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隱被帶到無錫后,姜太勝讓劉波領(lǐng)著他到了一處僻靜的房子里,把他交給一個叫王勇的人。
王勇面無表情,看起來很嚴(yán)肅。左隱站在他面前,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心里很是害怕。
王勇看都沒看左隱一眼,就把他帶到一間房子里。房間里光線很暗,只有一個很小的窗口。
左隱還沒看清楚房間里的擺設(shè),王勇一句話也沒說就出去把房門鎖上了,把左隱一個人丟在房間里。
房間里很潮濕陰冷,左隱在黑暗中摸索,找到了一張木板床,蜷縮著身體躺到床上。
天黑之后,房間里沒有光線,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左隱又冷又餓,他下床去使勁地敲門,又大聲地叫喊,可是都沒人回應(yīng)。他用手把房間里摸了個遍,除了一張床和一些簡單的雜物,再沒有其他東西。
左隱只得又躺到床上,在恐懼中胡思亂想,睡了一會,又被凍醒過來。又想了一會,迷迷糊糊再睡,又被凍醒。好不容易捱到天亮,左隱又去叫門,還是沒人回應(yīng)。
這一整天左隱都呆在房間里,沒吃沒喝。到了晚上,左隱餓得喊都喊不出來了,只能躺在床上瞎想。
迷迷糊糊中,左隱聽到門開了,有個人走了進(jìn)來,把他拉了出去,讓他在一張桌子前坐下。桌子上有一杯水,左隱連忙伸手端過來,一口氣就喝了個底朝天。
左隱臉色蒼白,嘴唇干裂,眼眶發(fā)黑,兩眼無神,躬著背坐在椅子上。
這時,王勇走了過來,坐在他的對面。他睜開低垂的眼皮,眼睛變得炯炯有神,盯著左隱。
“你叫什么名字?”
“左隱?!?p> “多大了?”
“十三?!?p> “家在哪?”
“雙水鎮(zhèn)。。。”
“爹娘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p> “家里還有什么人?”
“沒了。。。表叔算不算?”
“表叔叫什么?”
“王富貴?!?p> “什么時候開始學(xué)棋的?”
“春天的時候。”
“哪年的春天?”
“今年。”
“識字嗎?”
“識一點(diǎn)?!?p> 王勇又問了左隱很多奇怪的問題,比如喜歡吃什么東西,喜歡什么顏色,下一盤棋要多久之類,很多問題左隱都答不上來。有些是不明白,有些是沒見過。
等王勇問完了,左隱怯生生地問道:“能給點(diǎn)東西吃嗎?我實(shí)在是太餓了。。。”
王勇沒有理會左隱,又叫他站起來,盯著他上下打量。左隱餓得沒了力氣,站都站不穩(wěn)。剛站了一會,又坐到了椅子上。
王勇走到左隱身邊,用手上下摸了半天,又捧著他的臉左看右看??赐炅?,王勇用筆在紙上寫了半天。
左隱忍不住又說道:“我想吃東西?!?p> 王勇還是沒有理會左隱,等他寫完了,又仔細(xì)地從頭到尾看了一遍。一邊看一邊又問了幾個問題,這才收起紙筆,出門去了。
不一會,有人走了進(jìn)來,把一碗飯菜和一杯水放在左隱面前的桌子上。左隱馬上搶過碗來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飯菜都涼了,左隱還是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飯,左隱又喝下一杯水,冷飯冷水吃得他肚子好涼。慢慢地左隱恢復(fù)了一些力氣,臉上也有了血色。
那人見他吃完了,就對他說:“你跟我來吧!”
左隱跟著那人出了門,在走廊上拐了幾個彎,進(jìn)了一個房間。那人指著床上的新衣服讓左隱拿上,又出門走了幾步,就到了一個洗澡房,然后說道:“在這里好好地把身上洗干凈,地上有皂角。你身上那些臟衣服都扔掉算了,換上干凈衣服,等下我再來叫你?!闭f完就轉(zhuǎn)身走出去了。
左隱看到墻角有個大木桶,里面裝滿了溫水。便脫掉身上的衣服,坐在木桶里,把身上都仔細(xì)地洗了一遍。
洗完澡,左隱換上了剛拿過來的新衣服,又從舊衣服的衣角里把竹葉令取了出來,塞在褲腰帶的里側(cè)。然后走到門外,等著剛才那人過來。
這時左隱一身清爽,精神也恢復(fù)了,腦筋又開始靈活起來。
他把最近幾天發(fā)生的事從頭到尾仔細(xì)地想了一遍,在馬車上昏迷的那段時間他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還有就是到了這里之后發(fā)生的一切都讓左隱一頭霧水,不知道這里的人會怎樣對待他。他心里害怕,又不敢一個人逃出去。想起前兩天被姜太勝他們用繩索捆起來,他感覺自己現(xiàn)在只能任他們擺布。
左隱突然想起自己從家里帶出來的包袱,里面還有師父的遺物,現(xiàn)在都不知道被誰拿去了。
正在擔(dān)心的時候,之前那個人又回來了。左隱連忙走過去問道:“我的包袱呢?”
那人回道:“在你房間里,我?guī)闳ァ!?p> 左隱跟著那人到了剛才拿衣服的房間里,那人對左隱說道:“以后你就住在這里,我叫鄧家杰,你就叫我杰哥,有什么問題就來找我。還有,你要老實(shí)點(diǎn),不要給我惹麻煩,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左隱看到鄧家杰眼露兇光,不由得打了個冷顫。他連忙點(diǎn)了點(diǎn)頭,嗯了一聲。
鄧家杰道:“你先休息一會,等會其他人就回來了?!?p> 左隱答了一聲“好”,便進(jìn)屋坐在床沿上。鄧家杰看了一眼左隱,便離開了。
左隱打量了一下屋里,除了他的張床,另外還擺了三張床,都靠著墻。
屋子中間有張桌子,桌上有一副棋具,兩本棋書,桌子周圍放了四張黑漆圓凳。墻角有個衣柜,分成四格,左隱看到自己的包袱放在右下的格子里。他連忙走過去拿了過來,放到床上打開來看。
師父的東西和自己帶的衣服都在,但是錢袋不見了。那些錢是他和師父一起在蘭溪鎮(zhèn)掙下的,走的時候拿了一半給申婆婆。左隱心里著急,就出門去找鄧家杰。他在走廊上拐來拐去,發(fā)現(xiàn)房門都緊閉著,走到盡頭,才在一個房間里看到鄧家杰。
鄧家杰一見左隱很著急的樣子,便瞪著眼問道:“你跑出來干什么?”
左隱連忙問道:“我的錢袋呢?”
鄧家杰臉上露出奇怪的表情,道:“這里的人都不能私藏錢財(cái),你要錢袋有什么用?”
左隱忙不迭地說道:“可那是我自己的錢,你們把錢搶去了,我以后吃飯?jiān)趺崔k?”
鄧家杰大聲喝斥道:“誰搶你錢了?你沒聽清我的話嗎?在這里誰都不準(zhǔn)私藏錢財(cái),我們自會供你飯食,不用你自己掏錢,明白了嗎?”
左隱吱吱唔唔地說道:“那是我的錢。。?!?p> 鄧家杰走近兩步到左隱面前,目露兇光,指著左隱的鼻子厲聲說道:“你小子給我老實(shí)點(diǎn),別讓我收拾你!馬上給我滾回房去!”
左隱嚇了一跳,一邊躲閃一邊跑開了,又在走廊里轉(zhuǎn)了兩圈才找到自己的房間。他心神未定,拿起桌上的棋書翻了兩下,又丟在桌子上,坐下來呆呆地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