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關(guān)外遭遇
一直到快入涼州時,祁遠才醒了過來,已是疲憊盡去,紹淵收起書卷,道:“醒了,要喝茶嗎?”
祁遠搖了搖頭,問:“到哪兒了?”
“快進城了,祁大哥,我馬上去華仁堂有點事,你先回去?!?p> 到了華仁堂門口,祁遠將馬車留了下來,自己帶著隨從騎馬回了祁府。
蘇順早一日已從祁家村趕回,在華仁堂門口候著,見到柳辰過來,迎了上來:“老爺在后堂等著?!?p> 紹淵沒有多說,隨著到了后院,雖已到了涼州有一段時間,但是華仁堂紹淵卻還是第一次來。
屋內(nèi)并不只有仲世清,臨江,隨風(fēng)也都在,臨江已基本恢復(fù),只是人瘦了不少,他們一見到紹淵,就激動地跪倒在他的面前,“公子……”
紹淵見狀,停下了腳步,把手放在兩人的肩上,溫言道:“回來就好,別激動,起來吧!”
臨江道:“怪我不查,身陷困境,竟連累公子親臨險地……”。
紹淵無奈地看著跪在自己面前請罪的人,還欲安慰,一邊的仲世清已高聲道:“好了,先坐下再說,他才在馬車上顛了兩個時辰?!?p> 臨江這才禁了聲,兩人乖乖的立起身來,退到了一旁。
“爹爹,我沒事的?!苯B淵又對著仲世清笑道。
仲世清將紹淵的手掌翻開,掌心正在慢慢的蛻皮,問道:“還疼嗎?”
“不疼了,身體也無大礙?!逼骋娞K順?biāo)埔f什么,給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
蘇順只得把到嘴邊的話咽下,“公子近來身子無力,不思飲食?!?p> “先吃飯吧,有什么話,吃飽了再說?!?p> 通過臨江的講述,他們了解了林煒等人進入大漠后發(fā)生的事情。
開始一路順利,第二日將近傍晚,正準(zhǔn)備找地方駐扎時,突然起了風(fēng)沙,一時間,黃沙遮云蔽日,一片混沌,等到風(fēng)沙過后,天色已晚,林煒集結(jié)人員時發(fā)現(xiàn),王將軍所屬人馬已不知所蹤,而自己帶的50人也少了好幾個,隨行的五名向?qū)?,只余了老沙一人。林煒帶隊連夜尋找大隊蹤跡,卻一無所獲,等到天光大亮?xí)r,已偏離了道路。
當(dāng)時,林煒并不焦急,因為老沙是最有經(jīng)驗的向?qū)?,出入大漠無數(shù)次。他們按老沙所指,一路尋找,并沿途留下了記號,第四日,走到了鬼沙坡附近,遭遇了流寇。
說到此處,臨江顯得極為困惑:“鬼沙坡離涼州并不算太遠,也不是商旅的必經(jīng)之地,一般不應(yīng)有流寇出現(xiàn),而且他們一般只是劫財,我們都是裝備齊全的軍隊,不明白他們?yōu)槭裁匆u擊我們?!?p> 隨風(fēng)亦在一旁說道:“我聽幫里的老人說過,這附近的流寇不多,也沒有幾支是成氣候的,我們幫中走貨一向比較太平?!?p> 紹淵靠坐于椅上,揮手示意臨江繼續(xù)往下說。
“這隊流寇戰(zhàn)力極強,人數(shù)也比我們多,都著黑衫,戴黑色面罩,激戰(zhàn)之中,我們邊打邊退。等到把他們甩開時,我們是真的迷了路,被困在了后來隨風(fēng)找到的地方。此戰(zhàn)之中,備用補給遺失,十余人戰(zhàn)死,多人受傷?!?p> “林煒也是此戰(zhàn)受傷的?”
“不是的,被困的第三天,林少將軍便覺得不對,堅持要派人分批外出探路,老沙趁其不備,用刀偷襲,將他刺傷。不過少將軍反應(yīng)很快,只是受了輕傷,老沙被他反擊時擊中胸口,不久便傷重去世。臨去之時,說自己也沒有辦法,對不起將軍。我們幾次外出探路都失敗了,還先后又折損了幾個兄弟,這時,我便想到了公子交給我們的瓷瓶?!闭f道此處,臨江取出仍貼身收藏的小瓶子。
“我們過來的路上遇到了些意外,來晚了一些,臨江,讓你受苦了。”柳辰說道。
“后來,我們食水日少,每天只敢少量食用,最后連僅存的戰(zhàn)馬和駱駝都被斬殺。可即便這樣,受傷的兄弟還是沒有撐下來,少將軍的傷口潰爛,情況越快越糟糕?!?p> “爹爹,那林煒現(xiàn)在如何了?”紹淵轉(zhuǎn)頭問向仲世清。
“無妨。他是傷口沒有處理好才高熱不止,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了,他們回來的第二日,王駿便親自上門探視?!?p> “林信文是什么態(tài)度?”
“林大人對將軍感激涕零,感念將軍不僅在尋人時大力支持,在人找回后更是關(guān)心備至。”臨江道。
紹淵輕輕的笑了笑,“我知道了,傳聞中林信文剛正不阿,嫉惡如仇,果然傳言不可盡信。只是和王駿相比……唉,看王駿來了涼州走的幾步棋,林信文幾乎被玩弄于股掌之間,先鋒營之事給了他一個教訓(xùn),回來后,查過老沙嗎?”
“出關(guān)前,老沙唯一的孫子被人擄走,讓老沙聽命行事,否則便將孩子喂狼。老沙的兒子已死,家里就這么一個獨苗,所以……”
紹淵嘆了一聲,道:“臨江,你先回營里吧,不要外出太久了。此次你雖受了些苦,也不是沒有收獲,林煒對你應(yīng)該更加器重了吧,自己多加小心,我觀林煒行事,確是比他父親更周全些?!?p> “是,公子!”臨江利落的離開了。
“隨風(fēng),這幾天可有什么新消息傳來?彥青回來了嗎?”
“稟公子,泠公子覺得駝幫之中,口眼眾多,聯(lián)絡(luò)點移到柳條里去了,應(yīng)該沒什么要緊的事傳來,彥青也還沒有回來。”
“泠大哥考慮周全,爹爹,我先回竹園去了。”
上了馬車,紹淵道:“去柳條里!”
跟著的柳辰不贊同道:“少爺坐了半天的馬車,剛才又沒吃得下什么東西,還是直接回竹園休息吧!”
“這幾天都沒有外面的消息,回竹園也無法安心,若是累了,我今晚就在柳條里休息好了。”
蘇順只得將車調(diào)整方向,行至一半,他輕勒馬韁,馬車的速度慢了下來,走得也越發(fā)的平穩(wěn),車內(nèi),紹淵裹了薄毯已然入睡。
半刻后,馬車駛進了柳條里的一間普通民居。以黃土磚圍起的院墻,在一排屋子中極為平常。
柳辰上前扣門,院門無聲而開,院內(nèi)別有洞天,幾間小屋被掩在眾多的白楊樹中,樹間雀鳥嘰喳,極為熱鬧。
馬車駛進了院內(nèi)的空地上,幾人肅立在車邊靜靜地等著。又過了一會兒,紹淵在清脆的鳥鳴聲中醒來,聽得他氣息的變化,蘇順挑開了車簾,為他披了一件外袍。
得了消息的泠易從后院走了過來,十?dāng)?shù)只鳥兒飛在他頭頂不過兩米處,各具形態(tài)。
“大哥這樣,宛若仙人!”
“我好意帶我的得力部下來認識你,你還笑話我?!便鲆仔αR道,一邊細細看了紹淵的面色,“回屋里去說,你中的毒怎么樣了?”
“不妨事?!眱扇诉呑哌呎f,等到坐定,柳辰已將新沏的藥茶端了過來,紹淵飲了半杯,道:“這幾日,可有什么新消息傳來?”
“也沒什么大事,新帝又要選美人入宮了,已開始向各州府甄選,朝中對此頗有非議,各地有些反莽的勢頭,但都未成氣候,家中一切都好。對了,子規(guī)山有回信,你親自看吧!”泠易將幾日來的情況,簡單的說了一遍。
紹淵接過信箋,信內(nèi)并無文字,只畫了兩個奇怪的圖案,他凝神細看了會兒,沒有說什么,其余人自也不會多嘴詢問。
整理好思緒,紹淵笑道:“大哥,帶我去看看你這段時間的成果吧。我聽得這里的鳥聲,也并不比臨山居里的規(guī)模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