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下水道
喂貓人被兩個氣喘吁吁的男人攔住的時候，還有些害怕，“先生，我只是個喂貓的……”
馬倫狼狽地扶著街邊建筑的墻壁，對著鮑恩抱怨道：“年輕的史密斯先生，可憐一下您的同僚吧，我可沒有這么年輕力壯！”
剛才鮑恩遠(yuǎn)遠(yuǎn)看見喂貓男孩，就拉起馬倫奪路狂奔，一點也沒考慮到馬倫的身體素質(zhì)。
鮑恩沖他歉疚的笑了一下，然后轉(zhuǎn)回頭問面前的小男孩，“今天是你遇到了雪萊小姐，對不對？”
男孩想起那一個先令，又看看兩人體面的禮服和手杖，點了點頭。
鮑恩的手上出現(xiàn)了一枚一鎊金幣，手指翻飛地把玩著它。
男孩盯著金幣，眼珠兒跟著鮑恩的手指有規(guī)律地轉(zhuǎn)動著。
“明天去拿碎肉的時候，希望你可以趁機(jī)在屠宰場觀察一圈，如果發(fā)現(xiàn)什么可怕的東西，就趕緊過來找我。”鮑恩把金幣往上一拋，又穩(wěn)穩(wěn)接住，壞心眼地沖著小男孩壞笑了一下。
想讓人辦事，自然要給甜頭，果然小男孩一口答應(yīng)下來，并保證絕不會對其他人提起這件事。
等他推著車走遠(yuǎn)了，馬倫開始責(zé)怪鮑恩，“讓一個孩子去那里簡直太危險了?！?p> 鮑恩嘆了口氣，“我們兩個是進(jìn)不去屠宰場的，只有常客去了，才不會引起警覺。更何況小亨利只是去轉(zhuǎn)一圈兒，不會有人懷疑到一個孩子身上的?！?p> 馬倫哼了一聲，算是勉強(qiáng)接受了鮑恩的解釋，他看向鮑恩，幸災(zāi)樂禍的說道：“恐怕你要和我去個更可怕的地方了?！?p> ……
兩個小時后，兩個人站在屠宰場后方的巨大下水道里，手上戴著橡膠手套，開始了打撈工作。
經(jīng)過愛麗絲的建議，他們換了一套燈芯絨的工人裝，隨身帶著橡膠手套和口罩，來到了這里。
鮑恩雖然不情愿，但緊鄰著屠宰場的下水道確實是個尋找證據(jù)的好地點。
雖然這里臭氣熏天，還伴隨著可怕的病菌，兩人仍舊決定來這里看看。
下水道的污水很快就沒過了腳踝，迅速上升到小腿，兩個人都不由感謝愛麗絲提醒他們帶上雨靴的舉動。
鮑恩彎著腰在水中摸索著，忽然感覺到一股阻力。
“怎么了？有東西？”馬倫忍不住看向他，悄聲問道。
鮑恩的手抬起來，從水里抓出一大團(tuán)黑色的東西，一瞬間，惡臭包裹住了他的感官。
下水道濁臭不堪，居然也沒能掩蓋住這濃烈的腐臭氣息。
兩個人把東西帶到光線更好的地方，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們看到的是一大團(tuán)頭發(fā)！
即使是脫發(fā)，也不可能有人脫掉人頭大小的一團(tuán)！
鮑恩忍著恐懼，扒開了外層的頭發(fā)。
頭發(fā)里，是一顆半腐爛的頭顱，里面爬滿了蚊子幼蟲。
“嘔！”鮑恩再也忍不住，扒開口罩，沖出去大吐特吐。
馬倫比他強(qiáng)一些，十幾年的從業(yè)經(jīng)驗，讓他面對這種情況的時候，仍能保持冷靜。
“我在這里等你，你快去找普雷斯利警官?！瘪R倫皺著眉頭說道。
鮑恩吐完了肚子里的存貨，忙不迭跑了出去。
周圍的人和景物都離他遠(yuǎn)去，鮑恩的腦海里，只有死者猙獰的面孔。
……
“您只能便裝前往?！滨U恩手里捧著熱茶，臉色依舊蒼白得厲害。
既然屠夫已經(jīng)成了懷疑對象，他們就必須謹(jǐn)慎行事。
幾名警察喬裝成下水道清潔工，在不驚動市民的情況下，摸進(jìn)了下水道。
經(jīng)過一下午的打撈，他們找到了一個可憐女士的頭顱、幾根半腐爛的手指、上面布滿刀痕的膝蓋骨以及一枚黃銅戒指。
這位可憐的女士很快就確認(rèn)了身份——她的耳朵上戴著一只銀耳環(huán)。
這只銀耳環(huán)上面的編號是S1185，是本地一家銀匠鋪批量生產(chǎn)的耳環(huán)，于上個月21號在里皮街唯一的一家百貨商店賣出。
貴金屬飾品為了方便保養(yǎng)，一般會記錄買家的姓名，這只耳環(huán)的買家，正是前幾天失蹤名單里唯一的女性——溫妮·格里芬小姐。
格里芬小姐今年十九歲，是一名家庭教師。
家庭教師平時居住在雇主家中，是一個尷尬的所在。她們既不屬于女仆的行列，也不是這個家的主人。
直到格里芬小姐的殘尸被找到，她的家人才知道她失蹤的消息。
格里芬小姐的雇主在她失蹤的第二天報了案，就覺得自己仁至義盡了。
雇主家的女主人甚至認(rèn)為，格里芬小姐行為不檢點，她并非失蹤，而是和不三不四的男人鬼混去了。
格里芬的母親在警局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的丈夫則在一邊呆呆的坐著，神情麻木。
他們的穿著非常樸素，可以看出格里芬小姐家并不富裕。
相比于死去女兒的悲傷，驟然減少的家庭收入才更加讓他們擔(dān)憂。
警察局的警官們打著哈欠，對兩人進(jìn)行了驅(qū)趕，“我們會盡快查出兇手，現(xiàn)在是下班時間了，兩位趕緊回家吧！”
格里芬先生和他的太太趕緊站起身，唯唯諾諾地道了聲謝，就趕緊離開了警局。
“什么時候失蹤不好，非要連著失蹤！”下班路上，一個警察聞了聞自己還發(fā)臭的手，一腳踢飛了路邊的罐頭瓶。
“媽的，那女人的尸體臭死了?！绷硪粋€人附和道。
在警局門口，和兩名警員擦肩而過的鮑恩，忍不住咬緊了牙關(guān)。
馬倫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習(xí)慣了就好了，這樣的人太多了?！?p> 在整個麥西亞，窮人在多數(shù)時候，都不能算是人。
馬倫和鮑恩回到事務(wù)所，在更衣室換下一身臟臭的衣服，才算放松下來。
此時事務(wù)所空蕩蕩的，只有他們兩個人，心情不佳的站在原地。
第二天，警察局又確定了另一個死者，黃銅戒指的主人——羅茨·瓦倫先生。
至少有兩個人被認(rèn)定已經(jīng)死亡，事務(wù)所里的人，心情都非常沉重。
于此同時，喂貓人小亨利再次光顧了屠宰場。
“喬治叔叔，今天的碎肉多嗎？”不知為什么，亨利今天總感覺眼前的人有些可怕。
喬治有著一頭漂亮的金發(fā)，灰藍(lán)色的眼睛深邃又迷人，“小亨利，你今天來得有點早。”
也就是說，昨天的碎肉還沒有處理完。
小亨利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兒，跑到一邊看豬欄里待宰的肥豬去了。
喬治掃了他一眼，隨即不再注意他，專注地切起了肉。
他神情莊重，好像在做什么神圣的事似的。一塊塊肉被切得大小一致，每一塊放在稱上，都是不多不少一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