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平的初中生涯開始的波瀾不驚,非常平淡。
在學習上,他再也不像以前在小學時那么拔尖兒,甚至勉強只能來到班里的中游水平。而一個學生一旦沒有了學業(yè)上分數(shù)的保證,就會立刻像將軍褪去了鎧甲,新娘脫掉了婚紗,再也光鮮不起來了。
他倒不是不想學,也不能算是不努力,但卻總感覺身上缺了一股子勁兒,特別是心里,少了一股氣,底氣,霸氣,一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狠勁兒。
這種狠勁兒他之前有,但卻沒有想過從何而來。如今,這股狠勁突然消失了,他只能默默的等待,等待它在通過什么途徑重新降臨到自己的身上,就如同至尊寶要想變成孫悟空,就必須等到那個給他三顆痣的人一樣。
好在他并沒有干坐著傻等。
就好像至尊寶等待的時候在當山賊這份很有前途的工作,他在等待的時候也有自己的寄情之物。
上世紀八十年代末,國人在經(jīng)歷了十余年的改革開放之后,眼界和思想都已經(jīng)來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嶄新高度。如同久盼甘霖的龜裂土地遇到任何一點含有H2O的物質(zhì)都會悉數(shù)吸收,人們對于新鮮事物的渴望與期盼是沒有經(jīng)歷過那個年代的人們根本無法想象的。
而做為思想領(lǐng)域的攻城錘,人們對文化方面的追求自然是不會甘心居于人后的。而這也是當時剛剛踏入初中校門的肖平唯一能夠留下印象的。
當時,流行音樂伴隨著費翔這個八分之一英國血統(tǒng)的混血帥哥已經(jīng)走進了人們的生活,而齊秦的一首《大約在冬季》,更是讓聽慣了樣板戲的國人恍然大悟,如醍醐灌頂:我操,原來音樂是這個樣子的。
肖平一家也是如此,甚至感悟更深,畢竟,肖平的爸媽都是戲校出身,對藝術(shù)和音樂感覺敏感。肖平一直都有一個遺憾,那就是他的爸媽沒有尊重自己的意見,讓他走藝術(shù)這條道路,因為肖平的藝術(shù)細胞一直在同齡人當中都是出類拔萃的,特別是唱歌,聲情并茂,而且他眼窩淺,很容易被環(huán)境感染流眼淚,尤其是對音樂特別敏感,在電影院里經(jīng)常會在情節(jié)高潮時伴隨著煽情的音樂眼淚就不受控制的鉆出來,所以他一直覺得自己如果走上藝術(shù)道路絕對是個演苦情戲的好苗子,至少會在和馬景濤為代表的咆哮派的較量中大獲全勝。
他們家和全國人民一樣,在流行音樂的大潮中早早買了一臺卡帶式錄音機,而且是雙卡的。肖平記得很清楚,為了買單卡還是雙卡,一家三口很是鄭重的召開了一次家庭會議,畢竟,一卡之別,那是要差百十塊錢的,而那個時候,全家人一個月也就能攢下幾十塊錢。
最終,在肖平的堅持和父親的推波助瀾下,肖平的母親只能就范,同意了肖平買一臺雙卡錄音機的請求。其實,雙卡和單卡在放音上沒有任何區(qū)別,只是多了一個卡,能夠進行復(fù)制罷了。不過多了這一個盒子可是能省下不少后續(xù)費用的,你就可以買一盒空白卡帶,隨意錄制你喜歡的任何一盒母帶,畢竟,相較于一次性投資的錄音機,買正版錄音帶的成本雖然猛一看不多,可要仔細算下來,甚至比買錄音機的錢還要多很多。
不過,流行音樂雖好,可是卻有很大的局限性,畢竟,在那個還沒有隨身聽和耳機的時代,錄音機實在顯得太笨拙,攜帶不便。社會青年倒是可以在晚飯后背著這個大方塊找一個空曠的地方,肆無忌憚的把音量開到最大,男男女女的揪著屁股美其名曰跳迪斯科,可學生怎么辦,難不成還要把錄音機背到學校里面去,上課時老師在講臺上大聲講“關(guān)關(guān)雎鳩,在河之洲”,你在下面輕聲和“不是在此時,不知在何時,我想大約會是在冬季”嗎?
幸好文化領(lǐng)域涵蓋豐富,在學校聽歌不適合,還有另外一樣和學校氛圍極其契合的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