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多年,為護(hù)一人幾番轉(zhuǎn)世,縱然曾死在她想守護(hù)的人的手里,她也從未心壓怨恨,不舍耗盡所有修為,來見他最后一世。
即便這一世他依然沒有認(rèn)出她,她也不枉來這一回。
誰讓當(dāng)年,藩籬山下,她受傷化回刺猬原型,被無聊的過路人找樂子惡意一根一根拔掉刺時,他救她于危難,讓她永世感激,不可忘懷。
卻不想前夜識得姜木真,如往常般先做了解時發(fā)現(xiàn),她哥哥欄里,那個叫姜木希的俊朗男人,竟是她念念不忘轉(zhuǎn)世要找之人。
昨日重見,讓她心生貪念。
世人常說歲月如流轉(zhuǎn)眼即逝,一切終歸虛無飄渺,然則她這個幾番回轉(zhuǎn)于世之人卻深覺,時光每一分每一秒都刻著記憶,在她想念找尋他的日子里從未稍縱即逝,片刻隨意,總是深刻真切。
“記得?!?p> 尤閑拉回相思,像對曾經(jīng)的自己說,又像回答姜木希的話,但依舊不卑不亢。
而姜木希實在看不懂,都到了如此地步,她怎能還無一點驚慌,是手上沾的鮮血太多,殺人如麻已無知覺了嗎?
很想教訓(xùn)她一頓,又怕打擾到妹妹,便直接對保鏢開口:“送去警察局?!?p> 結(jié)果看著保鏢押著尤閑走的背影,心中氣悶膨脹,忍不住喊了句:“等一下。”
如此多的對那女人不利的條件,她還能這般配合,著實讓人不安,不親自盯著,他生怕去警察局的途中發(fā)生什么意外。
這女人外表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心思難猜,姜木??傆X得她定有些功夫,那倆保鏢不見得是她的對手。
于是聽完副院長對妹妹目前狀態(tài)的總結(jié),說是腦袋出血過多又加上經(jīng)歷了些恐怖的事讓大腦受驚,現(xiàn)在有些記憶阻障,不久會好,他才放心讓小吳來照顧妹妹,他隨從保鏢一起帶尤閑去了警察局。
路上,他最終磨不過尤閑的冷峻沉寂,問道:“為什么說好久不見?我想過了,你絕對沒當(dāng)過我的女人。你究竟跟我妹妹有什么糾葛?”
回憶往日種種,所謂的交往過的那些女人們,都是青一色的趨炎附勢,充沛欲滴,對他癡纏萬分的人,若其中真有一個這般清冷孤傲的女子,他定不會沒有一點印象。
那女人扭過頭來看他,只是看他,并未作聲。
看得姜木希一陣頭皮發(fā)麻,甚久他實在不適,剛想開口,那女子卻來了一句:“你有過多少女人?”
姜木希眉宇微動,心中一顫,莫不是他還是辜負(fù)過她?
因為他突然想起來,昨天本要去即興酒店赴別人的約,正撞上妹妹那些同學(xué),一問才得知,真兒大晚上跑去酒店就是想讓眼前這女子化妝,以好接近遲沐夕。
她們將“一簾風(fēng)月”的人吹噓地神如天人,能將人改頭換面,何人都認(rèn)不出,他那時甚為不信,不過現(xiàn)在想起來昨晚妹妹的妝確實跟駱生煙一模一樣,他不得不另眼相看。
于是,他忽地靠近尤閑,一雙燦若星辰的眼睛細(xì)細(xì)打量著尤閑的臉龐。
尤閑小有震驚,但故作鎮(zhèn)定,沒動分毫,就任由姜木希對她肆意觀摩。
因為正好,她也可以借此時機,好好記下這張她沒有來世再來看過的臉。
某時,一道道忽重忽輕的溫?zé)釟庀涞搅怂哪樕?,甚而一只手輕輕爬上了她的臉龐。
尤閑本就燥亂的心有隱藏不住之態(tài),她猛然扣住姜木希落在她臉上的手,迅速撥開,聲音急促:“做甚?”
姜木希的手被撥開,沒打亂他分毫,他身子沒有一絲往后退,抬眸淺語:“看看你這張臉是不是假的。”
轉(zhuǎn)而才看了看自己被撥開的手,指尖上面除了落下一點輕微的油脂,沒有半點胭脂水粉,不由又出聲:“不過看來應(yīng)該是真的?!?p> 尤閑心里一沉,原來他剛剛只不過在檢查她的臉罷了。
她略動了動身子,眼朝窗外,失落開口:“我不曾是你的女人?!?p> 姜木希剛要抽走的身子又傾靠回來:“那你究竟為何對一個學(xué)生動手?她自幼性格安靜沒有招惹過任何人?!?p> 尤閑回頭,眼神悲愴凜然:“我說過了不是我。”
“你還不承認(rèn),我妹都說了是你?!?p> “我沒進(jìn)去聽,但你以為我猜不到嗎,你妹定是腦袋受傷的緣故,精神有些錯亂,所以才會說出有可能是我的話?!?p> 姜木希心里咯噔一聲,沒想到這女人如此聰明。
看起來一副對任何事都漠不關(guān)心之態(tài),卻又有種全然被她握在掌心的感覺。
“那你說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p> “好,好,你就別說,我看你到了警察局說不說?!?p> 姜木希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氣憤綿綿不下。
這是晏安,他們姜家人的地盤,縱使這女人的冷靜或許是因為警察局里有認(rèn)識的人,他也絲毫不怕,他就不信對方敢不秉公辦事。
來到警察局后,姜木希把從妹妹身上拔下來的刀子和妹妹的住院報告先交給了警察,才又把所看到的事實都說給了警察聽。
接案的王剛正警察在姜木希訴說過程時,一直時不時地盯著尤閑看,想從尤閑細(xì)微變動的表情里捕捉一些信息,卻不想尤閑一直木著一張臉,就像姜木希所說之事與她無關(guān)一樣。
哪怕姜木希最后說,他不接受和解和賠償,就是要依法辦理,尤閑也未心急。
以前就算有偽裝極好的人,也會找機會多少為自己辯解幾句,像尤閑這般自始自終一次也沒打斷姜木希,甚至沒動怒也沒表現(xiàn)出委屈的人,可稱為首例。
他不禁問:“他說得你都認(rèn)嗎?或者你就沒有什么要說得嗎?”
尤閑微微抬頭對上王剛正的眼,頓而開口:“沒有。”
王剛正訝然:“那你是認(rèn)了?”
尤閑沒有正面否定:“你只要有十足的證據(jù)能定我的罪,我就認(rèn)?!?p> 坐在一旁的姜木??v然想要這種結(jié)果,但尤閑竟絲毫不為自己辯駁時,他心里還是落下一絲煩悶的詫異。
昨天夜里他其實已經(jīng)派人又重新做了詳細(xì)調(diào)查,這其中不乏出現(xiàn)一些新的可疑的地方,諸如她妹訂的房間是306,她們?yōu)楹螘霈F(xiàn)在309?
就算她妹聽說遲沐夕會住309,但遲沐夕改了房間,309并沒有人預(yù)訂,她們怎么進(jìn)到的那里?
可惜酒店的樓道里沒有攝像頭,究竟發(fā)生過什么,若當(dāng)事人和旁觀者不說,根本查不到。
所以縱使這女人有可能被冤枉,他也寧可錯殺一千不放過一個。
而且若她真不是害他妹妹之人,也可讓真正的兇手放松警惕而易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