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瑯琊試煉，仙墓秘聞（中）
陳牧的語氣似有幾分玩味，但他表情卻冰冷的像塊巖石，連帶嘴角勾起的弧度也透露出一絲森寒。
白敬儀微微一怔，頓時頭皮發(fā)麻，神色僵住，仿佛被一盆涼水劈頭蓋臉的澆下，又好似被一頭殘忍的嗜血兇獸盯住，只覺得渾身血液都被凍住，脊背嗖嗖往上直竄寒氣。
“你……你……”白敬儀驚慌失措。
他從未在任何一個人身上見到過如此濃烈的殺意，恍如修羅煉獄，尸山骨海！
即便是他的師尊白無忌，殺伐果決的云州第一劍仙，也不行！
要說地球上最恐怖的生物，絕不是那些基因變異的強(qiáng)大魔獸，而正是此刻站在白敬儀眼前的這個男人。
無數(shù)次在末日浩劫下出生入死，早已見慣了各種形式的死亡，親眼看著成千上億的生命好似蚍蜉般在血火中痛苦泯滅，哪怕真正的地獄，也不過如此。
“我可以給你一個活命的機(jī)會，只要有問必答，我自會放你離去?！标惸烈娬饝刈×税拙磧x，便將旁邊的椅子拽過來，面對面坐了下去。
審訊俘虜是一門高難度的技術(shù)活，并非過多的給予壓迫，就能讓俘虜乖乖交出情報。
因?yàn)閴浩忍酰菀讓⒎敱粕蠘O端，產(chǎn)生玉石俱焚的死志。
然而壓迫給予的不夠，又會讓俘虜有了一些喘息機(jī)會，尤其在適應(yīng)了陌生環(huán)境后，他們還可能反向試探起審問者的底線在哪。
陳牧的【心理分析】在屬性面板上顯示為S級，說明他很擅長處理這一類的工作。
例如故意挑選一個封閉窄小的儲物間充當(dāng)審訊室，便是為了防止俘虜通過一些明顯的環(huán)境特征，判斷出自己身處何地。
如果一個人失去對于環(huán)境的認(rèn)知，便會陷入到強(qiáng)烈的焦慮情緒之中，坐臥難安。
還有，剝光俘虜?shù)囊路?，把他赤身裸體的捆綁起來，自然也不是刻意去羞辱他，而是要放大他內(nèi)心的不安。
可以想象，當(dāng)一個人身處在周遭事物全都不確定的情況下，他唯一能夠抓住的救命稻草，只有坐在對面且能給他確定信息的人。
因此，陳牧坐下來的那一刻，真正的審訊便開始了。
陳牧先是脫去迷彩軍服的外套，露出白色背心和一身雕塑般的肌肉：“說說吧，你們?yōu)槭裁匆獊淼厍??！边@一動作沒有攻擊性，能有效緩和高度緊繃的氣氛。
“地球？”白敬儀咽了口唾沫，眼底閃過一絲茫然。
他沒有經(jīng)歷過五百年前的無量天劫，更不知道曾經(jīng)發(fā)生在地球上的諸神大戰(zhàn)，故而以為這里只是仙庭開辟的一處蠻荒秘境。
“隨便你們怎么稱呼……”陳牧敏銳的捕捉到這個信息，當(dāng)即繞開話題，又問。
“你們來到這里幾天呢？”
“第……第三天……”白敬儀的語氣不太確定，他也不清楚自己昏迷了多久。
“來做什么？”
“仙庭召集的試煉大會，各州勢力都要派遣真?zhèn)鞯茏訁⒓印?p> “什么試煉？”
陳牧聞言，不由瞇起眼睛，挺直上身往前壓了壓。
白敬儀不敢直視陳牧不怒自威的目光，他下意識的偏過頭，斷斷續(xù)續(xù)的回憶道：“仙庭降下玉旨，諸州年輕一輩的修士可從玄府處進(jìn)入瑯琊秘境，獲得北冥仙尊傳承者，可為魁首……秘境內(nèi)的爭斗不限生死，各憑機(jī)緣……”
聽完，陳牧面無表情的點(diǎn)點(diǎn)頭：“我知道了。”
然后他又靠回了椅背上，閉目沉思。
白敬儀偷偷觀察陳牧，心底滿是疑問。
按理說，對方詢問的事情，只要是進(jìn)入秘境的修士，誰人會不知？
白敬儀胡思亂想著，他的表情也在不斷變化，時而充滿希望，時而又忐忑迷茫，全被雙目微闔的陳牧盡收眼底。
感覺差不多了，陳牧突然開口問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這個問題，像是擊中了白敬儀的內(nèi)心一直隱隱擔(dān)憂的事情，他先是一愣，隨后氣息猛地急促起來，又怕太過明顯而強(qiáng)行壓抑，導(dǎo)致面色泛起病態(tài)的紅暈。
白敬儀眼角的余光掠過陳牧擱在一邊的軍裝外套，以及放在角落里的狙擊槍和背包，神色更加惶恐。
“其實(shí)，你應(yīng)該猜到了某些東西，只是無法確定而已?！标惸列α诵Γ绞謱ⅰ纠邹Z-M21】拿了過來，輕輕撫摸著黝黑的槍管，瞥了一眼不敢對視的俘虜。
“擊傷你的就是這把武器，如你所見，它并不是你們修士常用的法器，而我……也不是你口中的魔修。”
陳牧語氣很平靜，簡單又直白的挑明了一個白敬儀早已觀察到，但始終不肯承認(rèn)的事實(shí)。
白敬儀經(jīng)過了一陣短暫的慌亂后，認(rèn)命般的垂下了頭：“你究竟是誰？”
“地球人，陳牧?！?p> 對于白敬儀來說，地球是一個陌生的詞匯。
“你果然是瑯琊秘境的土著……”
仙庭開辟的諸多秘境中，不是只有妖獸，其中也有土著人的存在。
只不過，修士通常不會將土著視作為自己的同類，對于土著而言，他們更近似于神，是需要頂禮膜拜的存在！
“你真不會殺我嗎？”白敬儀沉默了幾秒，忽然抬頭追問，他眼中充滿了對活下去的渴望。
“那要看你的表現(xiàn)了，我不喜歡隨意殺戮，更不喜歡殺死有價值的生命。”陳牧將槍口抵在白敬儀的腦門上，又側(cè)頭找到他的視線，然后用半開玩笑的語氣問：“我們或許可以成為關(guān)系不錯的朋友，你覺得怎么樣？”
在眼前這個惡魔般男人的逼視下，白敬儀這一次卻不敢移開目光，身體也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那是無法形容，宛如幽暗深淵的一雙黑眸，正清晰倒映著他慘白的臉龐。
平靜。
令人直欲窒息的平靜！
在那雙眼瞳的深處，他只看到了一種漠視生死的平靜，即不是高高在上的超然，也不是無動于衷的冷漠。
可就是這種說不出來的平靜，更讓人覺得遍體生寒，猶若折射出生死之間那一瞬的大恐怖！
他是魔鬼嗎？！
來自九幽地獄索命的魔鬼嗎？！
白敬儀雖是修士，但論年齡也才不過十七八歲，常年宅在深山修行，本質(zhì)與一個正在讀高中的人類學(xué)生別無二樣。
頂多算是個學(xué)霸。
當(dāng)他可以依仗的背景和修為都被剝奪后，便直接被打回原形，求生的本能漸漸蓋過了一切。
“我……我愿意為尊上肝腦涂地，粉身碎骨……”恐懼的力量讓白敬儀的舌頭發(fā)麻，他掙扎著，艱難的放棄了一切幻想和抵抗，包括身為一名天驕的尊嚴(yán)，只求能茍活下去。
至少，不要被那如煉獄般的深淵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