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立國之道
“我留下來保護清溪是可以,但要是哪一天我不小心掀開了這面具,你說她看到我這張臉,會作何感想?”佩魚先生重新戴上了黃金面具,話語之中透露著幾分苦澀。
周淳安不知道當(dāng)年下毒害她險些喪命,好不容易活了下來卻失去了味覺,煎熬著生活了好幾年的人,就是她最親的母妃。
她一直以為這是柔靜帝姬干的。鄭嘯是柔靜帝姬的兒子。她應(yīng)該是恨透了鄭嘯的。
如果周淳安永遠(yuǎn)都不知道實情,她就永遠(yuǎn)都不會原諒鄭嘯母子。
可如果讓她知道她母妃是這樣一位連自己的親骨肉也要當(dāng)做棋子來利用的毒婦的話,這對周淳安來說未免過于殘忍了一些。
所以,鄭嘯絕不會讓周淳安知道。
他的妹妹,好不容易活了過來,就應(yīng)當(dāng)快快樂樂平平安安地和自己心愛之人過好這一輩子。
那些背地里的骯臟的,陰晦的人,他這個當(dāng)哥哥的自會處理得干干凈凈。
“鄭嘯……”楚潤玨欲言又止,“你難道想要這一輩子都不和她相認(rèn),她已經(jīng)知道你是我的人了,遲早是會要見你的?!?p> “在那之前,我會先離開這里。”佩魚先生立即反駁道。
“離開?去哪兒?”楚潤玨眉頭一皺。
“從哪里來,回哪里去。天大地大,四海為家?!迸弭~先生答得輕松,“像我這樣一無是處的人,這輩子能感受到親情、友情是什么滋味,已經(jīng)很知足了?!?p> 楚潤玨不明白佩魚先生為什么要說自己是個一無是處之人,當(dāng)今世上,想要再找到一個能像他一般奇思妙想層出不窮,謀略遠(yuǎn)見獨樹一幟的人,那幾乎都是不可能的了。
倘若梁帝并非那般昏庸無道,倘若他沒有被幽禁東宮,這天下在他的手中,應(yīng)當(dāng)也該是一片太平盛世的。
明明是個星光熠熠的人,偏要活得小心翼翼的。
“如果你抓到了奕靈帝姬,要怎么處置?”佩魚先生見到楚潤玨不說話,便笑著問道。
剛剛那一瞬時的沉默讓馬車?yán)锏臍夥沼行┙棺?,然而他一發(fā)出笑聲,便如同春風(fēng)化雨一般,楚潤玨因他一番話而變得沉悶的心緒也緩和了下來。
但佩魚先生提出的問題,他也沒有回答。
如何處置奕靈帝姬?
奕靈帝姬那般謹(jǐn)慎的女人,從來不會把自己置身于危險的地方。就算白衣教與她有關(guān)聯(lián),那也是她的手下留在中原打理白衣教。
她本人一定還待在戎族人的地界,除非有什么東西的誘惑力大得能讓她親自來中原,否則楚潤玨想要抓到她,唯有踏平戎族這一個辦法。
戎族雖然實力不強,但是他們住在北方,那里天寒地凍,行軍打仗對中原人極為不利,如果想踏平戎族,只能趁夏日三個月的時間。
偏偏戎族地界又多山,倘若真的打起來,他們往山里一躲,邊打邊躲十分難纏,三個月的時間擊敗戎族實在困難。
但戎族實力不強,進攻中原同樣毫無勝算,戎族與大烆,現(xiàn)在便只能是進水不犯河水。
只是中原人與戎族的貿(mào)易中斷,戎族人這幾年的日子也過得不是那么如意。衰敗,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摧毀一國,領(lǐng)兵打仗并不是唯一的辦法,通過商道上的操縱,徐徐圖之,使一國由富轉(zhuǎn)衰,貧苦交加,最終為求生存不得不臣屬于他國。
不見血雨腥風(fēng),只需十幾年的光景便可將他國的財富掠奪干凈,又或是與他國加深商貿(mào)互利共贏,借更強之國發(fā)展自身,這亦是立國之道。
這些,都是佩魚先生給楚潤玨的書上寫著的東西。
只是那本書上的內(nèi)容過于繁瑣,諸如“經(jīng)濟對沖”、“對賭協(xié)議”、“白衣騎士”之類的詞語的解釋都過于晦澀,他并不能全然看懂。
按照佩魚先生的意思,只需切斷與戎族人的貿(mào)易往來。戎族多山少田,一年里又是嚴(yán)寒時日居多,只能靠與中原商貿(mào),以良木煤石換取糧食布匹。
然而良木煤石等物并非日常所需,可糧食布匹關(guān)乎衣食住行,大烆地廣物博,離了戎族的良木煤石,百姓照樣可以安居樂業(yè)。
但戎族人卻離不開中原人的糧食布匹,供應(yīng)少了,糧食的價格也自然水漲船高。一旦戎族百姓發(fā)現(xiàn)糧食不夠吃樂了,自然會瘋搶,越是瘋搶,價格便越高。
一個戎族百姓十幾年的積蓄,到了最后,可能連一個月的口糧也買不起了。
戎族皇室顯然也知道切斷了貿(mào)易往來之后,戎族的境地正每況愈下,但他們比武力打不過大烆,只能靠刺殺這種辦法來擾亂大烆。
可楚臻籌謀這天下十幾年,奕靈帝姬就算再如何有心計,對付宮墻后院中的女人尚可,想要對付楚臻,卻還夠嗆。
只是要等戎族凋敗,少說也要七八年的光景。
為了戎族的未來,奕靈帝姬的白衣教在中原的動靜只會越來越大,清繳白衣教已經(jīng)是當(dāng)務(wù)之急。
若是戎族真的凋敗,楚潤玨真的抓到了奕靈帝姬和梁帝,要怎么處置他們,楚臻卻沒有辦法。
梁帝昏庸無道,奕靈帝姬亦是惡毒至極,可他們偏偏生出了清溪這樣一個女兒,和鄭嘯這樣一個兒子。
以這兩人一個為禍蒼生,一個血洗后宮,依照情理,就是五馬分尸受車裂而死也毫不過分。
可清溪如果知道他殺了她的父母,又當(dāng)如何?
他們這一世,還如何做夫妻?
自古以來,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所以,鄭嘯才想讓楚潤玨留在京都,他替楚潤玨去查白衣教。他與奕靈帝姬有殺母之仇,他殺奕靈帝姬便無所顧忌。
清溪本就恨他母妃下毒害得她失了味覺。
既然已經(jīng)恨著了,以后也注定還要恨著的,索性這誤會葉不要解開了。
楚潤玨為了讓他能與清溪化解當(dāng)年的誤會,刻意不讓現(xiàn)在的周淳安見到鄭嘯的樣子。
“等到我抓到了奕靈帝姬,我會讓她在淳兒的面前,將當(dāng)年對清溪做過的事情一一說出來?!?p> 楚潤玨目光一冷,“沒有過錯的人,要為犯下滔天罪行的人承受至親的恨意,我不覺得這個世上該存在這樣的道理?!?
一只牌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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