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人生若如初見
房里的桂花釀,酒香,桂香,比外邊的花樹下還醉人。
云頰粉透,粉若煙霞,鳳目含情帶怒,徐沐看的癡了。
王妃白芷蘭的頭七一過,徐沐就趕來了。
世面上的人都知道他沒娶妻,把蘭兒當做自己的親人妹子,盡心竭力的照顧。
此番所受打擊之大,可想而知。
云卿嗔怪的話,甫一出口粉霞就沾染了耳尖。
地上已有兩壇見了底,橫七豎八的。
楊柳扶風般,云卿使了點力氣才站起來,修長的雙腿若隱若現(xiàn)。
怕他摔了,徐沐回過神來,過來攙他。
霎時,溫香軟玉滿懷。
這些年,兩個人相敬如賓,隱隱的,發(fā)乎情止乎禮。
今日徹底亂了調(diào)。
手下的腰盈盈一握,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云卿朱唇擦到了徐沐棱角分明的臉。
不知是誰的唇瓣先去尋的對方的,觸碰下,一發(fā)而不可收。
世人都以為江卿應(yīng)該深諳此道,不想在徐沐面前,他竟猶如處子,三兩下就軟成了一汪春水。
靠窗的案牘上,云卿紗衣半褪,松松垮垮地掛在肩上,天鵝頸揚起一個優(yōu)美的弧度。
徐沐從上面一路吻下來,似頂禮,如膜拜。
云卿稍稍推拒,不為別的,他是不全之人。
“我早該如此的。”徐沐的吻比聲音還溫柔。
兩人俱已情動,往事?lián)涮ざ鴣?,再無任何侵擾。
活在當下,擁抱彼此。
探花爺給青禾贖了身,娶回家中,當了小妾后。
王婉茹換了幾任侍女,閣里本來就只有當紅的小主才有隨侍。
一般都是都是小倌配小廝,女妓配侍女,當然也有個別的安排。
侍女差不多的都被倒騰了個遍,。
別低頭皇冠會掉,別流淚賤人會笑的道理,花魁姑娘比誰都懂。
桃李年華,從官宦小姐到貶為官妓,骨子里的傲嬌,加之對侍女青禾的憎惡怨懟都潑向后來的侍女了。
“這是給你的最后一位隨侍聿定,他可是周管事特意指派的。和她一起賣入閣里的那人,現(xiàn)在在閣主屋里伺候呢?!?p> 孫管事把各中厲害都交代給柳煙夢。無論怎么都是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孩子,多少還是有些情分的。
聿讓跑回王婉茹院里時,已經(jīng)滿頭大汗。
掬了涼水洗了一把臉,喘勻了氣,聿讓把燉好的上好燕窩端進去。
剛醒的王婉茹,有點起床氣,攥著黛眉,時令的水果也上了點,她小口小口的吃著,時不時的拿眼瞥幾下聿讓。
聿讓剛來那幾天,王婉茹可沒少做小動作,什么茶水太燙,水果不水果不新鮮諸如此類。
小活計總得做上個五六遍才罷休。
聿讓總是不言不語的受了,然后按照王婉茹的指示把事情做好,不拖沓,也不抱怨。
慢慢的柳煙夢才開始拿正眼看這個黑丫頭,進閣里月余,不以色侍人,做到從外院最底層的雜役到現(xiàn)在的隨侍。
乍看之下,不顯眼,也不跳脫,相處下來她總能把人照顧的妥妥當當,莫名的又讓人忽略了她的存在感。
如約而至,今晚有探花的宴請,光明正大的想請王婉茹作陪。
王婉茹又是一陣摔摔砸砸,妝花了,鬢亂了。
聿讓一旁看著,想起自己娘親也有過這種情形,那時候父親又有一段時間不在家中了,亦無家書……
本來晴好的天,驟降暴雨,探花和狀元一起到了閣里。
雨已經(jīng)成了毛毛細雨,兩個人身上的滴水倒比此刻天上的落雨大了不少,直順了褲腕往下淌。
聽到消息的王婉茹前塵往事凈皆拋了,殷殷切切的趕到情郎面前,“怎的,也不知道備個雨具或是躲個雨?!?p> 她含羞帶怨的情態(tài),當真是心疼的。
“這雨來的好,替你罰一下,我這個不知趣的。索性就坦蕩蕩的淋著?!碧交w扶辰誠摯的說。
一時無話,狀元爺戚銘飛,只拿自己當空氣,貌似滯留此方寸之地都擾了二人的溫柔繾綣。
“純?nèi)缣幾?,白比梨盛,羞若粉桃?!边@是歸仁澤對青禾的評價,還猶在戚銘飛耳畔。
如今看來看來歸仁澤口中,王婉茹的一廂情愿,有待商榷。
雨不疾不徐的串成了簾,沐浴過后,換了干爽的衣服的戚銘飛,在紛紛落下的桂花下恍了神。
這棵四季桂,樹冠不是很大,恰恰成了傘形,雨水刷過的葉子猶如度了一層油,銀色的雨簾與橙紅色的桂花雨鱗次櫛比。
地下鋪了一層一層厚厚的橘色海洋。
海洋的中心站了一位穿素色衣衫的小人。
衣服上沾了雨水,胸口正好出了平日只有主人自己知道的小小饅頭包。
正陶醉在桂香中,伸長雙臂,濃濃的睫毛沾了雨珠,發(fā)上零零散散的桂花。
“砰”的一聲,狀元爺?shù)哪樇t了,十九年的人生中,除了母親和阿姊,從沒有覺得哪個女子如此美好。
“吾以為吾已是極黑,沒想到今日見了墨玉,自嘆弗如。”狀元爺初次也是最后一次主動和女子搭訕。
饒是聿讓是個好相與的,也忍不住腹誹,真是黑老鴰塞在豬腚上,看到別人黑看不到自己黑。
對面的黝黑漢子,平淡無奇的面相,粗大的手掌,身上的華服褶痕未消,剛換上的緣故,上身的效果莫名的別扭。
沒聽到自己的回答,對面的人還直杵杵的瞅,順著他的視線,聿讓看到了自己現(xiàn)形的小包子,一口老血差點嘔死。
“姑娘,啊,不是,不是兄臺,請留步,在下戚銘飛?!睂Ψ揭簧黹w里小廝的打扮,定是有什么難言之隱,自己唐突冒失了。
禮儀,招呼,道別都略了,惡狠狠的瞪了對方一眼,聿讓趕緊回到了自己來到王婉茹這分得的小屋換衣。
真是勞碌命,探花一來,王姑娘就把自己遣了出來,省得自己一個小廝貼身伺候被探花誤會了。
來閣里后,第一次難得的空閑,不想遇到了登徒子了。
人生若如初見……
琴棋書畫舞唱,探花對花魁贊不絕口,回去的路上,不免扼腕,今日呆的時辰太少,王婉茹不愧是世家大族教養(yǎng)出來的。
倒是忘了自己接近王婉茹,就是為了近水樓臺先得月,因著青禾是王婉茹的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