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阿莞提刀砍人

　　女孩趴在云玉娘的背上，長發(fā)遮住了臉龐，看不出來情況如何，云大娘紅著眼圈，在身后小心翼翼地護(hù)著。

　　“先放床上，輕點(diǎn)放?！?p>　　云莞趕緊走上去，“阿娘！”

　　云玉娘來不及跟云莞說話，“阿莞，快去燒些熱水，找件干凈衣裳來?！闭f罷，背著人進(jìn)了云大娘的屋里。

　　云莞趕緊應(yīng)下來，熱水其實(shí)已經(jīng)燒好，干凈衣裳直接拿，她端著水盆進(jìn)大伯娘屋里的時(shí)候，便聽到大伯娘小聲啜泣和咒罵的聲音。

　　“個(gè)殺千刀的李家，這樣對待我女，我咒他全家斷子絕孫！”

　　“我今天該砍了他全家！”

　　云玉娘道：“大嫂，先別說這些，李家的賬，是要算的，現(xiàn)下珍兒的身體要緊?！?p>　　云懷誠和云大伯此刻都在屋外待著，沒進(jìn)去，但兩人臉色都不太好。

　　云懷誠義憤填膺，拳頭抓得緊緊的，少年氣得臉色發(fā)白，一聲不吭。

　　云莞端著水盆進(jìn)屋，“阿娘，大伯娘，熱水來了?！?p>　　大伯娘趕緊接過，放在床邊，浸著熱毛巾。

　　云莞這才看到，躺在床上的云珍兒雙目緊閉、臉色蒼白，眉頭緊鎖，顯然是非常難受的。

　　云玉娘和云大娘一齊將云珍兒身上的衣裳脫下來。

　　衣裳已經(jīng)破碎，是鞭打的痕跡，待到將衣裳脫下來了，云莞才看到了云珍兒身上那大大小小的鞭打的痕跡。

　　新的、舊的都有。

　　手臂上、背上，無一幸免。

　　饒是她，也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

　　云大娘看到這場景，當(dāng)下便受不住了，眼里忍不住掉了下來，擰著毛巾的手都忍不住顫抖。

　　直接哭了出來：“殺千刀的李家啊！”

　　“我可憐的珍兒……”

　　“都是娘的錯(cuò)，當(dāng)初便不該讓你嫁去李家村！”

　　云玉娘嘆了一聲，接過帕子，小心地替云珍兒擦起了身體，不小心碰到傷處時(shí)，云珍兒身體還會輕微顫抖一下。

　　云莞道：“大娘，怕是要請大夫開點(diǎn)藥才行。”

　　“如今太晚了，明日一早，便去鎮(zhèn)上拿藥，這傷痕，不擦藥不行?！?p>　　云莞換了兩盆水，云玉娘才將云珍兒身子擦好了，身上新舊的傷痕也顯露了出來，等換好了衣裳之后，云珍兒才悠悠轉(zhuǎn)醒。

　　看到大伯娘，她便嚎啕大哭了起來，半晌都停不下來，云大娘也受不住，一邊不斷地安慰女兒，一邊跟抱著她，母女兩人哭得誰也勸不住，云莞在旁邊看了，都忍不住紅了眼眶。

　　當(dāng)晚，云珍兒是哭累了睡過去的。

　　云莞跟云玉娘詢問了一番，才知道云珍兒在李家遭受了什么待遇。

　　那李家根本不是人，竟然做出那等逼迫小兒媳成大兒媳的有違人倫的事情，為著沖喜，瞞了所有人，先騙了云珍兒嫁進(jìn)去，結(jié)果死了小兒子，便妄圖讓云珍兒成為那如今已經(jīng)三十幾歲，智力卻只如七歲孩童一般的李家大兒子的媳婦。

　　這等有違人倫的事情，云珍兒自然不從，李家竟就這般想關(guān)押打罵到逼迫她自愿從了為止。

　　云玉娘越說越生氣，氣得臉都紅了。

　　別說云玉娘生氣了，便是云莞聽了，也氣得不行，“李家這種人渣，太不要臉了！”

　　云玉娘罵道：“今日若不是為了早點(diǎn)將珍兒帶回來，我定要找李家人算賬，李家人在珍兒身上抽了多少鞭子，我便還回去多少！”

　　這一夜，在一家人的憤怒之中悄然而逝。

　　大伯娘那邊的燈，直到半夜都未曾熄滅。

　　結(jié)果倒好，云家人還沒找上門算賬呢，李家的人倒找上門來了。

　　天兒才蒙蒙亮，云莞還沒裝著東西去鎮(zhèn)上開攤，李家三個(gè)成年男子，便氣洶洶地上門了，說要將云珍兒帶回去。

　　“云珍兒既然嫁給我李家，便是我李家婦，生是李家人，死也是李家鬼，你們這樣帶人回來，是想怎樣？”

　　云大娘哪里聽得了這種話，操作扁擔(dān)就罵起人來：“你李家將我女兒害成這樣，竟還想接她回去，我告訴你們，沒門！你李家小子死了，我女兒跟你李家半個(gè)銅板關(guān)系也沒有！”

　　“云珍兒既是我李家婦，生死都是李家，便是再嫁，也得經(jīng)過我李家同意，今日，我李家無論如何都要帶走人！”

　　大清早的，天才剛兩，云家的門口便傳來的吵鬧的聲音。

　　昨日村里的人都知道，云珍兒被婆家打了，但具體情況如何，卻不知道，昨晚云珍兒回來得晚，除了左鄰右舍看到云玉娘背著云珍兒回來，其他人也不知道，但如今李家的人鬧上門來了，這聲音一傳出去，別說左鄰右舍，聽到點(diǎn)風(fēng)聲的人都圍過來看，隔著十多步的距離看熱鬧。

　　李家這般不要臉，云大伯和云大娘都?xì)獾貌恍?，就在院門口吵了起來。

　　“我女兒嫁去你們李家，不犯七出，侍奉公婆，哪里做得不好，你們李家做的什么勾當(dāng)，還妄圖害我女兒，今兒休想將我女兒帶走，要帶走人，你就先殺了我！”

　　這么大的動靜，云珍兒自然醒來了，外面的吵鬧聲，她聽得見，想起李家對自己拳打腳踢的模樣，不禁淚流滿面，縮在被窩里瑟瑟發(fā)抖。

　　云莞便坐在旁邊，安撫她，“姐姐別怕，我們不會讓他們將你帶走。”

　　其實(shí)云珍兒還沒出嫁的時(shí)候，姐妹兩人的關(guān)系，小時(shí)候是很好的，反倒是長大了之后，變得不好了。

　　云莞時(shí)常拿著家里的東西去接濟(jì)林家，被云珍兒說過幾次，幾番下來，原來的云莞便慢慢單方面疏遠(yuǎn)了云珍兒，更別提那一年多幾乎不跟這邊交流的局面。

　　云珍兒瑟瑟發(fā)抖，咬著嘴唇流淚：“阿莞，救救我?！?p>　　云莞眼眶微濕，外面吵鬧的聲音還沒有停下來，云大娘和云大伯，云玉娘的聲音也在其間。

　　云莞咬了咬唇，安撫云珍兒：“姐姐，別怕，有我在一日，李家的人，便帶不走你，安心在這兒，我?guī)湍闳⑷粟s走?！?p>　　她說罷，咬唇站起來，讓兩小只陪著云珍兒，從云大娘家的廚房里，順手撈起了一把菜刀，就往門外去。

　　云大娘和云玉娘都在攔著人，云莞殺氣騰騰地拿著一把菜刀破門而出，菜刀不偏不倚，就砍在了門口一根大木頭上，木頭風(fēng)吹日曬，這一刀下去，當(dāng)即斷成了兩半。

　　少女雙眸赤紅，怒聲道：“誰敢?guī)ё呶医憬悖　?p>　　她分明還是小丫頭模樣，但提著一把菜刀殺氣騰騰，眉目冷戾地看著門口的三個(gè)比自己還高了一個(gè)頭的成年男子，毫不畏怯，甚至氣勢十足。

　　“你，你想做什么？哪來的瘋丫頭！”

　　李家三人都被她嚇了一大跳，便是身后的云玉娘大伯娘也愣住了。

　　云莞手里提著菜刀，氣騰騰的像是蓄勢待發(fā)的小獸一般：“你們李家欺瞞真實(shí)情況，騙我姐姐出嫁就算了，她什么錯(cuò)也沒有，竟然那樣打罵她，我還沒有找你們算賬，你們還有臉找上門來，正好，今日咱們把賬算清楚了，阿娘，別跟他們廢話，綁起來，拿去官府就是，騙婚可是要罰錢挨打的，一百大板打下來，我不信他們還能活著！”

　　云玉娘一愣，“阿莞說得對，大嫂，跟他們磨嘰什么，綁起來，帶去官府！”

　　李家的人被云家這頓操作弄懵了，當(dāng)初騙婚，也確實(shí)是理虧在先，這會兒氣勢便弱了，“瘋婆子！你們想干什么，好好的鬧什么官府！”

　　云莞一看便知道幾人是真的怕見官府，當(dāng)下氣勢更足了，“大伯，大伯娘，綁起來，官府算賬吧，李家理虧在先，騙婚是事實(shí)，咱們不怕！”

　　幾人一聽這話，便往后退了，“你告訴你，瘋丫頭，別以為告上官府你就有理了，云珍兒那也是嫁給了李家，是，是是李家人?！?p>　　云莞一聽這話就來氣，手里的菜刀就往前揮去，她刀工本就不錯(cuò)，一把菜刀被她揮得虎虎生風(fēng)，“讓你李家欺負(fù)我姐姐，敢欺負(fù)我姐姐，我砍了你們！”

　　人一旦氣極，真的是什么事情也做得出來，她這么一揮上去，三個(gè)成年男子都四散逃開。

　　云玉娘大喊一聲：“大哥大嫂，把人綁起來，見官府去！”

　　云家四五個(gè)人，全都齊齊撲上去，李家人雖多，這會兒也不敢對上一群怒極的人，連云珍兒的面都沒有見到，就一邊嘴里罵著云家都是瘋婆子，一邊跑回了李家村。

　　周圍看熱鬧的人也被這一幕驚呆了。

　　當(dāng)初村里人都知道，云家阿莞那可是個(gè)頂清秀文靜的小丫頭，怎么這幾次見面，就成了不是揮著扁擔(dān)打人就是拿著菜刀砍人的瘋丫頭？

　　那剽悍勁，簡直跟她娘一模一樣。

　　云莞手里還提著才道，回頭看了一眼圍觀的人，發(fā)現(xiàn)了林母也站在人群之中，臉色發(fā)白地看她。

　　云莞勾唇一笑：“林嬸，找我家有事么？”

　　林母反應(yīng)過來：“沒事沒事，我路過路過。”

　　說完她也不等云莞說什么，一溜煙快步回家去了。

　　原本她聽說云家在鎮(zhèn)上做了生意，還掙了不少，昨日一整日院子里都飄出肉香，還想著來跟云莞修復(fù)關(guān)系，沒想到這一大清早過來，便見到云莞提刀砍人的模樣，她哪里還敢。

　　周圍的人也一哄而散，云家的熱鬧，可不是想看就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