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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娘別傳

第三章 透額羅(三)

簪娘別傳 林所 2609 2019-12-15 08:01:41

  “琦璜是否是……鐘情周家大公子呢?”從琦璜房中出來,吳夫人憂愁地問身側(cè)的侍女昭陽。

  “婢子認(rèn)為……婢子斗膽猜測……”

  “沒什么斗膽的,你和琦璜相伴長大,最了解她,直說就好。”

  “是。婢子認(rèn)為小姐是鐘情周公子的。但小姐性子倔強,怕是羞于開口?!闭殃栞p扶著夫人說。

  “琦璜早就到了婚嫁年紀(jì),是她自己胡鬧,非說要為自己做主,結(jié)果從來也不上心。周公子青年才俊,確實是佳婿首選,但他和老爺兄弟相稱,這琦璜與他的輩分……”

  “輩分倒也好說,畢竟無血緣之親。只是小姐的性格,嫁入周家,只怕周府也要天翻地覆了呢。不過……周公子想來也是疼小姐的,必不會讓她受委屈?!?p>  “老爺和我都更希望琦璜能有一位入贅的夫婿?,F(xiàn)在看來,若是琦璜對周公子真的有情,他們的婚事卻也不是難辦?!?p>  “是了,但凡逆了小姐的心意,以小姐的性格,強迫只會讓小姐的態(tài)度更加強硬?!?p>  “唉,作父母的可真是為難啊,畢竟是最親的女兒,琦璜她的性格又與一般女子不同,還是盡量順著她的心意來吧?!?p>  昭陽與夫人談著,不自禁地想起她與琦璜第一次看見周瑾然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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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她們年紀(jì)尚小,正在花園里玩耍。偶然間在花園一角,發(fā)現(xiàn)了一只受傷的野兔,琦璜就將夫人給她的名貴的披帛扯下來,堅持要給園中的野兔包扎。她和其余的侍女急忙上去阻攔,又怕沖突之間傷了琦璜,故不敢使全力。

  琦璜抱起野兔左右躲閃,從回廊躥進了前廳,她們跟著追了過去,卻正巧撞見老爺與周家新接班的少年當(dāng)家在議事。

  聽說當(dāng)時周府喪主,服喪期剛滿的周家大公子無暇消沉,就開始了走親訪友,議論商路,將前段時間擱置的家業(yè)重新運行起來,作為一個年紀(jì)尚輕的少年郎,這確實難得。

  眼見著琦璜沖進了前廳,她和幾位侍女在身后嚇得不知如何是好,卻看到坐在側(cè)席的少年公子愣了愣,然后笑了。

  琦璜衣角全是泥巴,手里用淡色的披帛包著一只兔子,冷著小臉站在前廳,看看吳老爺,又看看忍笑的周公子。

  “賢弟見笑,這是拙女琦璜,從小無法無天,誰也管不了?!崩蠣斈樕⒓t,對周公子說完后,又招呼琦璜,“這是你周叔父。”

  “不必,琦璜小姐的年紀(jì),稱呼兄長即可。”少年公子忍住笑,正色道。

  眼見著琦璜還是癟著嘴不說話,小臉?biāo)朴袘C色。昭陽和幾位侍女偷偷商量著準(zhǔn)備把她領(lǐng)回來。卻見琦璜徑直走到周公子面前,把野兔塞給他,說:“能幫兔子包扎一下嗎?!?p>  昭陽和其他侍女驚慌失措,跑上廳來拉住了琦璜。

  “琦璜!怎么如此無禮?!?p>  吳老爺面色緋紅,起身斥責(zé)道。

  “不礙事的,慶英兄?!敝芄涌戳丝磻牙锏囊巴?,又看了看旁邊冷著小臉的琦璜。無奈地笑笑。他猶豫了片刻,輕撫了一下女娃娃的小腦袋。

  琦璜往后退了一步,拿沾了些泥巴的手摸摸頭頂。默不作聲地在一旁看著周公子為兔子包扎。

  等到周公子將包扎完畢的野兔鄭重地交還到琦璜手中時,昭陽看見周公子的衣袖上也沾滿了泥巴。琦璜接過野兔,鄭重地回了一禮說:“謝周公子?!闭f完扭頭,看看吳老爺羞愧的臉,揚著頭回到了昭陽的身邊。

  “賢弟莫怪,我讓人給你換套新衣裳,這個小丫頭真的該好好教訓(xùn)一下了!”

  回房更衣的路上,琦璜低頭撅著嘴說:

  “他剛剛笑我了,那就得幫我包扎兔子……”

  昭陽捂著嘴笑了,琦璜回頭瞪了她一眼,大眼睛圓溜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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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什么了,這么高興?”吳夫人在一旁問道。

  “婢子只是想起小姐孩童時期的趣事了?!?p>  “琦璜幼時頑皮,長大了脾氣愈發(fā)的強硬,無論年歲多少,都是不省心的人啊。”

  “夫人,真要把小姐嫁出去了,您舍得嗎?”

  “怎么舍得啊,就她這么一個親生的骨肉。但……老爺和我也不能留她一輩子啊。”吳夫人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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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囤積絲綢的私人大作坊被發(fā)現(xiàn)后,大批絲綢涌入市面,總算是緩解了前段時間絲綢緊缺的問題。周吳兩大絲綢商戶的壓力一下小了很多,吳老爺心情大好,在家中設(shè)宴招待四方好友,宴會持續(xù)幾天不斷。

  琦璜從宴會第一天起就躲得遠遠的,她討厭紛雜的人群和眾多表親的登門拜訪。奶娘怎么勸都說不動她,也只好作罷。

  席間賓客談天說地,話題逐漸傾向了近來流言紛紛的北方動亂。

  “不太平啊,北方的遷徙流民在常州竟然也能見到了。”

  “太苦了,安寧了那么多年,如今這個場面真是不忍卒視。”

  “中原民怨不斷啊……”

  “哎,留心,席間不談那些?!?p>  “是,朝廷也在征兵,邊疆安定,國內(nèi)才能穩(wěn)得住。”

  ……

  周瑾然在席間默然不語,實則沒漏下一句關(guān)于國內(nèi)局勢的討論。席間觥籌交錯,話題逐漸升溫,轉(zhuǎn)向了鶯歌燕舞,美酒女色種種。周瑾然離開了坐席,心中已有了盤算。他獨行了一小段路,敲定了主意,向著吳府的一處小避風(fēng)亭走去,崔冀正在等候他。

  等轉(zhuǎn)到避風(fēng)亭的正面時,他才發(fā)現(xiàn),崔冀身旁還坐著個小巧的人兒。

  “周公子?!辩酒饋恚蠓降匦辛藗€禮。

  “崔冀在此等候公子,正巧碰到琦璜小姐,小姐給崔冀一頓好罵,說是崔冀唐突,恬不知恥的硬要和小姐待在一個亭子里。公子,給崔冀說說理啊。”崔冀笑著求周瑾然。

  琦璜臉一紅,但仍不服氣地微別著頭。

  “透額羅還喜歡嗎,嗯?琦璜?”周瑾然看著琦璜粉白的小臉,心里暗笑,這娃娃神情這么多年不會變的嗎?

  “周公子……有心了?!辩种^,望著避風(fēng)亭旁的景色。

  崔冀拿眼神示意周瑾然的小動作被琦璜回頭時恰巧看到了。她心中的悶氣又上來了。臉色越發(fā)的不好看。

  “在這里說吧,無妨。”周瑾然看著琦璜氣得紅霞一般的臉蛋,哭笑不得地擺手,讓崔冀留下。

  “是呢,崔冀愚鈍,小姐好歹也是公子的侄女,無所謂回避。”崔冀打趣道。

  琦璜感覺自己的臉頰已經(jīng)燒得滾燙,但還是硬著頭皮留了下來。氣都受了,也得有些補償才是,她恨恨地想,倒要聽聽他們平日里都在忙些什么。

  “崔冀,你回去將府里派去中原的絲商都分批撤回,讓他們回府里修整一下,然后南下向泉州福州做絲綢生意吧?!?p>  崔冀收斂了笑容,略微帶些疑惑地問:“公子此舉,可是深思熟慮之策?”

  “是?!?p>  “公子即刻便要喚回他們嗎?!?p>  “今日回府便要修書去,刻不容緩?!?p>  “公子,”崔冀正色道,“三思啊,這一回,周府損失可不是小數(shù)目。崔冀也曾聽聞中原起起伏伏,似有隱患,但萬一只是流民缺乏調(diào)度所引起的暫時性混亂……”

  “那周府也只能吃這個啞巴虧了?!敝荑徊粍勇暽卣f,“今晚喚回絲商的事照辦不誤,不得耽擱?!?p>  “……是?!?p>  “還有,過兩天你吩咐管事,讓他和我二弟暫代周府事宜。你我二人北上一趟。”

  “公子,路程車馬勞頓,周府如今又家業(yè)龐大,您這是何苦呢?!贝藜綕M面愁容地望著自家公子。

  “道聽途說不如親眼一見,大唐已有好些年沒有像這樣動蕩了,匹夫有責(zé)啊,若是中原北部真起狼煙……”他輕嘆,“南地各州也好有盡力的準(zhǔn)備。”

  “我也去。”在一旁沉默許久的琦璜冷不丁冒出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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