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二房與孟青沒有糾葛,更不存在可能引發(fā)糾葛的原因,所以孟慕瑤可以與孟青插科打諢,關系好的仿佛這十多年不曾分開過。
就連孟纴也是人小鬼大,對孟青這個陌生又聽說大有來頭的堂姐姐沒有太多的敬畏,于是她們三人反倒是顯得親近。
而大房這些和孟青血脈更近的小子姑娘們就差得遠了,除了一個是真天真的孟知瑫,其他人竟然也帶著一副假面具,諂媚的可能心存惡意,敬畏的也瞧不見無辜,竟是叫孟青一時無法斷言,到底是已經知事的算計厲害,還是那懵懂的惡念更可怕。
孟青隱晦地看了眼孟知瑫,心道:這孩子能平安長大,倒也多虧了齊氏。
不過這與孟青也沒太大的關系,她一貫是無人招惹,自己便不會去坑害別人。
孟家不能給她什么,她幫卓凌得來的功勛也不會被算在孟家的頭上,互相之間沒有利益,當然也不需要太深的瓜葛,若是想的太多,反而讓她牽扯越深,到了日后說不清楚。
雀珍舫的大廚們都是花了大價錢從天南海北找來的名廚,已經新開張這么些日子了,來往的食客只增不減,卻很少能見像孟青這一行多人前來。
少爺小姐們還都不往樓上走,愛坐在大堂這只用了屏風隔斷開的地方的,倒是有很多目光隱晦地投過來,其中幾人氣息綿長,還是練家子。
九州江湖人士之間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那便是無事輕易不入皇城,敢入皇城的必不是無名之輩。千機樓卻是以做生意為主的,雀珍舫這塊地皮大掌柜很早就看中了,孟家的人不知道,有些江湖人卻清楚這里的主人是誰。
他們也就是偷偷地看了一眼,沒看出什么名堂來,便按下了心思。沒幾個人與孟青有仇,若是為了天魔榜的排位,在明都城鬧事也不劃算。
他們倒是不再看了,卻還有別人在打量,兩個小的就算再有小心思,長這么大也沒見過這樣的場面,很快又有些害怕了。
雖然如今不說什么“男女七歲不同席”,可到底在外面太過于依附兄長也不好,回去了恐要連累姨娘受夫人的責罰。
兩個小姑娘便只能互相挨著,借著小二上菜的功夫,一點一點地往孟青這邊挪。
方才沒敢仔細打量,現在靠著互相打掩護,偷摸著看了看,倒是發(fā)現孟青這通身的氣派——說起來也不過是泰然自若了些,畢竟是自家的產業(yè),有什么怯場的。
或許也是小孩子的愛憎較為簡單,追名逐利也不是讓人厭憎的事情,再說了這兩個小姑娘生的不錯,總也能抵消了一些,看著還算不討厭,于是孟青也沒多言,任由她們打量。
有心思的人猜不出今日出門到底有什么目的,沒心思的也沒有這個煩惱,等到菜都上齊了,大家也安安靜靜地吃了起來,頂多就是小聲贊揚了一下雀珍舫的菜色不錯,再謝一謝孟知瑫今日的慷慨。
孟知瑫也沒想明白孟青是打算干什么,吃的有些沒滋沒味的。他就坐在孟青的旁邊,時不時便給人看一個憂愁、或者明擺著寫著“你有何陰謀詭計”的臉色。
孟青便對他說了一句:“莫急?!?p> 人還未到齊,好戲如何開場?戲都不能開始演,怎么給這個好弟弟一個“交代”呢?
孟知瑫看著她的樣子,分明是微笑著的,也不同于之前那般只能讓人感到漠然的笑,可就是有一般無二的冷意。
他心道: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把戲。
各懷心思,一頓飯吃的不快不慢,沒人說話,大家倒也慢慢地開始享受起美食來。
可就在這時候,眾人聽得樓外傳來嘈雜聲。小孩子好奇心重,不由得往外看去,不過隔著屏風又恰在死角,什么也看不著,只能依稀分辨出那外面哭鬧的是一位姑娘。
孟知瑫的筷子懸在空中沒落下去,孟青端起茶盞,慢悠悠問道:“你不出去看看,不是愛摻和熱鬧事嗎?”
他便把筷子放下了,諷道:“三姐姐這話說的不對,弄得我像是個狗拿耗子多管閑事的了。而且今日是帶著弟弟妹妹出來的,當然是得先考慮他們。不然咱們這兒也沒幾個能打的,要是我出去惹了口角,別人進來牽連了姐姐弟弟妹妹該怎么辦啊?”
他又不蠢,若是平日里走在街上隨意幫人,誰知道那人是真有苦楚還是賊喊捉賊。再說了他以前那是摻和嗎?不過是問個緣由,若能幫襯便幫一幫,哪像孟青什么都不說,他能知道那日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嗎?
如今能借機嘲諷他了,卻還是什么都辯駁。
孟青還是那樣,絲毫沒生氣:“你的考量多?!?p> 孟知瑫便覺得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筷子拿起來攥在手里,手指不由得摸了摸,快要把上面的花紋給摸清楚了,也沒想好該怎么接著說。
若是再說兩句,總覺得好像是自己欺負人了。這孟青也是狡猾。
然而外面那姑娘哭鬧了一會兒,掌柜的好說歹說都說盡了,沒法子喊了幾人出來趕,卻被她看準了空子,小身板從幾個大漢的圍堵中鉆了出去。
她在外面其實已經鬧騰了一會兒了,又喊又哭,一時有些眼冒金星,聞著里面飯菜的香氣都險些沒走動道,但還是狠狠一咬牙,趁著外面人自己撞自己這烏龍還沒完,她趕忙往大堂的一角沖去。
那正是孟家人所在的角落。
孟知瑫絞盡腦汁在想要怎么和孟青這廝斗智,冷不丁就被人撲在了背上,險些叫他撲到菜飯里去,倒還是孟青伸手拉了他一把,才免了這糗事。
“怎么了!”驚魂未定的孟知瑫轉頭看去,只見身后的屏風也被人掀開,一個瘦瘦小小的姑娘跪撲在地上,正對著他磕頭。“這這這,這是怎么了?!”
那姑娘的額頭上還有磕傷的痕跡,許是在外面給人磕過頭了,如今額上帶著血、面上是淚,跪倒在孟知瑫的面前,哭喊道:“孟少爺救救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