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毒舌美少年

　　蕭素蘭見到來人，頓時(shí)閉口，乖乖站在門邊。

　　待蕭韞之走過來之后，她才低著頭，原先的囂張跋扈不見，輕聲叫人，“兄長?！?p>　　蕭韞之看也沒看她，目光卻放在了云莞和云懷禮的身上。

　　他目光坦誠，眼角帶著些慵懶的笑意，像極了云莞想象中的那種風(fēng)流矜貴的紈绔公子，偏偏眼神又不讓人覺得冒犯或者蔑視，似乎只是好奇地打量了一下而已。

　　云莞也坦然地迎視對方的視線，不卑不亢。

　　倒是云懷禮愣了一下，從蕭素蘭的這聲兄長種判斷了來人的身份，恭敬地行了一禮，“大公子。”

　　蕭韞之淡淡地嗯了一聲。

　　見蕭韞之沒有理自己，蕭素蘭為自己辯解，“兄長，我沒有?！?p>　　她指著云莞，嘟著嘴為自己辯解，反倒像是自己受了委屈一般，“是她，她沒事來蕭府做什么，肯定是圖謀不軌，大哥，我只是為家里著想。”

　　蕭韞之對蕭素蘭沒什么憐惜之情，淡聲道，“誰教給你的規(guī)矩，為蕭家著想，就是仗著身份隨口噴人？”

　　“我……”

　　蕭素蘭一下紅了眼圈，身體僵硬地站在原地，微微顫抖。

　　“平日在祖母面前裝模作樣也就算了，頂著蕭家的名頭在外頭仗勢欺人，蕭家立門百年，祖父祖母一生清名，二叔二嬸名聲寬厚，還從未發(fā)生過這樣的事情，如今倒是被你占盡了風(fēng)頭，毀盡了名聲?！?p>　　少年聲音疏朗，可出口的話，卻如石塊一般砸在人心頭。

　　蕭素蘭一陣瑟縮，聲音已然哽咽，“噗通”一聲跪下來：“兄長，蘭兒知錯(cuò)了。”

　　云莞心里一陣咯噔，不由得抬眼看了一下這位蕭家大公子，只見少年像是沒有聽到一般，依舊抬頭看著府門的門楣，瞇了瞇眼，不為所動(dòng)。

　　方才囂張跋扈的小姐此刻低著頭跪在門外，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蕭素蘭這次是真的哭出了聲，聲音隱忍，身體也在發(fā)抖著，她似乎真的很害怕這位蕭大公子。

　　“兄長……”

　　蕭素蘭哭得像個(gè)淚人似的，蕭韞之嗤了一聲：“不懂規(guī)矩的混賬，別叫我兄長，不知錯(cuò)在何處，你便在祠堂跪著，直到明白了再出來?！?p>　　云莞都忍不住抖了一下，這少年看著是個(gè)美少年，這嘴巴，確實(shí)有些毒，一個(gè)小姑娘，哪能經(jīng)他這么罵。

　　果然，蕭素蘭一聽這句，渾身瑟縮了一下，眼淚掉得更急了。

　　“還不滾進(jìn)去？”

　　蕭素蘭抖了一下，惡狠狠瞪了一眼云莞，低著頭跑進(jìn)了府里。

　　蕭韞之卻沒興趣看她，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兩兄妹，負(fù)手進(jìn)門了，走了兩步之后，又停下了，回頭看了一眼云懷禮，朝他勾了勾手，唇角依舊笑意慵懶，讓人看不出半點(diǎn)，剛才還罵一個(gè)妙齡少女是混賬的那人便是他。

　　“新來的吧？今日開始，來我院里做事，剛好缺個(gè)人手。”

　　云懷禮懵了一瞬，而后立刻應(yīng)道，“是。”

　　說罷，再看了云莞一眼，匆匆低聲說了兩句讓她回去，便跟著蕭韞之進(jìn)門了。

　　*

　　到手的銀子，還沒有捂熱，還了債，買了藥，只剩下十文錢，連買米的錢都不夠。

　　兄妹兩人從鎮(zhèn)上走回上林村，云懷誠卻還記掛著云莞那句話，“阿莞，你真的能在一個(gè)月后將大哥接回家？”

　　云莞笑了笑，“不然呢，二哥，快要過年了，我們家還不團(tuán)圓么？”

　　“可是……你怎么拿出這么多銀子？大哥簽了二十年賣身契，供吃供住，屆時(shí)便不只是五十兩銀子就能接回大哥了?！?p>　　云莞似乎并不著急，“銀子不是想出來的，是掙出來的?！?p>　　云懷誠并不抱任何樂觀態(tài)度，“哼！掙錢多難，你不知道么？你一個(gè)小姑娘怎么掙錢，就算是我和爹去給人做苦力，便是兩三年都掙不到五十兩銀子，你以為銀子好掙么，我們家連米都吃不上?！?p>　　云莞輕嘆了一口氣，輕聲道，“二哥，總會(huì)有辦法的?！?p>　　云懷誠心里無奈，也沒再說重話和喪氣話，心中并不抱任何希望。

　　日頭漸漸西斜，深秋的風(fēng)吹得人身上涼颼颼的。

　　云莞一路沉默著。

　　方才去鎮(zhèn)上還債、買藥，她也留意了一路。

　　她初來乍到，并不了解這個(gè)世界，更別說原身長到十二歲，還沒有出過上林村。

　　她想掙錢，不知道集市上的生意買賣是如何的，既然想掙錢，便不能不先了解市場，人們賣什么、吃什么、她都要看。

　　集市比她想象的還要大，物產(chǎn)豐富，人聲鼎沸，吆喝叫賣聲不斷。

　　云懷誠見她沉默了一路，想起方才她在鎮(zhèn)上溜達(dá)，這兒看一眼，那兒看一眼，這才問云莞，“阿莞，你到底要做什么？”

　　云莞走累了，這身子骨確實(shí)不行，她走了大半日，這會(huì)兒已經(jīng)氣喘吁吁，尋了個(gè)路邊的石頭坐下來，從懷里掏出一個(gè)油紙包著的東西，拿出一塊餅干，“二哥先吃點(diǎn)東西吧，不然等會(huì)就沒有力氣走回去了。”

　　云懷誠拒絕：“你吃吧，我不餓?！?p>　　云莞失笑，將紅薯泥跟稗子粉和在一起煎成的餅掰了一半分給云懷誠：“吃著吧，不然二哥若是餓暈在路上，我可沒有辦法背你回去。”

　　云懷誠耳朵一紅，瞪了云莞一眼，到底還是接過了她手里的餅，低頭咬了起來。

　　云莞吃得慢條斯理，這才回答云懷誠的問題，“我在想辦法掙錢啊。”

　　云懷誠一頓，輕哼了一聲：“你這算什么辦法?！?p>　　云莞笑了笑，低頭專心致志地吃餅干。

　　腦海里確想著亂七八糟的事情，集市的情況她大致了解過了，也知道人家買一條差不多一斤的魚兒，花了十六七個(gè)銅板，買一塊一斤左右的豬肉，大致花了二十個(gè)銅板。

　　而一兩銀子與銅錢之前的換算率，大約是她熟悉的錢幣價(jià)值的一千。

　　掙錢很重要，但目前家人的溫飽，也是首要解決的事情。

　　慢條斯理地吃完了半塊餅干，云莞神色堅(jiān)決地道，“二哥，我一定會(huì)接大哥回家?！?p>　　云懷誠吃得比她快，此時(shí)聽到她這般鄭重的話，不由得詫異地抬頭看她。

　　這句話，算起來，他已經(jīng)聽了三四次了，可他從來不信。

　　此時(shí)，只見少女容色堅(jiān)定，并非一時(shí)意氣之話。

　　他張了張嘴，最后竟也只叫了她的名字：“阿莞……”

　　云莞溫和地笑了笑：“二哥，回去吧，不然阿娘該擔(dān)心了?！?p>　　“好……”

　　兄妹兩人一路朝著村里走過去，村外是一條河，走過了橋，就差不多進(jìn)村了。

　　深秋的太陽，還掛在山頭，夕陽倒映在河面上，染紅了半江河水。

　　云莞不經(jīng)意間往河水里看過去，登時(shí)停了腳步，站在橋上，一眨不眨地看著水面。

　　水草飄蕩，淺灘邊長出來的蘆葦已經(jīng)枯黃，此刻正迎風(fēng)招展。

　　云懷誠看她停了腳步，走過去，“阿莞，怎么了？”

　　云莞卻匆匆從橋上跑下去，去了湖邊，顧不上深秋天氣寒冷，鞋子一脫，褲子一挽，而后，便撲通跳進(jìn)了河里。

　　云懷誠大驚失色：“阿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