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沒啥可說的了,上馬吧?!眲⑽骱驼f。
只見秋“嗖”的往上一躥,轉(zhuǎn)身坐上馬背。劉西和笑了,把韁繩遞給了秋?!暗?,我走了”。劉西和點了點頭,揮起的手順勢豎起了大拇指??祚R奔馳在楊柳鎮(zhèn)的大街上,路人已見多不怪,可從來沒見過如此英姿颯爽的女人騎在馬背上,奪人眼目,簡直就是一道風景。
云飛眼都看直了,湊到劉西和跟前,豎起大拇指:“大小姐深不可測,神人也。”劉西和問道:“你說,大小姐會不會,連眼都不眨殺了那兩個奸細?”云飛想了一下說:“大小姐心地善良,我看有點兒懸?!眲⑽骱驼f:“有其父必有其女,她若連這點兒魄力都沒有,她就不是我劉某人的女兒?!痹骑w試探的問:“老爺,莫非您懷疑大小姐是……”劉西和板著臉:“是什么?是個冒牌貨?我告訴你,她殺不殺那兩個奸細,她也是我劉家的后。我只不希望她像她母親那樣,遇事心慈手軟,毫無大志之智。我要讓她成為一個戰(zhàn)無不勝的強者。殺、殺、殺!”
楊柳鎮(zhèn)坐落在一處海拔較高的地界,原就是一片偌大的濕地,除去一些高粱地之外,青紗帳、沼澤地、以及蘆葦蕩廣闊無垠,望而無際。鳥魚蝦蟹,各種美味,取之不盡。日本人戰(zhàn)線之長,由于缺乏補給,這個地界兒的豐富食材,無疑被日本人強制征用,除葦制品,所有食材若發(fā)現(xiàn)有外賣者,格殺勿論。高木手下共有日兵上百人,以及保安團三百余人,駐扎在楊柳鎮(zhèn)以東,大概兩公里名叫大坎子的日本大本營據(jù)點。他們把收購的大量食材轉(zhuǎn)交給駐扎在縣城的北川。由北川負責送往前線。.
北川作為日戰(zhàn)區(qū)北大門的守軍統(tǒng)領,曾是以華制華的典范。被軍方調(diào)到這個稱之為鞭長莫及的平安縣。他生性高傲自大,手下日軍總共也就三百余人可守北大門,聲稱支那人猶如羔羊劣奴,豈能奈何于我?他把劉西和看作是一個膽小如鼠的土財主,為我所用,坐享其成。他大膽讓劉西和幫他在小坎子,建一個育馬場和一個利潤可觀的葦品廠,由劉西和全權負責經(jīng)營,利潤三七分成。他作為大股東,這些年可是撈了不少油水。但他也不得不防,將兩名日本人作為他的眼線,潛伏在育馬場,隨時向他報告劉西和對日本人是否存在二心。就連龍門保安團,以及駐扎在城外的皇協(xié)軍也有他的眼線。
這次,劉西和特意求他來為劉西和坐鎮(zhèn),非要對香月和紫月執(zhí)行家法“五斷刑”不可,還給高木奏了一本。說:“高木私下派人潛入劉府,想得到那對翡翠娃娃,這分明是不把你放在眼里。”北川大怒,他決定要親自來劉府坐鎮(zhèn),對兩個太太執(zhí)行“五斷刑”。北川也有他的兩個意圖,一是想給中國人之間制造一些小矛盾,便于掌控;二也是想給高木點顏色看看。他曾得知高木在上頭也給他揍了一本,說他對大日本帝國,已喪失信心,整日花天酒地,沉迷在酒色之中。北川貪戀酒色人人皆知,他險些被革職。他處在這個天高皇帝遠的地界,找個借口殺了高木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由吳媽帶路騎著軍馬,奔著鎮(zhèn)子西南小坎子育馬場,輕車熟路奔跑著。她們要穿過這片高粱地,再經(jīng)過一片蘆葦蕩,上了一條河堤。河道上有一條大約五十米長的木橋,橋西可見小坎子育馬場。由于旱情嚴重,這條原本泥濘的小路,已變成干裂的黃泥巴。路旁的蘆葦,猶如到了秋末的季節(jié),已是毫無生機。密蘆深處,那段較為茂盛的蘆葦蕩里,聚居著很多鳥類,嘰嘰喳喳,在渾濁的水里,吞食著掙扎著的各種魚類。
真是天不作美,這個曾魚米之鄉(xiāng)的地界,竟然也有青黃不接的年景。魚都被鳥兒吃了,糧食要被日本人低價征空,換來的只是日本人的紙票子。日本人重創(chuàng)東南亞金融,中國淪陷區(qū)的百姓,可被日本人的軍票坑苦了。百姓拿日本票子來買同胞的東西,人家不愿收軍票,只想收硬貨。銀元、金銀財寶就成了百姓心目中貨真價實的通貨。
劉西和用硬貨來暗中招兵買馬,簡直易如反掌。葦品場,育馬場,就成了他的秘密大本營。有槍有馬,兵員上千,整日訓練。大本營總統(tǒng)領是個三十出頭的健碩男子,他叫岳炳昆。他曾讀過講武堂,在武功乃至軍事方面均有建樹。他曾是平安縣城國民黨軍隊里的一個普通教官,劉西和早就對此人刮目相看。岳炳昆是個熱血男兒,面對日軍來犯,守軍統(tǒng)領帶兵棄城而逃。他一氣之下投奔了劉西和。
劉西和在電話里通知他:“大小姐馬上就到,你要率全體部下隆重迎接,給她一個驚喜。”還特意命令他:“那兩個日本奸細必須由大小姐親自殺了,否則拿你試問。”劉西和并沒告訴他為什么非要大小姐親自動手,岳炳昆也不敢多問。
為此,他有些為難,不知如何應付。他的一個參謀何明月向他耳語了半天,他點頭表示這個辦法可行。小坎子戒備森嚴,木樁子、鐵絲網(wǎng)、嘹望塔、探照燈、報警器、戰(zhàn)壕掩體、輕重機槍、裝備精良。偌大的練兵場,千余部下,全副武裝。頭上戴著锃光瓦亮的頭盔,清一色的綠色馬褲五眼翻毛灰色的皮靴。他們著裝和日本兵服有所不同:上身是件綠色夾克,胸前繡著一塊長方形的紅布頭,上面繡著一個黃色的十字標。岳炳昆何明月著裝與部下相同,只是腳下那雙黑色的軍靴,多了幾分威嚴。
他們邁著正步來到秋面前,敬了個軍禮:“在下已集合完畢,請大小姐閱兵?!眮淼穆飞?,秋已經(jīng)聽吳媽說了這邊的具體情況,可吳媽沒透露給她,這次來一定要他親手殺掉兩個人。那兩個奸細被繩子綁在木樁子上,頭臉被黑布袋罩著,連喊帶掙扎。全體部下排列整齊,有個帶頭的喊了一聲:“大小姐威武!”隨后大家齊喊“大小姐威武!”秋揮了一下手,叫了暫停:“好了,好了。都是自家人,咱不興這個?!彼蛄顺蚰莾蓚€奸細問道:“岳團長?這兩個人是怎么回事?”岳炳昆答道:“回大小姐,我聽說你有興來練練槍法,在下特意給您準備了兩個日本奸細,作為活靶子。以……”“以損您的威武”何明月趕緊補上了這么一句。忘了這句臺詞的岳炳昆隨口道:“對,對,以振您的威武。”
秋記著呢,劉西和要她學古人劉邦,成為強者。否則連個人都不敢殺,怎么能成大事呢。秋猜到了,這一定是劉西和的主意。既然認了劉西和為自己干爹,就不能辜負干爹的一片好心。于是她目光移向何明月,目光里透著精明,那不失正氣的眼神,非常人所有。何明月也聽說了秋法眼通天,今兒一見果不其然。四目相視,何明月不由大驚失色了一下,而后躬身賠笑:“大小姐,您還有什么吩咐?”秋微微笑了一下:“我聽說何參謀槍法出眾,可我向來不相信耳朵,只相信眼睛。我現(xiàn)在命令你,開槍打碎他們的腦袋!”岳炳昆慌了:“不,不大小姐您看,這分明是給您準備的活靶子,怎么能讓一個小小的參謀來享用呢?!鼻锇涯樢话澹骸斑`令者殺!吳媽,聽到?jīng)]有?”吳媽嗖地拔出手槍,槍口對準無可奈何的何參謀,何參謀苦澀著臉,瞅了瞅岳炳昆。岳炳昆一看大勢已去,只有任由劉西和發(fā)落。于是,他沖何參謀喊道:“難道你想抗令不成?”何明月聽罷來了個立正:“在下不敢?!庇谑撬统鍪謽專芭九尽眱蓸屨心X殼。
秋高喊:“好樣的,不愧是我劉家的兵,更不愧是我們中華炎黃的后人,你們也一樣,都是炎黃子孫。你們一定要記著:你們來當兵,并不是為了能掙到軍餉,而是為了保護你們的民族,保護我們的家園,保護我們家人免遭日寇欺負、殺害。就在前些日,我親眼所見,有個少婦活生生被日本人強奸后開膛破肚,慘不忍睹。你們說,這些日本人該不該殺?”“該殺,該殺”眾人高喊。秋又說:“總之一句話,要把倭寇趕出中國,還我河山!”眾人跟著高呼起來,秋鼓舞了眾人的志氣。秋的舉動正是劉西和所期待的——實為大將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