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動靜太大,甘棠和彩云被驚醒,忙從被中坐起四處張望,茫茫然不知發(fā)生何事?一陣?yán)滹L(fēng)吹過,徐媚娘打帳外進來,見她們已醒便道:“正準(zhǔn)備叫醒你們呢,快些起來穿衣裳,怕是要打仗!”彩云聽她說又要打仗,嚇得尖叫一聲捂住耳朵,肩膀不住顫抖,棲棲遑遑好不可憐,甘棠攬住她輕聲誘哄:“好彩云,別怕,有小公子在我們都會沒事,你看咱們到現(xiàn)在不都好好的嘛!”徐媚娘大踏步走近拉起她:“彩云,現(xiàn)在不是害怕的時候,趕緊穿好衣服,真打起來咱們好找地方躲著保命!”甘棠幫著彩云穿好衣服出去,徐媚娘捉住一個士兵問他趙硯蘇在哪,士兵告訴她趙校尉在城樓上,說完跑回隊伍隨大軍往城門走去。
城樓上,趙硯蘇認出敵軍為首者乃三皇子的親信沈佳文,原兵部左侍郎沈茂貞之子。騎在馬上的沈佳文見趙硯蘇出現(xiàn),朝他的方向大喊:“叛軍將領(lǐng)趙硯蘇聽著,限你們立刻繳械投降,如此尚能饒你一命,若是抵死不從,老子便撞開城門取你首級!”
“叛軍,怎么成了叛軍,到底是怎么回事?”躲在城內(nèi)墻下某一處的徐媚娘聽城外人這樣叫喊,疑竇重生,眼下也不是去問的時候,只得耐心等待。還不知這場戰(zhàn)事是輸是贏,她們?nèi)齻€女眷若是落入敵軍之手,與其被折辱,不如自己先行了斷。想到此,握緊手中的軍刀。
趙硯蘇等的就是他,二皇子的大軍駐扎在三十里外的鹿兒坡,就待他來,自己已派人前去報信,二人切頭斷尾來個甕中捉鱉。捉下他,等于折損三皇子一半軍力,他再不來,京里的三皇子怕是要稱帝,那時,他們真就成了人人得而誅之的叛軍!
雙手抱胸,趙硯蘇勸他:“沈佳文,朝中唯一能打仗且會打仗的皇子可就出了一位,不用我說你也知道是誰吧,你確定今日一定會贏?!”沈佳文回他:“會打仗又如何,伙同大皇子通敵賣國罪無可赦,大皇子死在宮里也罷,二皇子逃出來就是叛軍,我替李朝清除叛軍,名正言順,天都要幫我!你莫要拖延,若不是三皇子愛惜人才,老子才不會在這跟你磨嘰,再給你一炷香時間,是降是戰(zhàn)你想好再回!”
“哼!”趙硯蘇冷笑,這人跟他爹一樣沒有頭腦,戕害手足毒死親爹的人怎能值得追隨,三皇子李終為了坐那皇位,倫理綱常通通拋掉,國家社稷放在一邊,韃子不驅(qū),殘害官員,這樣的人也配做皇帝,且等著吧,等著回京親自結(jié)果了他……
“報校尉,情報已送至鹿兒坡。”穿著夜行服的小兵附耳對他說:“二殿下口諭,活捉沈佳文!”“好!”幽暗的光線中趙硯蘇抿著唇,咬緊牙關(guān)大喝:“迎戰(zhàn)!活捉首領(lǐng)者賞一百金!”
“沖啊……”一百金太刺激,將士們蜂擁而出沖上去與他們廝殺,混戰(zhàn)中沈佳文被告知后方有人狙擊,兩頭同時開打,倉皇中被趙硯蘇手下活捉,捆了扔在他帳中。
甘棠他們俯首貼墻聽著外面動靜,嘶吼聲由高變低,漸漸平息。徐媚娘大著膽子伸頭往外看,將士們正押著俘虜回城,她們贏了!開心的跳出去:“甘棠,是我們贏了,出來吧!”
神魂未定的甘棠扶著同樣恍惚得彩云小步往外挪,徐媚娘催她們快些,甘棠道:“大少奶奶,我腿軟著呢,走不動?!薄霸醯帽粐槼蛇@樣!”徐媚娘問,甘棠拍拍胸口道:“太嚇人了,萬一我們輸,被他們發(fā)現(xiàn),還不知道怎么折磨我們呢!”“別怕,有我呢,我會護你們周全,慢慢跟上我,先去找你師父和小公子問問到底什么情況!”夜色深沉,除了被火把點亮的地方,天地之間如墨染漆黑一片,徐媚娘心里有種不好的預(yù)感,京里怕是出大事了!
帳中,趙硯蘇一腳踹翻捆得跟粽子似的沈佳文,一腳不夠解恨又踹一腳。錢有德不解他們之間有什么仇恨,疑惑的看向他,趙硯蘇指著躺在地下的沈佳文問錢有德:“錢管家知道這是誰嗎?”“小的不知!”趙硯蘇忽然笑了,邊笑邊說:“我來告訴你,他叫沈佳文,他爹是兵部左侍郎沈茂貞,就是他爹,偽造軍報向圣上告我爹通敵賣國,圣上下旨誅我趙家九族,呵呵呵,誅我趙家九族……”
“你在說什么,三公子,你說的都是真的嗎!”錢有德難以置信的抓住他衣領(lǐng)問,誅九族,那大老爺豈不是……此時的趙硯蘇形容癲狂,眼中含淚笑著對他說:“你猜的沒錯,大伯死了,我爹死了,大哥二哥全部死了,我趙家男人只剩我一個,只剩我一個……”痛苦的抱著頭蹲下,趙硯蘇不愿回想他們被砍頭的那天,那是他一生最至暗的時刻!“你說什么,公爹死了!”闖進來的徐媚娘聽見他說大老爺被砍頭,連失兩位至親的她再也熬不住,暈倒在地,當(dāng)夜發(fā)起高熱。
二皇子李初坐在案前翻著軍報,心不在焉的問立在他左側(cè)的梁內(nèi)侍:“聽說剛剛趙校尉帳中熱鬧的很,有聽說什么事兒嗎?”梁勇躬身道:“回殿下,據(jù)說是他堂嫂暈了?!薄疤蒙空媸瞧嬗?,怎會在麗都遇到他堂嫂?”合上軍報,抽出被壓在下面的一本話冊子,找到放書簽?zāi)琼摻又x。梁勇?lián)芰藫軣粜咀尰鹈绺笮?,對他道:“回殿下,他堂嫂姓徐名媚娘,娘家可不簡單,麗都前任大都督的女兒就是她,?jù)說這次來看她爹,誰知韃子打進來,躲在城外山中,趙校尉進來才得以相認!”放下手中書,李初摸摸下巴,這幾月光顧著打仗胡子沒修,垂到胸口有些惱人,指尖搓著胡須開口道:“沒想到光祿大夫家竟有位大都督家的女兒做媳婦,可惜老都督戰(zhàn)死,可惜嘍!”惋惜的搖搖頭,拿起畫本子繼續(xù)看。
另一邊,徐媚娘蓋著毛毯一直高熱,甘棠打了三盆冷水,換了十幾次巾子,額頭依舊滾燙。軍醫(yī)給開了一方退熱藥劑,彩云負責(zé)熬藥,待藥熬好喂她喝下仍不見燒退。只這么半日,錢有德上火,嘴唇周圍一圈水泡,甘棠急得要不得,恨不能帶她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