘,昨晚與趙家公子存在糾紛的還有另一個公輸家族的人?!?p>  “丞相之女,公輸?shù)?。”真卿替她說明。

  太子聞言眉頭皺了下,不過很快就舒緩開來。

  沐雪非繼續(xù)說:“公輸?shù)ぷ杂左w弱,是大家族中少有的不曾修學道宗的貴族子女,原本是不該把疑問放到她身上的。但諸位可還記得,年初丞相府為公輸?shù)ご筠k生辰宴,當時也發(fā)生了一件相似的案件?!?p>  太子的臉色一下變得凝重。

  “生辰宴上,所派去請壽星公輸?shù)さ募叶”话l(fā)現(xiàn)慘死于公輸?shù)し績?nèi),同樣也是剖心而死。所不同的是,當時丞相公輸右以刺客入侵為由解釋,更以此阻止了外界的調(diào)查,令人難以覺察真相。而這次他無法阻止。”

  “縱使死因相似,也不能說明什么?!便遄泳闯烈鞯馈?p>  “誠然如此,此事臣會繼續(xù)查實。”沐雪非抱拳說。

  就在這時,一旁的太子卻“噗呲”的一聲,笑了。他幽幽地說:“公輸?shù)な俏业奈磥硖渝?,如今看來是在我身邊的一頭魔鬼呵?!?p>  沐雪非額上不禁滲出冷汗。公輸?shù)づc太子是娃娃親,很早就定了親,年初公輸?shù)こ赡甓Y節(jié)后本就該談婚論嫁的,只是因為命案被耽擱到了現(xiàn)在。若果公輸?shù)ふ媸悄莻€作案的“魔祟”,那對太子來說就是致命的威脅。

  “臣必定盡心協(xié)力將真相還原,力保殿下周全。”

  太子此時呼出一口氣,將身體稍微往后靠了靠,口氣里帶出幾分無奈說道:“公輸?shù)さ氖戮陀袆诳ぶ髁??!?p>  說到此刻,他忽地盯著望向沐雪非,說道:“另外,郡主也不必在我面前如此拘謹,沐家雖是異姓皇族,但與我敖家早已兄弟相稱。也就是說我們只有兄妹之分,無須臣下之別。你在我的面前稱‘我’就可以了,不必稱臣。”

  沐雪非抬眼瞪著,心里已經(jīng)波瀾起伏。她當然明白這個“我”意味著什么,就像她的父親可以在皇帝面前自稱我一樣,這是無上的榮耀。但眼前的畢竟不是皇帝,僅是太子而已,雖是儲君,但在今日時局之下仍難以明說就一定是未來天子。

  若她真的稱了這一聲“我”,就是公然站隊太子。她本意絕不想站隊哪一方,更不想沐王府站隊哪一方,黨爭之下,沐王府秉持中立才是她想要的。

  但眼下的局面卻讓她看不懂,自己的父親,包括從小到大一直敬仰的真卿先生在這一刻齊刷刷明確站隊太子,逼得她也無法置身事外。

  她薄唇微動,唇間貝齒輕咬,最后仍是垂下了頭,說道:“我知道了?!?p>  “好了,這件事就說到這里吧,我今天并不是為了這件事而來的?!钡玫綕M意答復的太子恢復了臉色的沉著,他從座上站起,一步一步向沐雪非的方向走近。

  “前些日子,父皇交給我一個籌備谷神講學的差事,郡主沒來的時候我就與王爺,還有真卿先生討論了一下??ぶ髯鳛楣壬窀咄剑恢獙Υ擞泻我娊??”

  谷神講學,早在沐雪非剛返回放天城時就已有所耳聞。谷神是玄牝山的宗主,是玄牝道學的集大成者,每年都會受帝國的邀請而在放天城開展為期二十天的講學活動。通常講學活動由皇室負責籌辦,而能夠參與講學的都是帝國的大家族子弟。按照慣例,今年的谷神講學由太子籌備,也是皇帝陛下對他的考驗。

  “師尊對講學一事向來上心,臣……我尚在玄牝山的時候,便多次聽他提及。能有直面谷神,息從教導的機會,對參與者而言無疑是一件好事。此事若成,對殿下也是一件好事?!便逖┓浅林鴳獙Α?p>  “可惜要成功完成,卻不是一件易事?!碧诱驹阢逖┓巧砬?,眉頭一皺?!皩嵅幌嗖m,我今日到此,是邀請郡主參加谷神講學的。你本是谷神弟子,應對此事對你來說應該不成問題。”

  沐雪非愣了,實在沒想到太子會提出如此要求。她當然無意參加,谷神是她的老師,本次來京講學是難得的機會,應該把機會給更多人才是。

  正當她準備開口拒絕之際,站在沐子敬身邊的真卿卻揚口說道:“郡主當然會參加,作為谷神的得意門生,郡主辭別玄牝后可是盼著這一天呢?!?p>  沐雪非再一次愣住了。她瞪著眼睛望向真卿,只見后者在微笑著看著她,眼睛瞇出一道月牙。

  雖不知所以然,但沐雪非印象中真卿不是無分寸之人,于是她只好低首抱拳應道:“是?!?p>  這時真卿再度開口,“另外,關于黑鐵軍舉薦名單一事,郡主已經(jīng)在遴選,過兩天就可上呈陛下?!?p>  這又是什么?沐雪非完全摸不著頭腦。

  太子沉吟了一下,說:“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不過據(jù)我所知,谷神講學鶩王也會參加,所以郡主可得多加小心了?!?p>  草草交代幾句后,太子便不再逗留。

  一行人相送太子于府門之外,又各自寒暄幾句,才終于恭送鶴驂離開。

  等到太子的車駕漸行漸遠,沐雪非內(nèi)心的疑問終于是按捺不住了。

  “不知先生為何要讓我參加講學,這對我來說,明明就不是必要的事?!彼龔娙讨S眾人回到中堂,待下人離去,只剩下她與父親及喻真卿三人后,才迎著真卿的背影冷冷地說。

  真卿的表情一慣的淡然自然,他先是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輕抿了一口,才緩緩回轉(zhuǎn)過身,微微點了下頭,以示禮數(shù)。

  “谷神講學是陛下交與太子主導的,以三宗與帝國的關系,不得有誤。鶩王參加,必然不是為了簡單的求學而來;太子到此,為的是讓郡主參加講學,確保講學順利??ぶ鲬撁靼走@個道理,又有什么可疑慮的呢?”

  真卿話已到此,沐雪非也不必拐彎抹角,霜雪般的臉上緊繃起來,清冷的目光激射而出,直接說道:“因為公輸家族作亂,我僭越職權(quán)辦案是為了正義。我不愿加入黨爭,也不希望王府陷入黨爭。若父親決定要選擇太子,我會遵從,但希望能考慮周全?!?p>  “雪非,這個選擇是我和真卿先生一起決定的,本該一開始征求你的意見,但又怕你太意氣用事。”沐子敬知道自家閨女心有怨意,于是便站出來解釋,同時自己心里也是難掩過意不去。

  “我不明白?!便逖┓浅谅暤?,眼里帶著鋒棱。她討厭這種被人瞞住到最后知道的感覺,仿佛被背叛。

  真卿放下茶杯,抄著手背在身后,一步一步地朝她走過來,臉上是一片平靜。

  “郡主想要中立?”他瞇著眼睛,一邊走路一邊搖頭,眼中盡是惋惜?!翱上?,人只要活著,就不可能中立。戰(zhàn)場上的中立,要么失去理性,要么失去人性。所以沐王府從來都不是中立的,以前不會,以后更不會。”

  他頓了一下,雙目睜大,倏然說道:“別忘了,當初逼死平陵王的正是黑鐵軍?!?p>  沐雪非心里一顫,頓時啞口無言。再看自己的父親,后者聞言時正低頭喝茶,一臉沉著。

  “真卿先生,我們已經(jīng)做了選擇,就不必再回頭看,只需要知道怎么做就好了。”他最后還是忍不住開口。

  真卿點頭。王爺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真卿自然識趣地收口。

  他恢復起微笑,淡淡道:“選擇太子,是真卿給王爺?shù)慕ㄗh,那么就讓我來給郡主說明。陛下生有四子,老大早夭,老二敖一師承陽生圣人,拜為太子。老三敖畢具通學九道伎藝,好音律繪畫,鮮有大志。老四敖離學于玄牝,治浚縣有功,封為鶩王,是唯一能威脅太子的人。至于為何選擇太子而非鶩王,只是因為太子出自陽生?!?p>  真卿引話題到此,沐雪非知道是父親刻意所為,看來這其中隱藏著她所不知的原由。但對真卿口中選擇太子的理由,她甚為不解。

  “陽生?那又如何?”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真卿此時坐了下來,也示意沐雪非坐下。

  沐雪非遲疑了片刻,并未坐下。

  真卿并未強求,只是繼續(xù)說道:“五年前兩人受皇命前去南部昭郡分別治理何縣和??h。彼時兩縣內(nèi)盜賊眾多,甚有人高呼改立國號,陛下對此深為不滿,故令二人前去,同時允許他們各自帶去一樣東西,無論何物。于是,太子從黑鐵軍借去一千精兵,而鶩王則帶去了十萬金。”

  “兩縣相隔不過一河,皇帝此舉無疑是有意要考察他們。三年后,他們回京之時都交出了滿意的答卷,兩縣的盜賊皆消失殆盡。太子離去時,居民們各安其所,井井有序。鶩王離去時,道路之旁淚灑者眾,四處高歌頌德。”

  真卿所說的故事,沐雪非當然也是知道的,雖然那時她還在玄牝山學道。

  她點頭道:“此事我有所耳聞,當時太子到任后即命黑鐵軍掃蕩盜賊,一月內(nèi)處死者竟達三千人眾,朝廷對此也頗有微詞。而鶩王卻令縣軍后退,以萬金救濟貧困者,斷絕鄉(xiāng)民生盜之心,同時與盜賊對話,許諾不以罪降之,歷時兩年,終于平息動亂?!?p>  “看來郡主是認可鶩王之法?”真卿說。

  沐雪非猶豫了一下,低聲說:“我不想選擇。”

  真卿搖了搖頭,嘆氣一聲,似乎很是失望?!疤幼畲蟮膯栴}就是做了好事卻不會說,就跟他的師父一樣,以至于天下人都以為太子以暴治城,而鶩王以仁治城?!?p>  沐雪非一愣。

  “真卿不怪郡主,郡主與鶩王同出玄牝,自然有相同的同理心??上г谶@件事上,這份同理心是不恰當?shù)摹!闭媲湟荒樛锵А?p>  “我告訴你兩個數(shù)字,然后你再來討論何為暴,何為仁。太子到任后一月內(nèi)殺了三千人,三年后回京時死亡人數(shù)仍舊是三千人。鶩王不曾命令士兵殺過一人,三年后回京時死亡人數(shù)是三萬五千人?!?p>  沐雪非驚訝萬分,就像是有人沖進她識海里把她的世界切得支離破碎,那原來還充斥著內(nèi)心的怨意轉(zhuǎn)眼被這驚人的反差擊碎,善惡在她心中被顛倒起來。

  “為什么會這樣?”她有點不敢相信真卿的話。

  “那些人不是被士兵殺的,是被盜賊殺的,或者是餓死。他們有老有少,有婦孺,有弱殘,本來就不該死的。最后盜賊沒了罪行,無辜者卻下了地獄?!闭媲湔f話時,冷漠得沒有半點溫度。

  沐雪非感到整個人都在顫動,難以置信聽到的一切。真卿的話嚴重沖擊著她的認知,只覺內(nèi)心十分悲涼,或是悲憤,亦或是知道真相的羞愧。

  真卿繼續(xù)說:“陽生術(shù)素有帝王術(shù)的稱號,他們絕情,有決斷卻富有大局觀。對于帝國而言,首先需要的是穩(wěn)定,而對于維持穩(wěn)定,只有陽生的皇帝能夠做到?!?p>  這一番話,更讓沐雪非語塞。真卿說得沒錯,自帝國建立伊始,幾乎每一代皇帝都有陽生背景,這并不尋常。

  真卿微微吐了口氣,輕笑著說:“郡主不必介懷,玄牝人雖然不適合當皇帝,卻是了不起的臣子,當今朝堂之下有不少的都是玄牝出身。”

  沐雪非扯出一絲微笑,恭恭敬敬地對真卿作揖后。

  “雪非明白了?!?p>  她久不在朝,又是長居軍營武地,對朝局多有不懂。真卿的話令她意識到今日朝局遠非她想象的那么簡單。

  這時,她忽然想起此前有提起谷神講學的舉薦名單,想必是參加講學的人員舉薦一事。于是她接著問真卿:“對谷神講學的名單,先生心中可有人選?”

  真卿呵呵一笑,說道:“我既然把選擇的權(quán)力交給郡主,就沒有再推薦的道理。我認為郡主心中已經(jīng)有了答案,谷神是你的師尊,他能回答你的疑問。”

  沐雪非一愣,不明白真意。

  這時沐子敬咳咳兩聲,吸引住她的注意力。他瞇著眼睛,看向女兒:“雪非,先生說的,你聽懂了么?”

  沐雪非低頭思索,片刻后抬眼望了前面在悠然喝茶的真卿和一臉沉著的父親,心里雖仍有余慮但已明白大半。

  她再次作揖。

  “看來父親和先生早有部署,那我明白了。這件事我會安排下去?!?p>  說完,她直接轉(zhuǎn)身步出中堂,逐漸消失在一片黑幕之中……

  待腳步聲全然消失殆盡,此時一直坐著的沐子敬才開口問道:“先生,講學名單真的沒有問題嗎?”

  真卿看著郡主消失后的黑暗,淡淡地說:“我知道郡主會選誰。坦白說,在我見到那個人之前,我不會把名單的決定權(quán)交由郡主。不過現(xiàn)在我改變主意了,是時候讓陛下面對這份小小的驚嚇?!?p>  “唉,”沐子敬低頭嘆氣,“希望一切如你所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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