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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恰逢連綿雨

第九章熟悉的陌生人

青梅恰逢連綿雨 暗韞 3060 2020-01-10 20:52:20

  這次的十月一假期是宋思音記憶里最安靜的假期,因為顧慕宇腿的原因,暫時不能下地亂走,也就不能來煩她了。

  也算是給她自己放了個真正意義上的假。

  好好享受了七天的假期之后,宋思音便迎來了一個噩耗:“一個月后期中考試。”

  當(dāng)時正在歷史課上睡得昏天黑地的宋思音一聽到趙明淡漠的聲音,立馬清醒了過來。猶如冬天里的一盆冰水,冰涼的觸感從發(fā)梢經(jīng)脊柱直竄腳底。

  “怎么辦,還有一個月,數(shù)學(xué)什么都不會。啊,讓我去死吧?!彼嗡家袈耦^哀嚎道。

  一旁的李舒凝因為顧慕宇的緣故,這幾天與宋思音格外親密,立馬湊過來說道:“沒關(guān)系,我的筆記本和錯題本給你看,你有不會的也可以來問我,數(shù)學(xué)得慢慢來?!?p>  宋思音十分感激地點了點頭,承諾道:“你放心,顧慕宇的事我一定盡力幫你?!?p>  李舒凝捂著嘴害羞地笑了笑,又回去埋頭刷題。

  看著她奮筆疾書的樣子,宋思音心中無限感慨。

  這個世界上有兩種學(xué)習(xí)好的人,一種是像顧慕宇和白羽晨一樣天生學(xué)習(xí)好型,可以一邊學(xué)習(xí),一邊兼顧著自己的愛好,而且兩樣都好。

  而另一種就是李舒凝這樣的,后天養(yǎng)成型,放棄一切愛好,主攻學(xué)習(xí),學(xué)的也還不錯。

  而像宋思音這樣的,倒是學(xué)習(xí)和愛好兩者兼顧,只不過……都不太好而已。

  好心酸啊。

  顧慕宇的腿仍然裹著厚重的石膏板,每天支著兩個拐杖在走廊上蹦蹦噠噠,還時不時大聲喊道:“思音,思音……”

  “你閉嘴吧,吃飯都堵不上你的嘴?!彼嗡家魧⑹种械哪瞎现嗪王r肉包小心地扔給顧慕宇。

  顧慕宇笑嘻嘻地接過來,隨即十分浮夸地推到一邊,五官扭曲在一起,說道:“哎呦,燙死了?!?p>  “燙死你才好呢?!?p>  “哼,你對我一點兒都不溫柔,我還是病人呢?!鳖櫮接钣行┪剜街煺f道。

  聞言,宋思音收傘的動作微微放緩,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求求你了,別惡心我行嗎?”

  顧慕宇咬了一口肉包子,漫不經(jīng)心地看著一臉窘迫的宋思音,挑了挑眉。

  頗有一種惡作劇得逞的小得意。

  宋思音無奈地搖了搖頭,將濕答答的雨傘撐開放在教室的后面。

  算了,他是病人,我宋思音不和傷了腿的傻子一般見識。

  窗外高大的梧桐樹在狂風(fēng)的吹拂下正搖頭晃腦,對面的教學(xué)樓早已淹沒在陰沉沉的天色中,只能零星地看到幾個白色光點。

  喬嘉言從宋思音身后靜悄悄地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看什么呢,這就要考試了不再看看書?”

  宋思音突然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嘟著嘴說道:“現(xiàn)在看有什么用,該會的早就會了,不該會的也不會再會了。沒用了,沒用了啊。”

  “嗨,怕什么,你肯定能考的比我好,別擔(dān)心了?!眴碳窝园参康?。

   考試的鐘聲已然敲響,渾渾噩噩地考了三天的宋思音,在英語收卷后突然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就像高考剛剛結(jié)束了一樣,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輕松的笑容。

  “走,嘉言我們?nèi)コ匀u慶祝一下。”宋思音大手一揮,豪氣沖天地說道。

  突然,身后傳來一陣滴滴答答的聲音,顧慕宇柱著拐棍一蹦一跳地趕上來,說道:“三杯雞?我也要吃?!?p>  宋思音和喬嘉言回過頭去,只見兩個長相俊俏的少年正笑呵呵地看著她們,就是一個拄拐,一個掛著胳膊。

  還是只看臉吧。

  說來好笑,白羽晨傷了手腕,想借著這個理由免去每天晚上的作業(yè)和晚自習(xí),結(jié)果剛進辦公室,只是表明了自己的觀點,就被趙明一句話噎了回來:“你別說你平常都用左手寫字,我可不信啊。再說了,傷個手還不上晚自習(xí)了?這兩個事情有什么必然的聯(lián)系嗎?高考重要還是馬上就能好的手腕重要?”

  白羽晨本想說手腕重要,但一聽,趙明竟然如此嚴謹,不僅說了手腕,還加上了“馬上就能好”這五個字。因此不得不在心中佩服:“真不愧是有二十年教齡的老教師,連拒絕別人都如此嚴謹沒有瑕疵?!?p>  無法,他只能皺著眉頭,扶著手腕退出了歷史辦公室,臨關(guān)門前還不忘說一句:“謝謝老師,老師再見?!?p>  為此,顧慕宇,宋思音和喬嘉言笑話了他好一陣子。

  “你們兩個還是別去了吧,一個腿一個手,耽誤事兒,我們給你倆買回來在教室吃?!彼嗡家粽f道。

  顧慕宇搖了搖頭,立馬柱著拐棍跑了兩步,以示自己并不會拖后腿。

  白羽晨則悠悠地說道:“馬上就能好的左手腕,連高考都不會影響,更應(yīng)該不會影響吃面的進程,再說了我又不用左手吃飯寫作業(yè)?!?p>  宋思音扶額:實在是說不過啊。

  “那好吧……”

  一場秋雨一場寒,自從三天前下過雨后,天氣漸漸轉(zhuǎn)涼,連毛衣都有些抵擋不住。

  但坐在餐館里的四人,還是熱得脫掉了厚重的外套。

  “哇,真香啊。謝謝阿姨?!彼嗡家舾袊@道。

  騰騰的熱氣瞬間溢滿了這個坐著四個人的方形小桌,宋思音摘下被熏起白霧的眼鏡,埋頭大口吃著面。

  “你慢點兒吃,別燙著了。”顧慕宇提醒道。

  一旁的喬嘉言詭異地笑了笑,說道:“我看啊,這顧慕宇就像宋思音的保姆一樣,不僅每天帶早飯,連吃飯都替她小心翼翼的。”

  “咳咳,”宋思音被這句話嗆了一下,連忙說道:“可別,我可請不起這種保姆?!?p>  “免費的保姆,是自愿的,不用請?!卑子鸪坑挠牡卣f道。

  宋思音搖了搖頭,默不作聲。從小到大不論是誰開她和顧慕宇的玩笑她都只是一笑了之,不做過多解釋,因為清者自清??善裉欤瑥陌子鸪康目谥姓f出來,就像一顆心被剝離出肉體,赤裸裸地迎著寒風(fēng)一般。

  有些澀澀的疼。

  見她臉色不對,顧慕宇忙笑著說道:“她高薪聘請我,我都不給她當(dāng)保姆呢,怎么可能免費。快吃吧面都涼了。”

  宋思音十分感激地沖他微微一笑。

  有些人就是這樣,喜歡的人哪怕皺一下眉,對他們來說都猶如山洪爆發(fā),雪山崩塌,那是天崩地裂的大事。就算自己心里再難受,都要假笑扮丑,直到意中人眉目舒展,眼含笑意。

  這頓飯,吃的并不開心,最起碼宋思音和顧慕宇是這樣的。

  誰承想,更不開心的還在后面,因為期中成績隔了兩天就出來了!

  “數(shù)學(xué)66,物理58,化學(xué)60,生物70……”宋思音看著自己的理科成績,有些無奈地默念著。

  喬嘉言趴在李舒凝的位子上,說道:“你這還行,看看我:數(shù)學(xué)67,物理30,化學(xué)59,生物60。我可能真的不適合學(xué)習(xí)……”

  宋思音捂住自己的眼睛,悶聲說道:“咱們兩個的成績,有什么區(qū)別嗎?”

  “當(dāng)然有了,就這些你比我高三十八分呢,而且,你語文英語和文科都還不錯。”喬嘉言說道。

  “三十八……啊,我要瘋了?!?p>  “怎么了?”一道溫柔的聲音在宋思音的耳邊響起。

  宋思音趕忙抬頭,白羽晨那雙含笑的眸子就這么闖入了她的眼中,撞入了她的心里。

  “呃,沒,沒什么。”宋思音一邊藏好桌子上的一堆慘不忍睹的試卷,一邊心慌地說道。

  喬嘉言倒是不慌不忙,舉起67分的數(shù)學(xué)卷子,說道:“考的差唄,還能怎么了。你這種學(xué)神是不會懂我們的。”

  白羽晨接過她手中的試卷,仔細端詳了一會兒,走到喬嘉言身旁,彎下腰說道:“你看,你這里其實是粗心算錯了,這樣的錯誤還有很多,把這些錯誤都去掉,你的分也不低的……”

  “得了,加起來也及不了格,而且一聽數(shù)學(xué)這倆字兒就頭疼,您還是講給需要的人吧,別在我這里浪費時間?!眴碳窝詻]來及聽完白羽晨的一整句話,便捂著額頭說道。

  聞言,白羽晨白皙的臉上突然泛起了微微紅暈。

  是熱的嗎?還是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被拒絕之后的尷尬反應(yīng)?

  宋思音坐在一旁有些尷尬,想遞上試卷讓白羽晨幫她分析分析,卻沒有勇氣。

  這時,上課鈴響了,喬嘉言和白羽晨分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只留下宋思音一個人胡思亂想:白羽晨只給嘉言講試卷是因為她恰好舉起了卷子嗎?如果是我先拿起卷子,他會不會先看我的呢?

  唉,我怎么就這么膽小,連給他看個試卷的勇氣都沒有。

  青春期的女孩兒總是如此多疑,明知自己不會也不敢去問個清楚,卻自己在心中上演著無數(shù)遍的結(jié)局。

  失望又如何,他不會在乎的。

  在他眼中,我可能連白紙上的那一行行黑字,甚至是手中的黑色中性筆都比不上。

  因為,黑字可以讓他得到知識,黑色中性筆可以讓他在試卷上答題。

  而我只不過是與他在一間教室上課的一個熟悉的陌生人而已,與他極可能只有三年的緣分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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