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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源之土

第十六章 慕容

起源之土 常廢 3327 2019-12-31 09:34:52

  苦慧親自出手確認(rèn)了天行和火工頭陀并非一路人后,幾位禪師的臉色不經(jīng)意間就松了幾分。

  也許天行心性有些不合佛門慈悲之意,但佛門廣大,并非就因此容不下他,他或有竊藝之舉,但終究功大于過。

  盡管仍有許多事未能弄清,天行所言也多有隱漏,此時卻不用在他身上多費心思了,再挖下去并非不能,但手段卻不能于人前顯露,甚至方丈苦乘偏于不追究。

  其根源在于天行的年歲太淺,身世清白,是山下農(nóng)人之子,其人進(jìn)寺之時不過十一二歲,正是懵懂之年,即便少年偶有行差踏錯,也不是不可原諒之事。今次既知曉其才能,日后寺內(nèi)定不會疏于管束,如此天資的弟子,若是將之逐出寺外,就怕二十年后又是一個悖逆的火工頭陀,反而在寺內(nèi)可多加關(guān)注,縱然有些秘密也未必不能弄清。

  而另一位……可不是什么懵懂少年了,方才正覺已經(jīng)將名錄遞來,苦乘已然知曉其人是二十八歲入寺,是寺中一位家住登封開辦藥鋪的俗家弟子送上山的,據(jù)聞是江南的遠(yuǎn)親,寺里沒有多想,不過是多張吃飯的嘴罷了。

  “天真。”

  “弟子在?!?p>  “你入寺之時向般若堂報備時言只學(xué)了些看家護(hù)院的粗淺棍棒,于內(nèi)外功均無造詣?!笨喑藦?fù)述著正覺遞上的書冊記載,問道,“那么你又是憑何化解的那頭陀掌力呢?”

  天真跪伏于地,道:“弟子入寺后半載,得前輩高人傳授武功,未經(jīng)高人許可,不敢透露分毫,今日性命垂危,才施展所學(xué),望方丈和諸位師祖恕罪?!?p>  苦乘搖頭道:“你所言恐怕不盡不實,想必這高人的名姓、派別你也不會說了?”話語中冷漠譏嘲之意流出,態(tài)度相比之前對天行要更為惡劣的多。

  “是。”天真只是低頭應(yīng)聲。

  “苦欲師弟來了嗎?”苦乘環(huán)首四顧,問道。

  “方丈?!币幻聿奈⑴?,面容和藹慈祥的老僧站了出來,正是般若堂首座苦欲,方才苦慧與荀禮試招之際,他啊就已經(jīng)到了。

  苦乘道:“還請苦元師弟演示一下天真所用手法?!?p>  苦元點了點頭,口中復(fù)述著當(dāng)時的情形,手上依樣比劃了一番。

  眾位首座高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都是毫無頭緒,便期盼般若堂首座見多識廣,能分說一二。

  苦欲沉思良久,慢悠悠地說道:“僅憑這兩下?lián)軗?,是再平常不過的招數(shù),各大門派的一些粗淺拳腳,都有類似的招數(shù),可若說能化解這頭陀的一掌,非得有方丈、苦慧師兄和苦智師兄那般深厚修為才可,苦元師弟也說了那頭陀的掌力震碎了門板,可見其人并未留手,天真也未能化開這掌力,不過是以巧妙的功夫?qū)⒅惨崎_來?!?p>  “這等力道挪移的法門,本門是沒有的。至于般若堂所載的外派武功嘛……倒是有那類似的?!笨嘤哿宿酆?,接著說道,“近兩百年內(nèi)有記載,且老衲此時能憶起的不過兩門,就近而言,摩尼教教主方臘曾有一門奇妙的運勁用力法門,名喚‘乾坤大挪移’,其人身死后,摩尼教銷聲匿跡了很長一段時間,這門神功也未再現(xiàn)江湖?!?p>  苦乘問道:“依師弟之見,天真所使之法門是否就是這乾坤大挪移之法?”

  苦欲道:“不大像,記載這門神功的乃是當(dāng)年摩尼教的一位弟子,方臘起事失敗后,他心灰意冷來了本寺出家,據(jù)他所言這乾坤大挪移神功來自波斯本教,傳至中原也只有歷代教主才能修習(xí),便是當(dāng)初的方臘二子也未能得授,天真若能得高人授此絕技,想必摩尼教主之位也已經(jīng)奉上了?!?p>  天真打了個寒顫,連忙否認(rèn)道:“弟子從未聽聞這等武功,也未與那摩尼教有任何瓜葛。”

  “嗯,若你是摩尼教主,大費苦心來本寺做了好些年末輩弟子,卻只為了偷書,也是難為你了?!笨喑艘膊徽J(rèn)為天真會是摩尼教的教主,摩尼教銷聲匿跡不代表就此式微,只是為了逃開大宋官府的視線,還不至于淪落到讓一個教主來少林寺偷師竊藝。

  “弟子未曾……”

  天真下意識地就要為自己辯解,苦乘卻并不在意這一點,接著問苦欲:“可還有別的可能?”

  苦欲道:“若再向前推個數(shù)十年,也還有一門武功有此效,說來也巧,當(dāng)年那人也……”說到一半,卻又停下,搖了搖頭,道:“那人后來經(jīng)本寺高僧點化,皈依我佛,也成了本寺的僧人……”

  言下之意,似是不愿言先輩之過。

  苦乘輕“咦”了一聲,道:“師弟這么一說,老衲倒也有些印象了,莫非是那位慕容居士?”

  天行聽到這里,想起了自己與天真談到蕭峰的時候,天真是如何說的?

  “丐幫幫主,大遼南院大王,蕭峰蕭大俠,我自是知道。”

  自是知道。

  自是知道?

  還真的是……

  苦欲接著苦乘的話道:“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正是一代武林奇人慕容龍城所創(chuàng)‘斗轉(zhuǎn)星移’神功,若己身功力勝過對方,可將對方攻來之招式內(nèi)力一并奉還,若功力不足,將之引開也是可以的。”

  “據(jù)本寺所載,慕容居士與蕭居士同拜入本寺,跟隨本寺一位隱世高僧修行佛法,不履塵世,也未曾再傳下武功,其子慕容復(fù)應(yīng)為‘斗轉(zhuǎn)星移’最后一名傳人。元符三年,大理皇帝來本寺做客,言及慕容復(fù)已然神智癡愚,不復(fù)往昔英明。老衲當(dāng)年讀至此處,本道這門絕學(xué)就此斷了傳承,甚是惋惜。”

  寺內(nèi)往事所載皆藏于藏經(jīng)閣中,不論輩分職司,不禁門人弟子翻閱,只是少有人愿意翻讀,浩浩數(shù)百年的歷史,簡言之,枯燥乏味。

  苦字輩高僧中倒是有不少人知道這些往事,卻非因博覽藏經(jīng)閣,乃是當(dāng)年群豪拜山,累得掌門方丈玄慈身死,更引出了一樁樁驚天秘事,令少林清譽大損,常被后來者用以教導(dǎo)弟子行事規(guī)矩。

  悠悠百年而過,再大的風(fēng)浪也已經(jīng)平息,現(xiàn)下弟子們已少有人知,兼且此事關(guān)乎本派掌門的隱秘難堪之處,后輩也不愿多提及,只是苦字輩高僧當(dāng)年入寺之時,距那件事也不過四五十年的光景,故知道得多些。

  苦乘沒有接話,而是看著天真,道:“不知那高人所傳,是慕容世家的斗轉(zhuǎn)星移否?”

  苦乘言及“慕容”二字時頓了頓。

  慕容博雖放下屠刀,棄惡從善,算得上是本門的前輩,但其人也曾在少林寺潛伏數(shù)十年,將寺內(nèi)武學(xué)典籍盡數(shù)抄錄,此時卻難以不和此事聯(lián)想起來。

  “弟子從未聽高人提起過慕容家,也不知斗轉(zhuǎn)星移是何武功。”天真的口風(fēng)極緊,半點也不泄露。

  苦元在一旁道:“這么說,你與慕容家毫無關(guān)系了?”

  天真低頭不語。

  “嗯,你姓燕,嘿嘿,‘燕’是個好姓氏,”苦元冷笑道,“姓‘燕’不算背棄了祖宗,是不是?”

  “弟子不知首座何意?!?p>  “你不知,那我直說了,慕容博、慕容復(fù)是不是你的祖宗?是也不是?”苦元大聲喝問。

  “師弟!”苦乘眉頭一蹙,制止了出言刻薄的苦元。

  荀禮一直緊盯著天真,在苦元的話音落下之時,他清楚地看見了天真的喉頭動了一動,然而他終究還是什么都沒說,只是低著頭,將面色埋入陰影之中。

  這時方丈派去他二人寢房的僧人回來了,果不其然,一無所獲。

  看著沉默不語的天真,眾位苦字輩高僧心里多少都有了些確信。

  天色已暗,苦乘不欲在此刻多做糾結(jié)。他原先也不指望能找到,寺內(nèi)秘籍外泄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幾百年來這等事情數(shù)不勝數(shù),可天下還是只有一個登封少林寺,不過是幾本秘籍,不成體系,又無歷代武學(xué)積累,縱有一二天賦異稟之輩,卻也難以流傳后人。

  只是該做的功夫還是要做的。

  “你既堅持你武功是入寺后他人所傳,那老衲也只得依此處置,你不改口了?”

  天真道:“弟子所言皆實。”

  苦乘面無表情,肅聲道:“戒律院首座,依寺規(guī)當(dāng)如何處置?”

  苦元朗聲道:“天行未得掌門方丈和受業(yè)師父許可,擅自偷學(xué)本門高深武功,兼犯殺生、妄語、不敬師長,罰杖責(zé)一百,戒律院思過三月;天真未得掌門方丈和受業(yè)師父許可,擅學(xué)旁門武藝,罰你廢去全身少林派武功,自今而后,不得再為少林派弟子。”

  苦乘問道:“你二人可心服?”

  天真暗嘆了口氣,他少林武功不過也只一套羅漢拳和少林長拳罷了,所言廢去武功云云,不過是場面話,他也不在意,只是身份已被寺中懷疑,自家所謀,只怕是遙遙無期了。

  然而于此之時,結(jié)果不能算是最差,他點頭道:“弟子心服?!?p>  荀禮也道:“弟子心服?!毙姆€屁,你杖責(zé)天行,和我荀禮可沒關(guān)系,等會兒就走。

  此時一旁的苦慧插口道:“天行有功有過,過當(dāng)罰,功當(dāng)賞?!?p>  苦元也道:“師兄說的是,天行有功于本寺,是另做獎賞,還是獎罰相抵,還請方丈示下?!?p>  苦乘略作沉凝,道:“此事且擱后,等苦智師弟醒轉(zhuǎn)再做討論,另有正慧監(jiān)管香積廚之事尚需查明,天色已晚,明日再議吧?!?p>  又道:“你二人因這秘籍之事尚未了結(jié),且先都入戒律院緊閉,若得三日仍查不出,此事便罷了,其后就依今日戒律院首座所言,該如何處置便如何處置?!?p>  荀禮、天行二人應(yīng)是,苦乘示意苦元將二人帶下,二人也未反抗,乖乖地跟著走了。

  天色黯淡,今次中秋大校就此落下了帷幕。

  正文愁容滿面,自家的弟子們也都現(xiàn)迷茫困惑之情,他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嘆了口氣,招呼弟子們離開了校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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