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兒去查探了一宿,待她回到王大哥家里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是微微亮的時候了,見屋內(nèi)燭火通明,顏兒推門而入,卻看見自家姑娘躺在床上,旁邊還有坐著的王家嫂子。
“四姑娘……”
王家嫂子用食指放于唇間做了一個“噓”的手勢,示意顏兒不要打擾著川卿休息。
顏兒皺了皺眉,看見自家姑娘粉面泛紅,估計昨晚睡得很好,一邊又彎腰微微拱手,對王家嫂子說道:“我守著姑娘吧……”
看見那王家嫂子一臉疲憊不堪,顏兒猜測她定然是照顧了一晚上,也是應(yīng)該讓其去歇息了。
天色已經(jīng)完全亮了,顏兒又去開了一點點窗透些新鮮空氣進來,外面的風呼呼的吹著,陰沉沉的天空像還要下雨一般。
不一會兒,川卿便睜了睜眼,眼皮甚是疲勞,那泛紅的臉頰上露出一絲笑顏。
“事情怎么樣?”川卿醒來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問顏兒昨夜查得怎么樣,而不是擔憂自己昨晚經(jīng)歷了什么。
顏兒一臉擔憂道:“姑娘,昨晚你……”
川卿伸手打斷了顏兒,她知道她想問的是什么,就算是此刻轉(zhuǎn)移了話題也是沒有用的。
“那賬本是假的,只是陳一舟府里的開支,如若想查壽陽城的賬本得再查此事”
川卿大驚說道:“假的?那主簿做假賬本?除非他知道我們要去偷……”,川卿一邊這樣想著,一邊又覺得不對,陳一舟理應(yīng)沒膽騙她,那就只剩下主簿了。
“姑娘是懷疑……”
川卿點點頭,既然賬本是假的,只能說明這個主簿和陳一舟不是一條心的。
“顏兒,你再去查,這個主簿背后不僅僅是陳一舟,或者陳一舟只是一顆棋子,你想辦法把陳一舟帶到我面前”川卿都無法想象,這是一個多大的局,而整個壽陽城就是棋盤,里面的人都是棋子,這盤棋怎么下,怎么救,這里面有著很大的問題。
顏兒深知此事復(fù)雜,連歇息也不敢,這就領(lǐng)了命又轉(zhuǎn)身出去了,一盞茶的時間她都不能浪費。
川卿披上衣袍緩緩走出了屋子,望著屋外一副蕭條的景致。
“王四小姐,外面風大,你不能再受涼了……”王家大哥正準備去縣衙,便看見川卿站在院子里。
“風大……”川卿口中呢喃道,又望了望院子里的一棵桃樹,這桃樹葉子都快掉光了,枝條隨著風的方向擺動著,只有樹干一動不動的堅守著土地。
川卿恍然大悟,“謝謝王大哥”,說完之后她又走進了屋子。
果然,這陳一舟就像這棵桃樹一般,他要在壽陽城活著只能順著風向搖擺,身不由己,但是不管他如何擺動,始終都堅守著自己的這份土地。
不一會兒,顏兒扛了一個麻袋回來,扔在了川卿的房間,里面裝著的是被捆綁著的陳一舟家的主簿,但是那主簿還穿著睡袍,就這么被顏兒捆了回來。
“女俠饒命……女俠饒命……”那主簿呼喊著。
顏兒又將麻袋打開,那主簿看到了川卿,這才又說道:“王四小姐,怎么是你呀?”
這主簿還以為是哪個山頭下山的悍匪,沒有想到竟然是救壽陽城水火的大將軍府四小姐。
川卿說道:“之前倒是忽略了你,你是自己說呢?還是把腦袋留下……”
那主簿回道:“我說……我說……這些事情都是陳大人安排的,與我無關(guān)??!”
這個時候了,主簿居然還在攀咬陳一舟,可想其背后的人勢力是多么的大。川卿甚是不能理解這種人,繼續(xù)說道:“我甚是不解,你一個主簿再如何說是也是斷文識字的書生,為何此刻忘記了家國大義,忘記了孔孟之道……”
一番話,說得主簿心里甚是難受,曾經(jīng)他也是一個滿懷抱負的書生,奈何今日幾乎成了禍害百姓的壞人。
這,還有得救么……
答案在茫茫的風里……
終日生活在愧疚與自責中,主簿開口將所有的一切都說了,原來這一切都是縣令蘇秀之大人安排的,在朝中又有中書省吳德大人做保護,難怪絲毫不懼怕川卿,原來是朝中有一棵大樹可靠。
川卿又與主簿商量好了,明日一起去對簿公堂,一定要揭露縣令的真面目,還壽陽城一個安寧。
二人送走了主簿,此刻的川卿,心情大好,明日一切終于可以解決了,如此一來明日解決以后她就可以回京都了。
顏兒覺得這一切都太順利了,心里有幾分不安,這才開口說道:“四姑娘,這一切是否太順利了……”
川卿笑了笑,沒有說話,又拉著顏兒回了里屋,顏兒伺候川卿躺在床上,又摸了摸川卿的額頭,會心一笑。
“昨日受了寒,我還是繼續(xù)躺在床上比較好,外面風吹得太冷了……”川卿蓋好被子,又靠著坐了起來,繼續(xù)說道:“顏兒,你知道《子魚論戰(zhàn)》么”
顏兒搖搖頭示意不知,她只是一個護衛(wèi)而已,哪里又懂得這些文縐縐的東西。
但見,川卿又伸手揮了揮,又拍了拍床邊示意顏兒坐在床邊,顏兒明白川卿的意思便上前走幾步坐在了床邊。
“宋襄公攻打鄭國,而楚國發(fā)兵攻宋以救鄭,兩國在泓水交戰(zhàn),雖然軍事上楚強宋弱,但是宋占據(jù)了有利的地形,那個時候還是大司馬的子魚建議先發(fā)制人攻其不備,奈何宋襄公迂腐拒絕子魚的建議,最后宋敗而亡……”
“所以,四姑娘的意思……”
川卿又繼續(xù)道:“蘇秀之在壽陽城占據(jù)了有利的位置,奈何我們身后的勢力龐大,今日主簿只是一個誘餌,最后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
這一刻顏兒恍然大悟,難怪剛才直接放走了主簿,而不是將其送回去。
是的,川卿就是將主簿作為了一個誘餌,只有讓他從這里出去才能釣到更大的魚,若是主簿被滅口了,或者是有人打他的主意,那么才能找到更多的證據(jù)。
之前顏兒還以為一切太過于順利了,卻不曾想到她的主子已經(jīng)布好了局,而且還是一個很大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