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回到府中,他和王忠君兩人急匆匆的進了書房,關上了門。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打開那個盒子,想看看先帝究竟給那個老東西留了一份怎樣的圣旨。
“王大人,這一次多虧了你的錦囊妙計,讓我輕而易舉的就得到這份秘旨!”
“恭喜宰輔大人,只要拿回了這個東西,以后便再也沒有什么后顧之憂了?!?p> 李宰輔打開之后,認真的看了一眼,或許是因為書房光線昏暗,沒能瞧得清楚,便又拿到了窗子邊上細細瞅來。突然間,他把圣旨胡亂的揉成一團,拍在桌上,雷霆大作:
“霍閑,你這只老狐貍!”
王忠君一臉茫然,卻也不敢問上半個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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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范一回到霍府,就去面見了老爺?;衾蠈④妱傖灹艘晃步疬咍庺~,足有七八兩重。當下吩咐廚房殺了,煮一鍋鮮魚湯與他吃,還讓人從酒窖里打一壺去年陳下的荔枝雪花酒。
主仆二人一邊下著棋,一邊等著鮮魚湯出鍋。沒殺幾個回合,老仆便問霍老將軍那道圣旨上到底寫的是什么。
老將軍緊繃著臉,把一顆黑色的棋子啪的一聲落在棋盤上,說道:
“當年我交出兵權,先帝擔心在他百年之后,會有人對我不利。于是他想留下一道圣旨,如果日后我若遭難,或許能救我一命。當時只有我一人在場,可人算不如天算,陛下還沒有落筆,就駕鶴西去了......”
“那就是說,李深李大人得到的是一道無字的圣旨?”
老仆驚訝的站起來說道。
“該你落子了,你說這局棋,黑白勝負如何?”霍閑看著棋盤,像在窺探著什么。
“當然是我贏了!”
“你就這么篤定?”
“冬去春來,這白晝越來越長,黑夜越來越短,當然是該白子贏!”
老范說完,看著亭子外燦爛的千陽,將一顆白子落在了一群黑子的附近。
啪!
......
李深這次吃了一個暗虧,可謂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他入中樞已有十幾年了,自認為是一個捕獵高手。為什么這一次自己成了螳螂,霍閑那老東西卻成了黃雀。他想著這些,心中的憤懣難以自平。
第二天朝會之后,他讓家仆知會吏部的幾個官員去他府上相商,因為這一次,他要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
“都說說,該怎么對付這個蕭玉升?”李深踱步在自家的中堂上,看著滿屋子的朋黨問道。
“蕭玉升這個老東西就是一個扎人的釘子,放在身邊礙眼,稍不留神還會扎手。依我看,不如把他貶到外地,李大人如果看不到他,就會眼不見心不煩?!崩舨康囊粋€堂官作著揖,低聲下氣的說道。
“咦——這確實是個好主意。那么把他貶到哪里才好呢?”
李深抿著嘴角,似笑非笑,緊皺的眉頭舒緩了些許。
“涼州?!?p> “涼州?”
“涼州苦寒,蕭玉升年事已高,受不得舟車勞頓的辛苦,半路若是生了病也沒地去醫(yī)治。而且這一去山高路遠,怎知他不會遇到山匪盜賊,洪水猛獸?這么想來,就算他有命去,也沒命回了......“
宰輔大人微微的笑出了聲,這笑聲中一半透著贊許,一半透著陰狠。
“李大人,這些都不是最緊要的?!边@個出主意的人聽到他的上官對他的建議很是滿意,又接著說道。
“那什么才是最緊要的?”
“涼州地處偏遠,是大梁的邊陲重鎮(zhèn),大齊覬覦已久。如果日后大齊出兵攻打我大梁,涼州必首當其沖。打勝了,大齊的人不會放過他,打輸了......”
這個人把話說到這也就沒有繼續(xù)往下說了,因為他心里知道李深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宰輔大人當時就拍板定了這個計策,讓人聯(lián)名給皇上上奏折,貶黜蕭玉升。
......
小皇帝根本扛不住朝廷各部官員的聯(lián)名上疏的壓力,只能痛心貶黜蕭大人。而且涼州也是大梁西邊的門戶,要緊的很,如果蕭玉升能把那里給治理好,也是大功一件。
就在小皇帝朱批了蕭玉升貶黜的奏疏后,他決定要見一面白言??刹粶惽傻氖牵敳芄チ税赘?,白言由于傷重,臥床不起,這一等就是四五天。
......
蕭玉升接到大內傳來的貶黜奏疏以后,臉上露出了困倦之意,想來是在這樊籠里呆的久了,又好像是厭惡了這廟堂里的紛爭。
深思片刻,猶如春風拂面,他的笑容開始燦爛起來。
他已年過半百,如果就這樣困坐危城,于皇帝于自己都毫無益處。這一次去涼州,或許是個轉機。
不過在自己走之前,他得安頓好自己的家人,這洛陽城現(xiàn)在已然成了是非之地。自己去了涼州之后,兩地相距千里之遙,根本無暇他顧。所以他便打算把家人安頓在鄉(xiāng)下的宅子里,他只帶著兩三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同他共赴涼州,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晴川得知父親被貶涼州,抱著父親哭泣,只恨天地不公,積善之人命運多舛。
屋檐下,白言送給她的兩盞燈籠還在那里,里面的蠟燭早已燃盡。燈籠下的兩張紙條也還在,上面的字跡雖經歷了些時日,有些昏黃陳舊,可如果仔細辨認,還是可以認得清。
那個晚上,月光皎潔的似半塊玉玨,懸在夜空。
天若有情天亦老,月若無恨月長圓。可惜今晚的月亮只有一半,那么另一半又被誰給偷去了呢?
她看著彎彎的月亮,又想起了那個混小子,他們在一起經歷了生死。每每想起那天在刑場之上的畫面,她的心就跳的厲害。
那個少年,一襲白衣,立于青天之下,敢執(zhí)劍問天。為了自己差一點丟掉性命,就是因為此種原因,晴川在回來之后一直悶悶不樂,也不敢再去見白言。
不知道此一別,何年何月才能再相見。
......
等白言的傷好了,小皇帝便急匆匆的召見了他。他召見他的原因只有一個,想讓白言也去涼州,一來可以歷練歷練,二來也可以暗中保護蕭大人。
蕭大人對梁帝很重要,如果日后他收回朝中大權,他一定會讓蕭玉升出任宰相,所以蕭大人的安危不容有失?,F(xiàn)在滿朝文武,可以去幫他做這件事的也只有他跟何羨兩人,但何羨身居禁軍統(tǒng)領,干系著洛陽的安危,想來想去,還是白言更為合適。
白言對于這位跟他年紀相仿的小皇帝知之甚少,他更不知道此次刑場救人的計謀就是出自于他之手。白言也想當面去見一見這大梁的天子,看一看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