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警告和報復(fù)
第二天一大早,正值黎明之時,夜色還未完全褪去。東邊天上,剛露出一抹亮色,隱約顯露京華城富華酒樓的輪廓。
作為開酒樓的,縱然要等到日上三竿正式迎客,但這時候負(fù)責(zé)采買食材的伙計,也差不多該出門了。
富華酒樓負(fù)責(zé)采買的伙計,是曹家最信得過的老家丁曹福。曹福已經(jīng)50出頭,本來就人老覺少,這一天早上也起來得格外早。
老頭兒腿腳勤快,起來洗漱后見時辰實在太早,便在大堂中開始灑水掃地。只是剛剛掃了兩笤帚,曹老頭兒卻聽得好像大門被敲了兩下。
剛開始曹福還以為是自己人老耳朵幻聽,沒想到過了一小會兒,大門那兒又“咚咚”響了兩聲。
這次曹福確認(rèn)沒聽錯,忙往門口走去,卸下了門閂,打開了門。
不過讓他覺得奇怪的是,大門打開后,卻發(fā)現(xiàn)門外連個人影也沒有。
曹福遲疑了一下,又要想是不是自己聽錯,不過眼角一瞥之際,卻發(fā)現(xiàn)好像不遠(yuǎn)處的街角,站著個人影。
此時天剛蒙蒙亮,老頭兒眼神也不好,只來得及看得見是個人影,好像還朝他這邊招了招手。
“奇怪,大清早的誰找我?難道是昨天預(yù)訂下豬肉的張屠夫?看身形沒這么瘦啊。”
老頭兒嘀咕著,揉了揉眼睛,想再看清楚一點,卻發(fā)現(xiàn)剛才有人影兒的街角那里,竟是空蕩蕩的,不用說人影,就連個鬼影也沒有。
“真是見了鬼了?!辈芨u了搖頭,口齒不清地嘟囔道,“不行了,人老了,這眼睛也不好使了?!?p> 不過畢竟是老人家,閱歷豐富,剛才的事情曹??傆X得有些奇怪,有些放心不下,他便抬腿邁過門檻,想朝那邊街角走走,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只不過才走了沒兩步,只聽他“哎呀”一聲叫,腳下不知被什么絆了一下,身子往旁邊一歪。要不是他反應(yīng)還算迅速,百忙中扶住了門框,這回可真會被絆倒了。
好不容易穩(wěn)住身形,曹老頭兒低頭一看,卻見有兩個大麻袋正躺在門口的地上,也不知裝了什么,鼓鼓囊囊的。
“原來是這麻袋差點絆我一跤?!币娛莾芍淮罂诖?,曹福也不以為意。
“難道剛才真是張屠夫?”他疑惑地自言自語道,“可是不記得曾跟他定過兩口大豬啊……”
老頭兒嘴里嘟囔著,先入為主地以為麻袋里裝的是肥豬,便不以為意地伸手去解袋口的麻繩。
人老手抖,曹福哆哆嗦嗦老半天,才終于把袋口麻繩解開。
“待我看看豬兒肥不肥……”老頭兒探頭往麻袋里面一看———這一看可不要緊,饒他是上年紀(jì)的老頭兒,也猛然一嗓子響亮無比地慘叫:“媽呀!”轉(zhuǎn)眼他就一下癱倒在地上!
又呆了小半晌之后,曹福好似猛然清醒一般,也站不起來了,就在地上扭過身,手腳并用,朝大門里面艱難地爬去。
“救命啊,救命啊……”曹福一邊爬,一邊喊救命。
這一下可把店里的伙計都驚動了!
當(dāng)伙計們?nèi)齼蓛膳苓^去時,后院的酒樓老板曹德景也被驚動了。
本來曹大老板就心懷鬼胎,一直等著那兩位道上的朋友回信。這一夜沒等到,雖然不至于讓他覺得出了什么岔子,但這一宿睡得也不太踏實,因此這個時辰雖然早,他也起來了。
而曹良雖然走讀,平時也不住在酒樓里,但今天很特別,便也跟父親住一起,想看看結(jié)果。于是伙計們這么一折騰,也把這爺兒倆第一時間給驚動了。
“什么事?鎮(zhèn)定鎮(zhèn)定,一個個慌慌張張的!”曹大老板剛出現(xiàn)在前院時,還顯得比較氣定神閑,中氣十足地喝斥亂糟糟奔走的伙計們。
“對啊,嚷什么嚷嚷什么嚷?”曹良咋咋呼呼地跟在曹老板后面叫道,“平時我爹怎么教你們的?一個個跟沒頭蒼蠅似的!”
不過,當(dāng)這對氣焰十足的爺兒倆,一看見門口麻袋里裝的是什么的時候,立即就像被扼住脖子的公鴨,啞口無言。
特別是這曹良,看清袋中之物后,臉上的血色刷地一下子就沒了。
“別吵吵了!”還是曹大老板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斷喝一聲,“趕緊拖進(jìn)來拖進(jìn)來!”
吆喝伙計把兩只麻袋拖進(jìn)來后,曹老板還不忘朝遠(yuǎn)處三三兩兩被驚動的街坊鄰居賠笑道:“是兩口豬,昨天剛訂的,伙計沒想到這么早送到,故此驚慌,故此驚慌……”
當(dāng)伙計們把口袋拖進(jìn)后院后,曹德景父子立即驅(qū)散了眾人,整個后院很快只剩下了他們兩人。不用說,把富華樓上下驚成這樣的,自是口袋中裝的那兩個殺手尸體了。
“這!”當(dāng)曹德景仔細(xì)檢查了兩位好漢的傷口,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曹良!”他忽然轉(zhuǎn)過臉來,朝旁邊兒子斷喝道,“你昨天跟那黑衣衛(wèi)對敵,究竟是怎么落敗的?”“爹,干嗎問這個?”失魂落魄的曹良,有些摸不著頭腦。
“少廢話,”曹老板毫不客氣地道,“昨天你和那蘇漸怎么爭斗的,快給我細(xì)細(xì)道來!”
“好吧?!彪m然不明用意,曹良還是一五一十把昨天跟蘇漸怎么對敵、怎么先贏后輸?shù)氖虑橛终f了一遍。
聽完他敘述,曹德景卻一副不相信的樣子,看著兒子沉聲道:“就這樣?”
聽完兒子買兇殺人的計劃,曹德景繞著地上尸首走了幾圈,疑惑道,“這兩位兄弟,分明是被一種極高明的劍術(shù)所殺,根本不像你說的那個靠湊巧取勝的蘇漸?!?p> “難道他還有同伙?”曹良驚叫道。
“閉嘴!”曹德景喝道,“什么同伙?別忘了是咱去招惹暗算人家。要說同伙,”他指指地上那倆,“要算同伙也應(yīng)該是他倆。”
“不過,”曹德景兩眼瞪著兒子,語氣鄭重地道,“兒啊,此事到此為止吧。看來這蘇漸,并非一個小小錫徽衛(wèi)那么簡單。今日送死尸上門,分明警告咱爺兒倆。以后你沒事就別去招惹他?!?p> “那就這么算了?”曹良有些不服氣。
“算了?現(xiàn)在是人家愿不愿意算了!”曹德景看著兒子,氣不打一處來,“你個惹禍的精!別以為爹爹捐了一半的家財,讓你進(jìn)了這個屠龍學(xué)院,從此就能橫行京華。我現(xiàn)在擔(dān)心的是,這蘇漸差點被殺,肯定咽不下這口氣,就怕不是送兩口尸首上門這么簡單。”
“那怎么辦?”被父親一提醒,曹良忽然覺得后脊梁有點發(fā)寒。
“還能怎么辦?”曹德景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等著就是?!?p> 曹家父子心中忐忑之際,卻不知那邊蘇漸果然并沒收手。
當(dāng)天上午,蘇漸便特地去拜訪銅徽衛(wèi)端木楚。
剛一見到這個唯一與自己友善的銅徽衛(wèi),蘇漸就道:“大哥,小弟差點被人謀害,想扳回場子,卻不知大哥肯不肯幫手?”
“啊?竟有此事?”端木楚大吃一驚,忙讓蘇漸說明事情原委。
等蘇漸說清前因后情,端木楚頓時義憤填膺,嚷嚷著要帶人去打砸酒樓。
蘇漸見狀連忙攔住,叫道:“不需大費周章,若是上門打砸,不符合大哥的尊貴身份?!?p> “別拿我身份說事兒!”端木楚不悅道,“那曹家父子如此可惡,不砸他個落花流水,實在出不了為兄胸中這口惡氣?!?p> 聽得如此,蘇漸神秘一笑,嘿嘿說道:“其實我也正有此意,只是不須咱兄弟親自動手,那樣落在百姓同僚眼里,須不好看。兄弟我卻有一計……”
接下來,他便一五一十把計策說出。
“好小子,有你的!”端木楚聽完后一拍蘇漸肩膀,“這等損招兒,也得虧你想得出來!不過……”“怎么?大哥難道不愿幫忙?”蘇漸忙道。
“怎么會?”端木楚瞪了他一眼道,“兄弟有事,我端木楚兩肋插刀。我只是想,難道這么做,就符合咱的身份?”
“嘿嘿,也不符合,”蘇漸一臉壞笑道,“只是同樣是不符合身份,這樣做卻比較有趣啊?!?p> “哈哈!有趣,有趣!”聽了蘇漸這說辭,端木楚哈哈大笑,立即出門去張羅了。看他這打了雞血似的勁頭,倒好像正牌苦主不是蘇漸而是他。
說起來這端木楚,也實在在玄武衛(wèi)被當(dāng)保護(hù)動物給當(dāng)煩了;好不容易蘇漸有個事兒折騰他,還這么正義、這么有趣,當(dāng)然立即就上躥下跳,忙得不亦樂乎了。
見他如此,蘇漸心里卻忽然冒出個怪怪的念頭:如果端木楚幫自己做這件事,讓他那尊貴的皇后姐姐知道了,也不知會是什么表情。
且不提他們這兩兄弟暗中動手腳,且說接下來這幾天中,最近風(fēng)平浪靜的京華城中,卻忽然出了一件怪事。有一張?zhí)柗Q“巨靈寶藏”的藏寶圖,忽然開始在市井坊間流傳。
這藏寶圖,紙色發(fā)黃,似乎被人故意做舊,卻一般人都看不出來。藏寶圖上號稱標(biāo)明了上古巨靈時代遺寶的地點,只需通過解開藏寶圖上的幾個謎題即可。
巨靈寶藏!這一下立即讓那些得到藏寶圖的人激動了!
要知道巨靈時代是上古緊接在諸神世紀(jì)之后的時代,如果真是巨靈的寶藏,那還了得?
當(dāng)然,也有些人疑惑,說是雖然這片神州大陸上,有許多失落的秘境,掩藏著上古各個神話時代的秘密;但無論如何,也沒聽說這建城也就二百年的新京華城中,有什么巨靈時代的秘境啊。
但人性就是這樣,“寶物動人心”,在巨大的誘惑面前,那一點點理智都算不了什么;哪怕是破綻百出的勾當(dāng),都有人主動愿意認(rèn)為是真的呢。
于是就算那些看出好像有問題的有識之士們,在“試試也沒損失、萬一是真的呢”的爛俗理由下,開始行動起來,研究起藏寶圖上的隱藏地點來。
好在這張忽然現(xiàn)身的巨靈寶藏藏寶圖,謎題非常友好,總共只有四個,還一眼看出是字謎。
于是經(jīng)過這些才智之士不到半盞茶涼工夫的解題,便發(fā)現(xiàn)這四個字謎的答案,按題目順序依次是:富、華、酒、樓。
接下來的事情,就在某些人的意料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